柳浩天淡淡的看了韓仁強一眼,緩緩說道:“韓書記,我不太明白你剛纔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麻煩你解釋一下好嗎?”
韓仁強冷哼了一聲:“柳浩天,雖然你是縣紀委書記,但是縣紀委的工作也受縣委縣的領導,你在縣紀委那邊想要做出一點成績冇有問題,但是你不能胡亂作為,尤其是采取一些急功近利的辦法更是不可取。
作為我們白寧縣的縣委常委,你可以在工作上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在縣委常委會上,你必須要記住一點,一切以大局為中心,一切以穩定為前提,而你剛纔夾槍帶棒的一番話,明顯想要挑動縣委內部的紛爭,用意十分險惡,所以我必須要提醒你一下。
難道你有意見嗎?”
柳浩天冷冷的迴應道:“韓書記,我們縣紀委的工作的確受縣委的領導,但是作為縣紀委的一把手,我也有錢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情,包括縣紀委內一些高層領導的人事調整,雖然我冇有直接決定權,但我有向上直接彙報的權利。
尤其是剛纔韓書記你說,我在縣紀委采取的措施屬於胡亂作為,對於這點我不能認同。
我前麵兩任縣紀委書記的確冇有胡亂作為,但是麻煩韓書記你睜大眼睛仔細的看一看,我們白寧縣經濟發展為什麼停滯不前,為什麼我們縣紀委內部最近幾年來凡是涉及到一些與縣委常委級彆的領導有關聯的人的案件,最終幾乎都是不了了之,難道這就是你韓書記所說的以大局為中心嗎?
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大局,那麼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既然我是縣紀委書記,我就有權在我職責範圍內,將我認為應該弄清楚的事情全部弄清。其中就包括韓書記你的嫡係人馬被大量舉報的事情,我知道這樣做可能會得罪韓書記你,包括崔正澤副縣長以及在座的某些同誌,但我想要說的是,我們縣紀委是一把刮骨療毒的神聖之道,我們就是要將內部的一些腐化墮落之人全部清理出去。
不管他們有什麼身份,不管他們有什麼背景,隻要犯了錯誤就必須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如果我這樣做也被韓書記認為是胡亂作為的話,那麼我真的很想和韓書記去市委領導那裡好好的理論一下,到底什麼纔是真作為,什麼纔是不作為,什麼纔是胡亂作為,韓書記,你說呢?”
說話之間,柳浩天的身上湧現出了強大的氣場,看向韓仁強的目光冇有一絲一毫的畏懼。
韓仁強冇有想到,自己都親自出麵了,柳浩天竟然冇有絲毫妥協的意思,甚至想要讓自己和他到市委領導麵前去理論,這小子簡直四六不懂。一點規矩都冇有。
韓仁強不由得有些頭大。
如果柳浩天是一個深諳官場規則的人,那麼此時此刻他就算對韓仁強不滿,也不應該當場頂撞,但是柳浩天卻偏偏不吃這一套,心情不爽了直接當場頂撞。
縣長蘇誌偉一直沉默不語,原本他在旁邊看著韓仁強和柳浩天針鋒相對感覺很歡樂,但是,當他看到柳浩天根本就不給男人韓仁強的時候,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因為柳浩天不給韓仁強麵子,也就意味著他有可能會不給自己麵子。
而且在柳浩天分配給方一鳴的案件中,牽扯到的人恰恰是自己的嫡係人馬。這也讓蘇誌偉十分不爽。
此刻,看到柳浩天直接想韓仁強叫板,蘇誌偉立刻陰沉的臉色說道:“柳浩天,你如何做事我不想去乾涉,但是,我必須慎重的提醒你一句,紀委的工作既好乾又難乾,但是因為紀委是查處彆人的工作的,你是裁判員,難乾是因為你必須做出正確的判斷,而且還麵臨各種複雜的境遇。所以我希望你們縣紀委在辦案的時候必須要慎之又慎,必須要考慮大局。
白寧現如今安定和諧的局麵來之不易,作為新任的紀委書記,你的所作所為應該契合白寧縣的大局,你應該做一名貢獻者,而不是一名破壞者。”
柳浩天冷冷的看了蘇誌偉一眼,沉聲說道:“蘇縣長,本來有些話我不想再當著各位的麵說出來,但是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有些話該說的不該說的我也就直言不諱的說了。
首先,為什麼市委直接否定了你們白寧縣之前所提議的縣紀委書記人員,將我從彆的縣調過來擔任白寧縣的縣紀委書記,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前麵兩任縣紀委書記無所作為,就是因為他們契合了你們所謂的和諧大局的要求,所以纔會接連被調整。
市委之所以讓我到白寧縣來,就是希望我作為一條鯰魚,將白寧縣的局麵做出一些改變,因為市委對白寧縣現在的局麵非常不滿,至於對誰不滿,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聰明人,不需要我多說。
明人不說暗話,我柳浩天到白雲縣來就是做鯰魚效應裡麵的這條鯰魚的。
所以,非常抱歉,蘇縣長,我不能和某些人同流合汙。
作為縣紀委書記,我隻需要做好兩項內容就可以了:
第一,作為縣委常委,在涉及到白寧縣大局的發展上,我今後會發出自己的聲音。因為我發現,低調隱忍會被某些人認為是軟弱無能,所以,隨便一個人都想騎到我柳浩天的頭上拉屎,不好意思,以後這種局麵一去不複返了。
第二,作為縣紀委書記,在我職責範圍內,我會行使我的權利,隻要是我職責範圍內可以約束到的人,隻要他犯了錯誤,不管他有什麼背景,不管他有多大的勢力,我們縣紀委都會堅定不移的將他拿下,不管任何人替他們求情,我柳浩天都不會給這個麵子。
因為乾紀委就是得罪人的活兒,既然我選擇了當這個紀委書記,我就不打算有多好的人緣,因為我要對得起市委領導對我的重視和提拔,更要對得起老百姓對我的信任和期待。
我和前兩任縣紀委書記不一樣,他們如何選擇是他們的問題,而我柳浩天選擇的是像所有的**分子宣戰和開火!”
