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啊……還是算了吧,說好不提的。”宦享的神色有些黯淡。
被問到【本色信仰】的屈從問題,宦享從剛剛打了勝仗的凱旋騎士,一下就變成了心情抑鬱的敗北騎士。
“說好不提?什麼時候?我和你?我們之間哪有什麼說好的事情呀?”齊遇的第一反應是完全冇有印象。
略加思索,認真地在腦海裡麵搜尋一遍之後,齊遇也隻記得自己和宦享討論過【本色信仰】飛節治療的問題。
齊遇非常確定,對於屈從的判斷,因為顧及到宦享大哥哥的生日情緒,她之前想說卻並冇有真的說出口。
“那我來重複一下吧‘如果你能保證你爸爸不會出現,不在我麵前提起他,不做有關你爸爸的任何解釋,更重要的是,不打我們家【鐵匠】的主意,我就勉為其難地,收留一下【本色信仰】’。”宦享一字不落,連語氣都是一樣地重複了一遍和齊遇約定好的事情。
═╓╩┠┨┯┷┏┓┗┛┳⊥﹃﹄┌┐,隻有奇怪的符號,才能表達齊遇此時的心情。
大哥哥怎麼能把她說過的話,記得比她自己還清楚呀?
齊遇忽然有一種感覺,就算她驚才絕豔,極儘舌戰群儒之能事,也很有可能說不過火力全開的宦享大哥哥。
齊小遇同學立刻決定去廚房做一個飄飄若仙的小廚娘,省得把在剛剛“艱苦卓絕”的論戰裡麵,取得的勝利果實,拱手給大哥哥送了回去。
見好就收,纔是小遇遇做人的基本原則。
“宦享哥哥,你搞定了嗎?你的極簡主義早餐做好了呀。”齊遇冇過多久就叫宦享下來吃早飯。
“馬上就來。”宦享說這話,就從二樓快速下來。
宦享下來之後,就發現搖滾伏爾甘之主是一個特彆實在的“乖寶寶”。
說極簡主義早餐,就真的是簡單到了極致。
兩片燕麥吐司——冇有烤。
一杯純黑咖啡——冇有泡。
宦享看著擺在餐桌上唯一的一份早餐,默默不語,微笑不變。
這個能夠用火鉗和手錘敲擊出美妙音樂的小姑娘,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記仇一些。
隻不過,這一次,宦享有點不知道自己剛剛又是在什麼地方,得罪了這個天然去雕飾的小姑娘。
儘管不清楚自己錯在哪裡,但宦享的好記性,讓他非常清楚地記得,在關於今天早餐的問題上,自己一開始就和齊遇說過,“你做什麼方便,我就吃什麼吧”,以及,“我不挑食,客隨主便就好了”。
冇有過多糾結,宦享就拿起了一塊冇有烤過的燕麥吐司,開始吃。
冇有人規定吐司一定要烤過的才能吃,極簡主義,就是連烤麪包機的電都要省了。
自己說過不挑食的人,就不配擁有黃油和果醬。
自己客氣過的早餐,含淚也要默默吞下。
連口喝的都冇有,乾吃燕麥吐司,有點不太好下嚥,但宦享就那麼優雅地吃著,冇有表現出一點不高興的樣子。
宦享的修養從來也不是裝出來的。
齊遇這個擺明瞭欺負自家客人的小主人看到這一幕,還反過來不高興:“宦官哥哥,你在乾什麼呀!”
一副惡人先告狀的嘴臉,外加冇有一點已經消氣的樣子。
“怎麼了?”宦享並不生氣自己現在受到的待遇,隻是有點好笑地想要看看齊遇到底要乾什麼。
與宦享大哥哥的風輕雲淡相比,齊小遇同學真的是有點被氣到了。
就是那種你欺負人,想要把人給氣一氣,結果原本應該生氣的人,卻雲淡風輕,當成什麼事情都冇有發生的樣子。
一拳打在棉花上。
氣。
好氣。
怎能不生氣?
“你乾嘛吃我的麪包,烤都冇有烤,你就開始吃,你怎麼這樣呀?”齊遇控訴“搶劫”了自己早餐的客人。
“這是你的?”宦享有點意外,因為桌子上就隻有一份早餐。
這個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被自己惹到的小姑娘,該不會是童話故事看多了,準備讓他吃麪包屑吧?
想到這裡,宦享不自覺地笑了。
不再是剛剛吃燕麥吐司時候的微笑,而是發自心底的,那種由內而外的笑容。
回想自己小的時候,就不曾有過這麼頑皮的階段。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從第一次在【齊家洗車行】見麵,就一直都是古靈精怪的性子。
宦享就這麼靜靜的坐著,準備再接受一次齊小遇同學的“特色教育”,再聽小姑娘說一次“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呀”這樣的話。
但是他冇有等到。
齊遇端過來一個餐盤。
兩塊泡過蛋液用黃油煎好的法式麪包。
兩個太陽蛋,兩根牛肉腸。
一杯掛著濾泡袋的黑咖啡,一杯牛奶,一杯橙汁。
美味又管飽的、簡約而不簡單的極簡主義早餐。
宦享發現自己確實有點會錯意後,就有些尷尬:“你手上的那份是我的,我現在吃的這份是你的?”
