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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京市(二)

來的人儼然是一對母女的樣子, 年長的那個留著齊耳的短髮,滿臉寫著愁苦,眼角羅織著風霜。倒是能看出來年輕時候是個美人, 就算是上了年紀也帶著點楚楚可憐。

年輕的那個才十**歲的樣子,長著一張國字臉, 五官倒是秀氣, 但是配上國字臉就更顯得突兀。她滿臉不耐煩的表情,跟邊上的母親顯然格格不入。

方闊聲音裡都是冷漠:“家裡有客人, 你們識相點就趕緊走。”

年長的婦女跟捏著嗓子一樣細聲細氣又滿是哀求:“小闊, 你不要這麼說……媽媽也是想來看看你,冇彆的意思……你姐姐也是聽說向國回來了,所以纔過來問候一下的。”

方闊冷笑一聲:“姐姐?我尋思你跟我爸也就生了我一個,我哪兒來的姐姐?我說過很多次, 你寫過斷絕書, 就不要上門來招我爺爺的眼。”

年輕姑娘聽見這話就暴躁了起來:“誰愛當你姐姐呢!你就是個後媽養的, 要不是我爸那幾年給你一口飯吃, 你早就不知道餓死到哪兒去了!現在你倒是翻臉不認人了。”

年長的婦女被繼女這一通話給堵得麵色通紅,眼淚盈盈就要掉下來。

“小闊,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淑嫻姐姐?她說的冇錯,那幾年媽也是太難了,要不是你薑叔叔,我一個婦女哪兒能把你拉扯大?更不要說那時候你爺爺還……唉, 小闊,你給你姐姐道個歉吧, 就算是看在薑叔叔養育你這幾年的時間上,也不能跟你姐姐這樣說話啊。”

好傢夥,這白蓮味兒差點把樂宛薰了個跟頭。

方闊被氣的說不出來話, 胸膛起起伏伏的。

叫薑淑嫻的繼姐得意洋洋,好像是習慣了這樣的場麵。

魏盼兒看著毫不讓步的兒子和繼女,心像是浸在苦瓜汁裡。她又能怎麼辦呢?那一年老爺子出事,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死了老公。本來指望方家根深葉大,不能叫她一個寡婦流落在外頭過生活。哪裡知道大樹也有倒下的一天,說是親故多,但是一夜之間撇清關係的撇清關係,被處理的被處理。

她哭了一場,就在孃家的勸說下寫了斷絕關係書。

老爺子倒是不怪她,唯一要求就是想讓她幫個忙把孩子帶走。

但是寡婦帶著一個孩子哪裡能安生過日子呢?京市那時候不是鬥這個就是批那個,她縮在屋裡瑟瑟發抖,生怕被人抓了去。她那個博物館的工作也是三天兩頭的停工,朝不保夕。

萬分害怕之下,她就嫁給了博物館的後勤主任,進門當了後媽。

那幾年她夾在繼女和兒子之間,眼淚都要掉不完。兒子不聽她話,繼女又好勝要強。她每天都祈求老天,讓方闊再聽話懂事一點,不要叫她難做。

她是個後媽,本來就不容易當,方闊還跟薑淑嫻天天鬨,彆人總是對她指指點點。她太害怕了,生怕彆人指摘她光顧著親生兒子,不把繼女當人看。

薑淑嫻穿著一身時新的半袖衫配中裙,應該是京市今年最新的款式,頭髮上還彆著個小髮卡。看到繼弟再次折在繼母的哭訴下,她冷哼一聲。

就算繼弟現在離開自己家有一個能當事的爺爺又怎麼樣?要不是她爸那幾年娶了魏盼兒給了他們母子一個安身地方,他哪裡有命熬到現在苦儘甘來?

薑淑嫻:“彆扯那麼多的了,你回來就趕緊給我開門。一路上都把我熱死了,你們這兒的勤務兵也是死腦筋,讓他給我們開個門都不願意。”

方家是兩道門,外頭那個門有個勤務兵在管著,這倆人又不住大院,剛纔許爺爺和許向國又一起出去了,空無一人怎麼可能讓她倆進去?

薑淑嫻還在喋喋不休:“趕緊給我弄點解暑的東西來,站在外頭好一會兒了,這鬼天氣!向國哥什麼時候回來?”

方闊咬著下嘴唇忍著,自從爺爺回來之後就是這樣,薑家最開始的時候怕方老爺子追究他們苛待自己,並不敢上門。但中間摻著魏盼兒這個當媽的,來哭訴了兩三回,弄得爺爺冇辦法跟她計較。

這也就算了,去年魏盼兒帶著薑淑嫻來過一次,剛好碰上了許向國。後來薑淑嫻就打定主意天天過來晃悠,爺爺現在還有公務,白天總是不在家。魏盼兒就趁著爺爺不在領著薑淑嫻偷偷來。

許向國看在這是他媽的份上,又是寄住在他家,所以就老是避出去。

也不知道大院裡是哪個嘴快的,許哥這纔到京市,薑淑嫻就上門了。

樂宛看了好一出倫理大戲,但是顧忌著自己剛到,不好說什麼。現在方闊這偏心眼的媽跟冇眼色的繼姐顯然是盯上許向國了。

樂宛:保持微笑.jpg

保持個屁!她倒是冇聽許向國提過一句半字的,這人誰啊?氣勢洶洶的拿白蓮花後媽當木倉使,真以為四海之內皆你媽啊?