柳浩天說完,會議室內再次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全都像看著孫猴子一般看著柳浩天,誰都冇有想到,柳浩天竟然把話說的這麼直白,這相當於直接再打韓仁強和蘇誌偉兩個人的臉。而且不留任何的情麵。
韓仁強和蘇誌偉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臉色全都陰沉了下來。
柳浩天所說的內容他們心中或許有所猜測,但是卻依然抱有幾分期待,但是今天,柳浩天直接把所有的蓋子全部掀開,明確告訴他們,市委對於白寧縣目前的狀況十分不滿,至於到底是對誰不滿,韓仁強和蘇誌偉作為白寧縣的一二把手,心中清楚的很。
沉默,安靜的可怕。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已經停止了,所有的人全都在深深的呼吸著,這壓抑的氣氛讓很多人眉頭緊皺。
就在這個時候,柳浩天再次說話了:“韓書記,蘇縣長,各位同誌,不瞞大家說,我這次下來是帶著任務上任的,市委隻給了我半年的時間,讓我查清楚北明市礦業集團天價虧損收購蒼山嶺鐵礦這個案子,半年之內如果查不清楚,不用各位在私下裡動作,市委就會直接讓我滾蛋。
我柳浩天可以接受我被調走的命令,但是我不能接受是因為我能力不夠才被調走的結果,所以,為了查清楚這個案子,我必須先整合我們縣紀委內部,必須先將限界為擰成一股繩,如果誰在這個時候想要拖我的後腿,我柳浩天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說完,柳浩天冷冷掃視一眼全場眾人,隨後端起水杯輕輕品了一口,暗示自己的話到此為止。
會議室內再次安靜了下來,眾人看向柳浩天的目光多了幾分凝重。
柳浩天剛纔的這番話再次狠狠的衝擊了一下現場所有人的心理防線,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明白為什麼柳浩天在麵對韓仁強和蘇誌偉這兩位縣委一二把手領導的時候,會表現的如此強硬,原來這傢夥的壓力如此之大,的確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在官場上混什麼樣的人最可怕?就是柳浩天這種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之人,這種人冇有什麼顧慮,也冇有什麼好失去的,所以他不會在意一些所謂的潛規則。
尤其是柳浩天,他隻想一心把事情做好,不在乎自己的得失,隻在乎自己是否對自己滿意,這樣的人,的確適合做一條鯰魚效應裡的鯰魚。
有些人已經敏感的察覺到,恐怕隨著柳浩天的到來,白寧縣之前那種所謂的和諧局麵恐怕將一去不複返了,柳浩天一定會將白寧縣的局勢攪動起來,到底最後誰會倒黴,誰會得利,那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韓仁強冷冷的看了柳浩天一眼,直接說了一句:“散會。”
隨後起身離開,蘇誌偉緊隨其後。
柳浩天最後一個走出會議室,徑直向縣紀委走去。一邊走著,嘴角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冷笑。
通過今天的這次常委會,柳浩天看明白了很多的東西。
首先,韓仁強和蘇誌偉的的確確曾經為白寧縣的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尤其是韓仁強,正是在他的主持下,白寧縣從北明市的一箇中流縣區一躍而成為北明市排名前三的經濟大縣。
但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隨著白寧縣經濟的發展,韓仁強一門心思的想要繼續晉升,他想當副市長,所以白寧縣出現了很多政績工程,而恰恰是這些政績工程耗費了白寧縣很多的財力和精力,這也導致白寧縣現在北明市第三的位置已經岌岌可危。而經濟發展又失去了增速和動力。
至於蘇誌偉,搞經濟水平一般,但是搞權謀之術很有手段,所以到了白寧縣之後,他牢牢的掌控住了縣政府的大權,和韓仁強這個地頭蛇分庭抗禮。
柳浩天越想越頭疼,因為他非常清楚,市委書記關運凱讓他到白寧縣來做這條鯰魚,對他是充滿了期待的。
怎麼樣才能攪動白寧縣的局麵,讓經濟向前發展,讓韓仁強和蘇誌偉能夠充分發揮他們的特長,這對柳浩天來說,一個艱钜的挑戰,因為他的職務限定了他能夠采用的方法和手段,如果他是縣委一把手,很多事情就好辦了,但他現在隻是一個縣委常委縣紀委書記,他唯一能夠動用的工具包隻有縣紀委和縣委常委這個身份。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