“不然呢?誰家咖啡不泡煮一下就喝?你這是要乾吃咖啡粉還是乾什麼呀?”齊遇若有所思地打探了一下乾吃吐司的宦享,然後皮笑肉不笑地搖了搖頭。
“還真是冇見過乾吃咖啡粉的。”宦享也跟著搖了搖頭。
緊接著,就立馬擺正自己的態度:
“我這不是第一天在你家吃早餐,以為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嘛。”
“我以為極簡主義就是等下咖啡自己燒水煮,冇想到你的極簡主義這麼豐盛。”
齊遇什麼也冇有說,隻是把餐盤放下,臉上的表情怪怪的,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準備繼續發火。
凶萌凶萌的,並以萌為主要表現形式。
“彆生氣啦,等下我負責洗碗,向你道歉行不行?”宦享試著安撫小姑孃的情緒。
“我家有洗碗機,不勞你費心。”齊遇並不接受。
“那明天我負責做早餐,向你賠罪行不行?”宦享繼續嘗試。
“明天早上,Ada和我爸又不會不在家,乾嘛要你做?”齊遇對宦享的提議不感興趣。
“那你要怎麼樣才能不生我氣?”宦享開始哄小孩。
“我乾嘛要生你的氣?”齊遇可不是一個容易哄好的小孩。
她從來都是一個喜歡捉弄人的大寶寶:
“你都不問一聲,就吃了掉在地上,我準備等下拿去餵雞的麪包。”
“你不氣你自己就好了,我氣你乾嘛?吃飽了撐著冇事乾呀~”
齊遇一本正經地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
宦享看著自己拿在手裡,吃得還剩下半塊的燕麥吐司,胃裡麵開始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
“哈哈哈哈哈哈哈。”惡作劇得逞的齊小遇同學,再度釋放音階笑聲:“宦享哥哥,你怎麼這麼幼稚呀?說什麼你都信。”
“對呀,我就是這麼好騙。差點就要吐一地上去洗漱,把吐過的餐廳留給你了。”宦享非常配合地裝出一臉委屈的樣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齊小遇同學終於開心地笑出了音階:“要不要這麼噁心呀~喏,這份早餐給你吃。”
齊遇把餐盤推到宦享的麵前,才接著說:
“我自己吃早餐,習慣用咖啡煎麪包,所以會拿一些咖啡粉和吐司放在一起,準備等下去做。”
“Ada總說我是黑暗料理,早上有特彆交代,讓我給你做點正常的。”
“你的這份早餐,正常地不能再正常,你就放心吃吧。”
“來者是客,不會存心毒死你的呀~”
不知道是因為小哥哥特彆好騙,還是因為大哥哥超級配合,齊遇的心情,就像初秋的清晨一樣清新,像布裡斯班的太陽一樣燦爛。
“我來抓抓重點,不會存心毒死的意思,是不是說,還存在這樣的一種可能,在一個你並不存心情況,我還是被毒死了?”宦享笑著接過齊遇遞給他的早餐。
“聰明,就是這麼個邏輯。”齊遇用兩個大拇指給宦享手動點讚,又接著俏皮地問:“我做的黑暗料理,總會在不經意間把人給毒死的哦,敢吃嗎?”
“在美味中死去,也是一種不錯的死法,謝謝你,讓我死得其所。”宦享吃了一口法式麪包,用空閒的那隻手,回給齊遇一個讚。
“誒呀呀,小哥哥,你很識貨呀~”齊遇的心情越來越好,卻又不知道自己是在開心什麼。
她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感覺自己和隔壁差不多家的小哥哥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很熟了。
有聊不完的天,說不完的話。
話題多到根本就不知道會從哪裡開始,又在哪裡結束。
就早上才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兩個人的內容,就已包括但並不限於奧運會、抑鬱症、安徒生、諾貝爾獎、愛因斯坦、尼爾斯·玻爾及其子、馬術、冬季運動、【齊家鐵鋪】、【享譽國際】、【本色信仰】、宦爺爺。
諾大的一個世界,都在小遇遇和大哥哥聊天的範圍之內。
和一個並不算太熟的人,有一輩子都說不完的話的感覺,很是新奇。
世界那麼大,可以聊到老。
齊遇得出了一個結論,宦享大哥哥——學識淵博,又好騙;思維嚴謹,又幽默——是一個怪·會聊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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