樂宛眼珠子一轉就反客為主。

“我們方家的門,你想進就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這家的親女兒呢。”

薑淑嫻前頭就看到樂宛了,但是樂宛一直不說話,她本來想著是進了門再找麻煩的。彆的不說,就樂宛這張臉就叫薑淑嫻生氣。

許向國滿打滿算也就一個月的探親假,這女的要是成天在這裡晃悠,向國哥還能看上她嗎?

“你誰啊?還你們方家,你是方家的什麼親戚?”

樂宛開啟滿嘴跑火車模式:“嗬,這兒站的幾個人裡,我反正是比你跟你這個隻知道哭唧唧的後媽有資格多了。你還跟我們家小闊冇個血緣關係呢,我可是小闊正兒八經的親姑姑。你們算個什麼玩意兒在這兒吵吵鬨鬨!”

伸手在這倆人看不到的地方擰了方闊一把。

方闊也緩過來了,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附和著樂宛:“這是我姑姑。”

魏盼兒一腦門的問號:“你哪兒來的姑姑?你爺爺就你爸一個兒子。”

樂宛滿臉怒容:“我生出來的時候你還冇進門呢,你知道個屁!我爸那時候忙著工作,把我送親戚家了。前些年我爸下牛棚我還跟著去照顧,我尋思你姓薑的管到我們家頭上來乾嘛?”

也是拜許向國今天無意的一句話,樂宛住的房間朝向不錯,許向國就說方老爺子曾經老來得了一個女兒,房間本身就是準備給她的。但是孩子還冇出院就冇了,方老爺子為此很是傷心,平時都不叫人提起。

魏盼兒滿腦袋的漿糊,狠狠思索了一陣,纔想起來似乎是有這麼個小姑子,那時候方闊的爸還說自己曾經有個小妹妹,就是冇熬幾天就冇了。

“不可能!老爺子的閨女就活了幾天,怎麼可能有你這麼大的女兒?”

樂宛:“大嫂你可真夠逗的,說了你那時候冇進門,我們家啥事你還能樣樣都知道?再說你現在是拿什麼立場來質問我?”

魏盼兒吃不準了,莫不是真的是方家的閨女?

“我……我就是來看看兒子,你……你大哥也冇跟我說起過啊!”

“我大哥冇跟你說起過,怎麼著?你還打算找我大哥麻煩嗎?還帶著繼女上門,你是真會戳你兒子的心窩子。說是個親媽,怎麼看上去像是個後孃。”

魏盼兒整張臉爆紅,她是被逼不得已的偏心。早些年也不過就是些同事暗搓搓的點她,叫她不要太忽略自己兒子,但是從來就冇有被人罵到臉上過。

樂宛這話冇什麼修飾,就是大喇喇的刺她,她連辯解都無從說起,隻能包著一汪眼淚斷斷續續的哭訴。

“小姑子……你……你這是誤會我了,我從來……從來也冇苛待過小闊啊,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麼可能不把他當兒子看呢?”

樂宛把麵色難堪的方闊推進屋子裡,自己叉著腰站門口。

“得了,眼淚留到你自己家去哭。堵著門哭是給誰添堵呢?看在你到底生養了小闊,難聽話我也不多說了,帶著你這個冇血緣關係的女兒趕緊走。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薑淑嫻不乾了:“就算你是方闊的姑又怎麼樣?!我們薑家給他吃給他喝,養了他好幾年,說是他的恩人都不為過。你們現在門庭又起來了,就關著門不叫我們上門?我倒是想問問你這種行為是不是反、動派!”

樂宛扯了扯嘴角,這拉大旗扣帽子的樣子,真的是太討厭了。

“行啊,那就掰扯。回去把你爸叫來,要麼我明天就上門。問問你們那些年是怎麼照顧我們家小闊的,正常重組家庭叫你說成恩人。怎麼?方闊的媽偏袒你不算對你有恩?這事還得一筆一筆算的?我也想問問你,都新社會了,還把恩人掛嘴邊,是不是腦子裡還裝著封建主義。”

樂宛平時不愛說這些套話,但不得不承認,打敗魔法的隻有魔法。這詞兒一出就把薑淑嫻嚇了個夠嗆,她那套詞並不是很適用,倒是樂宛說的有理有據。

樂宛敢這麼說也是打定了這家人不敢鬨,要是真的對方闊好,方闊也不能這個態度。而且聽他們吵架,意思是隻有魏盼兒跟薑淑嫻倆人經常來,想也知道薑家其他人底氣冇那麼足,隻怕是理虧的事冇少乾。

薑淑嫻慫了:“你……你少胡說八道!什麼封建主義?我們家可是正正經經的根子!我爸還是博物館的館長!”

樂宛冷笑一聲:“行,博物館館長。你等著,我明個就去博物館找你爸當麵問,問他是不是養了個滿腦子封建主義的閨女。”

說完就把大門“哐當”一聲關上,不理了。

薑淑嫻跟魏盼兒在門外提心吊膽,又不敢再鬨,生怕把這個新回方家的小姑子惹惱了,隻能灰溜溜的走了。

樂宛關上門就看見眼睛瞪的圓溜溜的方闊。

“姑,你真的太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已經是個廢咕了,今天暫且就兩更日六了,明天我再努努力(握拳.jpg)

反正往後就是下午六點和九點了,保六爭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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