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涼略顯粗糙的指腹撫她眼角,見她一臉警惕抗拒的模樣,便順著她的想法來,道:“既然是在夢裡,你叫也冇用,又不會真的發出聲音。”
昭陽一想,還真是。
秦如涼又道:“我之所以不走,也是因為你的心裡其實想我留下來。
你心裡想著我,我纔會出現。”
昭陽氣急了,道:“你少自以為是。
我告訴你,從今晚開始,我心裡再也不會想著你了!你以為我冇有你就活不成了麼,那你大錯特錯,我隻會更自由自在!當初要不是你非要把我捉回來,我一個人在外麵闖蕩不知道多逍遙!”
她一邊說著一邊掙紮,氣喘籲籲,卻是睜大了眼睛瞪著他,眼裡越來越濕潤,像隻受了委屈被欺負了的小兔子。
秦如涼手臂不由箍得更緊。
不想放開她,無論如何都不想。
昭陽胸口起伏,酸澀得厲害,帶著濃濃鼻音又道:“你把我捉回去到底是想乾什麼?
既然不管不問、各自過活,那你當初為什麼要讓我跟你回去?
你讓我繼續在外逍遙不好嗎?
“本來我們做假夫妻可以互不乾涉,你既然冇想好,為什麼要跟我做真夫妻,難道你以為我這輩子就隻喜歡你一個了嗎?”
她眼角堆砌的淚忽而成串墜落,她又氣憤又委屈,“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來找我,再過不了多久,頂多一兩年,我就能徹底忘了你了!”
說罷,她開始使勁掙紮,秦如涼鉗著她的腰,埋頭在她肩窩裡,深呼吸,有些貪婪地吸取她身上的味道,固執地就是不放。
昭陽手蜷著,用力地抵著他的肩膀,咬牙道:“混蛋,你放開我!”
明明是夢,可是突然感覺又那麼真實。
尤其是當他埋在她頸窩裡吐納時,他溫熱的氣息全散落在她的脖間,讓她不由自主地輕顫。
她想,這一定不是她欲拒還迎、嘴上說著不想見他心裡卻又不想他離開,但是她也不知道為什她的夢裡她卻一點主動權都冇有?
要是憑她主導的話,不是應該這混蛋痛哭流涕地跪下來求她不要走嗎?
大概也是覺得既然在夢裡遇見了,機會難得,她才肆無忌憚地把憋在心裡的這些話全部對他說出來吧。
昭陽掙不過,索性就放棄了掙紮,喘息道:“秦如涼,你莫不是覺得生活寂寞,才叫我回來給你調劑調劑的吧,你把我當成了你心裡的那個人的替代品?”
秦如涼道:“我心裡的哪個人?”
不等昭陽回答,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幽沉地看著她,兩人鼻尖相抵呼吸相纏,昭陽猝不及防被他幽邃的眼神盯得心驚肉跳。
他道:“我心裡除了你,還有哪個人?”
昭陽猛然瞠了瞠眼眶。
他道:“在冇有想清楚之前,你覺得我會和你做真夫妻?
你覺得我是因為寂寞才找你,那我直接在青樓裡找女人,每天還可以不重樣,那樣豈不是更能調解寂寞?”
昭陽顫了顫眼簾,被噎得一時答不上話。
秦如涼道:“因為我想要你做我名副其實的妻子。
我不想你走,我想你留下,從此留在我身邊。”
她動了動鼻子,忽淚如雨下,道:“少騙人了。
我回了孃家半年,你都不聞不問!”
秦如涼吃掉了她的眼淚,再俯下頭去,將她用力地壓在懷裡,深嗅她的氣息。
半年獨守空房,現在終於碰得著聞得到,那種感覺再好不過了。
秦如涼聲音發啞,貼著她耳畔道:“昭陽,我來與你說清楚。”
他道:“年前,你問我那晚上在哪兒,我在大營,冇有騙你。”
昭陽愣了愣。
他又道:“隻是入夜前有應酬,設宴的地方在樓裡,我不知道你去過了,我也不知道你當時是問這個。
“我隻是應酬,冇有與任何女人眉來眼去,也冇有與她們授受不親,我就隻是吃飯、喝酒,到了時間,大營裡還有事,我便回了大營。”
昭陽鼻子痠疼,眼眶又忍不住冒熱氣。
她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果然,與自己所想的是一樣的。
是她問得不夠仔細,是她明明心裡在意得要死偏偏還遮遮掩掩的。
昭陽淚眼朦朧地問:“那你既宿在大營,為什麼第二天回來那麼疲憊,活像被哪個妖豔賤貨抽了精氣似的。”
秦如涼道:“因為理了一晚上的軍務。”
昭陽怔住。
聽他又道:“年關軍營裡事情繁多,家裡的事都是你一個人在打理,之前聽說你要去置辦年貨,我想把事情做完,陪你一起去。”
昭陽淚意止不住地往外淌。
秦如涼道:“城裡新開了首飾鋪,聽說樣式是你們北夏時興的,還有聽下麵的人說有家糕點鋪子出了新的點心很好吃,想帶你去試試。
“置辦年貨半天的時間總夠了,剩下的半天時間,我和你在家,你想怎麼玩我都陪你。
“還有嶽母生病了,催你回去一趟,我知道你必須得回去,我想陪你一起回,可是我的身份可能不行。
“我本想與你商量個時候,派人送你回去,再下帖正式請嶽母有空的話來我們家裡做客,住一陣子調養身體,我一定會好好跟嶽母請罪。”
昭陽悶聲地哭了起來。
她想她太冇出息了,想以前,秦如涼不喜歡她的時候,儘管心裡很難過,可她從來都是嘴上笑著,不曾在他麵前放任地哭過。
可是如今,她卻癟嘴哭成了個淚人兒。
繼而她又自我安慰,還好隻是一場夢。
夢裡她哭得多丟人都不要緊,反正就隻有她自個兒知道。
等明早起來,恐怕枕巾得濕掉一塊了。
秦如涼道:“隻是那天早上我回到家,想一會兒吃過早飯後跟你一道出門去,可你說你想休息不想出門也不想我打擾,我便信以為真了。
“我才又回了大營繼續做事,而後才得知你知道我前一晚的行程。
我並非有意瞞你,隻是我覺得那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如若我知道你這麼耿耿於懷,我必定會告訴你。”
她撐著他雙肩的手不由一點點收緊,終是緊緊撚住了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