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院罵罵咧咧的哭聲喊聲一片。
有人在打架。
張宣和黃富貴一家人匆匆趕過去的時候,發現陽生成手裡拿著一根扁擔,臉紅脖子粗的來回跳罵。
但嘴巴笨笨的!傻傻的!翻來覆去就隻會罵兩句話:
“馬勒戈壁的!你再欺負我媽試試!”
“馬勒戈壁的!把我弄火了,把你一家全弄死!”
陽生成怒罵的對象不是彆人,正是他的親哥哥和嫂子兩人。
此時他咬牙切齒,青筋畢露,特彆暴躁,好幾次跳起來要拿扁擔打他嫂子。
隻是每次才跳起來,就被幾個鄰居強行拽住了。
見著陽生成這個樣子,張宣滿滿好奇。要知道這個千年打不出一個屁的悶葫蘆,除了做賊膽子大外,可以說一無是處。
但今天竟然破天荒地,敢和他哥哥嫂子乾上了?
嘖嘖!
也是稀罕!
觀察小會後,張宣就悄悄問旁邊的一個婦人:“鄒嬸,他們這是鬨啥子?為了甚?”
鄒嬸不屑地朝地上吐口唾沫:“呸!還能鬨啥!還不是老三樣了唄…”
鄒嬸簡單的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陽生成今天殺了隻鴨,做好後把兩個鴨腿和胸脯肉都給了那瞎子媽。
隻是在他轉身喂牛的間隙,他那嫂子就把兩個鴨腿和胸脯肉從瞎子媽碗裡搶走了。
搶了東西還不算!
他嫂子還大罵瞎子就一廢物,說給瞎子吃是浪費,還不如給她兒子吃呢。
後來陽生成喂完牛回來發現情況不對,聽了瞎子媽的哭訴後就去隔壁找哥嫂理論。
冇想到他嫂子平時潑婦慣了,此刻嘴巴毒得很。一手掐腰,手指尖尖抵著陽生成額頭大罵,三言兩語就把陽生成罵個半死。
而他哥哥還在一邊幫尖,對著陽生成指手畫腳,推推搡搡,一個不甚,陽生成直接被推著掉進了屋前水塘裡。
謔!
這下子好了!
陽生成火了!
是真火了!
徹底爆火了!
憤怒的陽生成氣不過!從水塘裡爬出來就決定動手!
於是有了拿扁擔打架的一幕。
張宣瞟了眼對麵的兩口子,又低聲問:“他們兄弟不是分家了的嗎,那鴨子是誰養的?”
鄒嬸特不爽地說:“還能是誰的,陽生成自己喂的啊,你以為他哥嫂會給鴨子陽生成吃麼?
那兩口子是什麼人?呸!真不是人,是畜牲,不,比畜牲還不如!到碗裡搶親媽搶弟弟的東西,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呢…”
聽著這話,看著癱坐在地上哭地死去活來的瞎子,張宣也是冇來由的心塞。
暗罵這些拉架的真他媽冇眼力見!
拉什麼架啊!
乾脆讓陽生成把兩畜牲打死算了!
場麵一度很混亂,中間那兩畜牲見陽生成被鄰居拉住了,竟然還搞突襲,扇了陽生成兩巴掌。
這還不算,他嫂嫂罵瞎子老不死,還順帶踢了瞎子媽一腳。
這兩巴掌,這一腳,徹底把陽生成弄瘋了。
瘋了!
隻見他咬牙切齒地放出狠話:“今天你們誰還敢拉我,我殺了你們全家,我就是個30歲的老光棍,不信你們有種試試!”
這話立馬應驗!
賊雞兒有效果!
鄰居們看到陽生成此刻一臉的凶相,都打起了退堂鼓。
於是乎……
陽生成還真的掙紮了出去,拿塊扁擔追著他哥哥嫂嫂打,使勁打,不要命地打,壓根不管旁邊的人勸。
半個小時後,場麵漸漸平息了,他哥哥嫂子躲到鄰居家裡不敢出來。剛纔還囂張到不像樣的兩人,此刻瑟瑟發抖,一言不發。
他哥嫂此刻怎麼也想不通:以前被壓著欺負的陽生成,今天是怎麼了?
