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城不是小城,不僅城池廣闊富饒,圍繞城池的還有許許多多的小城小鎮,連成一座商路暢通發達的江南城。
這城守是江南一帶的老大,明麵上他惹不起京城來的高官顯貴,可暗地裡動點手腳、使些手段,也不是第一次。
城守壯著酒膽,用**裸的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沈嫻,道:“要我開城門也可以,甚至我可以如靜嫻公主的願,放一部分難民進城來,這就要看靜嫻公主有冇有誠意了。”
沈嫻淡涼道:“大人想要什麼誠意?”
城守酒氣熏熏地涎笑道:“靜嫻公主真要有誠意,等想清楚了,有時間的話就和我單獨談談。”
沈嫻怎會不懂,隻不置可否地勾唇笑笑。
不論是官場、商場還是娛樂場,真是自古以來都少不了潛規則。
沈嫻道:“那我還真的回去好好想想。我看這席也吃得差不多了,時候也不早了,大人請自便,我就先告辭了。”
城守也不攔她,在背後道:“公主回去一定要好好想想,我隨時恭候。”
蘇折淡淡然拂衣,起身隨沈嫻一起走。在這樣的場合下,他就像是一道安靜的影子,不多言不多語。
兩人都不動聲色地走出大堂。身後城守又讓停下來的歌舞再繼續,絲毫不為兩人的離開而受影響。
在抬腳跨出門框之際,沈嫻清澈的瞳孔在夜色裡一片陰鷙。
回到彆苑,房中有燈,廊下有光。
沈嫻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房中燈火勻了些許出來,像染了一層薄薄的寒霜,落在地上端地發涼。
蘇折道:“外麵涼,回房去吧。”
沈嫻應道:“你也早點休息。”
蘇折看著她進了屋,才轉身往另一間房走去。
沈嫻坐在鏡前,有丫鬟上前來給她更衣解發。
隻是丫鬟的手還不等碰到她發間的白玉簪,她便眼裡透著寒意,道:“退下。”
丫鬟連連退後兩步,低頭鼓起勇氣道:“是不是奴婢有伺候不周的地方,還請公主明示。不然公主……怎會不讓奴婢們伺候呢?”
沈嫻道:“我現在還不需要更衣洗漱,等有需要的時候自然會叫你們。”
“是。”丫鬟隻得應下,默默退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時,沈嫻的聲音就再度傳來:“去通知城守一聲,待他那邊笙歌結束以後,我還要再過去一趟。”
“奴婢知道了。”
丫鬟出了院子,便匆匆去傳話了。
沈嫻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硃紅的唇,淡然的眉眼,今夜不用卸下這妝容。
她又沾了一些口脂,將自己的紅唇補得更明豔醴麗一些。
大抵是跟著蘇折久了,她如今也心無波瀾。不再感覺到屈辱和難堪,也不再因為那些下流肮臟的目光和話語而噁心憤怒。
其實她慢慢也變成了和蘇折一樣的人,她有要達成的目的,所以其他的一切都不足掛齒。
哪怕讓她給那肥膩的城守下跪,她也跪得從容坦然。
某種程度上來說,蘇折城府太深,可她心思也不單純。
沈嫻覺得鏡子裡這樣的自己是陌生的。不知道蘇折可有像她這樣,在照鏡子的時候覺得他自己陌生過。
沈嫻想,一定有過。
這樣的他們,高興的時候不能想笑就笑,憤怒的時候不能想罵就罵1;148471591054062,悲傷難過的時候不能想哭就哭。
所有的情緒都得忍著。
忍到心疼還得忍。
妝台上就放著那捲聖旨,是她一路捏著回來的。
在拿到這卷聖旨時,她恨不得當場撕碎,或者當場一把火燒了。
但是她依然得如視珍寶地捧著回來,不能撕也不能燒。
後來夜漸深的時候,丫鬟披著夜色回來,站在房門口對沈嫻道:“回靜嫻公主,城守大人府中的宴席已經散了,大人正等著公主過去。”
沈嫻眼裡平靜,淡淡道:“我知道了,去門口備轎吧。”
丫鬟先去著人備轎了,沈嫻才起身,開門施施然走了出去。
隻是將一開門,院裡的另一扇門也應聲而開。
沈嫻循聲看去,見廊下幽暗的光若有若無地照著蘇折的輪廓,卻照不亮他一雙深沉的眼。
她不知道,她在蘇折的眼裡,明豔不可方物。
蘇折道:“你要這個樣子去?”
沈嫻抬頭看了看天,道:“月黑風高,今晚約摸是個單獨談談的好時機。”
蘇折冇有阻止她,隻道:“小心點,彆讓他碰到你。”
“我知道。”
出了彆苑,坐上轎子,沈嫻就又折返到了城守的府邸中。
夜裡的守衛和白天相比更嚴格一些。
府邸裡的管事知道有人要來,待確認轎子裡沈嫻的身份以及就隻有她一個人之後,管事直接讓人把轎子抬到了城守的主院裡去。
這也是顧及城守和沈嫻雙方的名聲。
這城守酒色均沾,以前也少不了直接把人抬進他主院的,因而這府邸裡的人就算撞見有轎子入主院,也屢見不鮮,更不會知道轎子裡的人就是靜嫻公主。
到了主院,沈嫻下了轎子,看見主院裡的守衛更是有增無減。
城守身著便衣,臃腫地走出房門口來迎接。他看沈嫻的眼神都在冒著光,彷彿沈嫻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城守請沈嫻進門,道:“公主先進門說話。”
沈嫻不大意地走了進去,道:“大人這院裡的守衛不少。”
“以防萬一麼。”城守說著就給沈嫻倒了一杯茶,“公主喝杯茶潤潤嗓子。”
沈嫻看了一眼那茶,卻冇有伸手去接。
城守皮笑肉不笑道:“怎的,公主都深夜前來了,卻連一杯茶都不肯喝?既然來了,何須再端矜持呢。”
沈嫻接過,佯裝喝下一口,卻是全部撒在了衣襟上。
城守親眼見她喝了,大喜。
這房間很大,臥房與書房是一體的,隻是城守卻一味地把沈嫻往臥房裡引。
城守道:“既然你已經來了,那就說明你想通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隻要今晚你陪我一晚,城外的難民一切都好說。”
沈嫻笑意不達眼底,放下茶杯道:“先前大人說什麼都不肯開城門放他們進來,如今隻要我陪大人一夜,就什麼事都解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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