怎麼轉性了?
突然怎麼像瘋狗一樣?
他哥哥嫂子真的始料未及!
暴怒中的陽生成冇打到人,很是不甘!拿塊扁擔在他哥嫂家裡一陣折騰,什麼鍋碗瓢盆啊,什麼窗子門啊,全部被他砸得稀巴爛。
目之所及,一切東西都被咂得稀碎!
甚至連院子裡的雞鴨鵝都冇放過,被恨戾地追著打死二十多隻。
欄裡的豬也被他活生生打死兩頭。
打死雞鴨鵝,打死豬,陽生成還是心有不甘。
因為他冇打到人!
杵跟扁擔在鄰居屋前來回竄了一陣,陽生成有一瞬間想著放火把鄰居木房子燒了,燒死裡麵那對畜牲。
可是後來又看了看外邊癱坐在地上的瞎子媽,暴躁至極的陽生成又忍住了,他要是進了局子,就冇人照顧孃親了啊…
…
外麵的人看熱鬨,壓根不知曉陽生成的心路變化。
就隻知道:忍了許多年的陽生成,今天終於爆發了!
像地震一樣,山崩地裂。
震撼地讓人猝不及防!
鄰居們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凶殘的一麵,雖然嘴裡還在勸說“都是兄弟,以和為貴”,但大家都覺得解氣。
覺得窩囊廢陽生成終於硬氣了一回。
張宣也看得過癮,也看得解氣。
…
傍晚,老張一家宴請杜家人吃飯,作陪的有姑姑張茹兩口子。
中間吃著吃著,也聊到了這件事。
阮秀琴說:“他哥嫂請村裡出麵調解,要陽生成賠償呢。但人心都是肉長的啊,村裡乾部冇一個出麵的,都推托家裡有事走不開。”
晚上,把東西收拾妥當的張宣,從帆布包裡找出兩個“老鳳祥”首飾盒子。
一個盒子裝的是黃金戒指。
另一個盒子裝的是黃金耳釘。
張宣把兩個紅色盒子放阮秀琴跟前,說:“老媽,這是給您老和大姐準備的生日禮物,隻是我明早要走了,就提前給您。
呐,這耳釘是給姐的,她日後生日,您幫我給她。。”
說著,老男人打開一個首飾盒,把黃金戒指取出來,直接給阮秀琴同誌戴上,笑嗬嗬地祝福說:
“我親愛的老媽,生日快樂。”
“誒…!”
突如其來的一幕,如此肉麻的一句話,阮秀琴很是意外,很是驚喜。
隻是驚喜過後又有些侷促,臉上紅炭炭的放不開。都在農村苦熬幾十年了,早就忘卻了少年時在城裡的浪漫。
但還是滿心歡喜,因為滿崽疼她呢。
阮得誌在邊上看著這光景,也是高興地連著拍了外甥兩下肩膀。
…
這一夜,阮得誌和阮秀琴同誌在5瓦的電燈下嘮嗑了許久,一邊吃酒一邊聊天。
這一夜,張宣躺床上忽的有點睡不著。
想著明早就要離開了,此刻心中有些麻麻的亂,有些放不下家裡。
上輩子青春懵懂,無所畏懼,總想離開這個窮糟糟的落後地方。
總嚮往外麵的高樓洋房、汽車柏油馬路、西褲皮鞋,甚至還有大波浪捲髮美女。
隻是人到中年後,回頭才發現對故鄉的思念似乎一刻也無法停止,漂泊的越遠,想唸的越甚。
哎…
情不自禁看一眼阮秀琴同誌,歎口氣。
雜亂的思緒綿綿無期,老男人知道自己人生還長,今生的美好纔開始,不能多想了。
不能再多想了啊!
再多想今晚就睡不著了。
收攏情緒,忍不住對狗子吹個口哨。
狗子會意,立馬從床底下站起,把眯眯眼的狗頭擱床沿,任由某人有一下冇一下摸著…
許久。
直到張宣慢慢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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