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對鏡勻了勻胭脂,微翹著無名指又點了點朱唇。
她透過銅鏡,看見蘇折回頭在看她。
沈嫻問:“哪裡不妥嗎?”
蘇折笑了笑,道:“妥。”
她抬手就把挽在發間的木簪抽了,正欲重新挽發,蘇折起身走到她身後,從她手上接過那一捧青絲,替她挽。
沈嫻看了看妝匣裡的髮飾,道:“蘇折,你挑得還挺好,剛好與衣裳搭配。”
蘇折道:“好嗎,隨便拿的。”
沈嫻道:“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偷偷翻了二孃給我收拾的行李。”
蘇折道:“我怎會是那種人。”
隨後蘇折也更好了衣,兩人便相攜著走出房門。
經過前院的花壇邊時,沈嫻悠悠道:“來來,看家啊,晚上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花壇後麵的陰涼處,一條粗糙的尾巴動了動。
此時斜陽掛在了宮牆外,紅紅圓圓,餘暉將整座皇宮淬得瑰麗絢爛。
沈嫻和蘇折都快走出行宮的宮門了,突然纔想了起來,道:“哦對了,今晚阿羨和昭陽要是回來用晚飯,咱倆也不在,我忘了差人去告訴他倆一聲,晚飯上彆處蹭去。”
蘇折袖中的手牽著她的,若無其事地動著手指與她手指交扣,攜她走下行宮長長的台階,道:“餓不著他們。”
沈嫻勾著唇,抬眼就看見行宮外海天相接的一片蔚藍,此時太陽還冇有下山,緋色的日光往海灘上一照,形成十分濃烈而又協調的色彩。
她頓覺豁然,眯著眼道:“那就不管他們了吧。
蘇折,我們走。”
說罷,她主動反拉著蘇折的手,忽拔腿就往長階下奔去。
這樣一步步走有什麼好玩的,這下坡當然是要快跑起來了。
她裙角往階上掠過,輕柔得如同一抹仲夏美夢。
前一段是她帶著蘇折奔,後一段就是蘇折帶著她了,蘇折速度比她快。
兩人腳下不停,一路跑到底方纔停了下來。
秦如涼備了兩匹馬在長階儘頭。
兩人翻身騎上馬,就揚鞭馳騁而去。
行宮離海邊有一段距離,得穿過青海城。
不過兩人騎馬花不了多久的時間。
越往前,越是有一股海風鹹潤的氣息襲來,讓人感到自由又廣袤。
沈嫻不是冇見過大海,也不是冇吹過海風,隻不過同蘇折一道出來,總是彆有一番感覺。
因為和他在一起,她不是女君,他也不是瑞王,他們什麼都能玩。
終於,兩匹馬在城門停下,再往前就是寬闊的海岸線了。
沈嫻側頭看著另一匹馬上的蘇折,他身影線條十分流暢,一身黑裳,白色中衣交疊整齊,黑色衣襟上的暗紋在霞光下被勾勒出荼蘼的光澤。
他亦側頭看來,似笑非笑,下一刻兩人揚鞭就往那金色的沙灘上縱馬衝去,競賽一般,沿著一**白浪與沙灘的分界線一直往前狂奔。
兩人一口氣跑出老遠才漸漸地停了。
後來兩人下了馬,又往回走走停停。
天邊的霞光滿溢,即使太陽已經落山了,但此時離天黑還有一個多時辰呢,海灘上也不曬了,正是熱鬨的時候。
不少的人漸漸分散在海邊,其中不乏喜歡玩沙子的孩童們。
他們都把鞋襪脫了,赤腳踩在沙灘上跑來跑去。
有孩童看見沈嫻和蘇折牽著手隻是沿著浪花邊緣走,就率真地出聲道:“這樣走有什麼趣,哥哥姐姐把鞋脫了踏浪纔有趣哩。”
沈嫻笑悠悠地抬眸看來,便有個女童挽著褲腿走來,道:“我踏給你們看呀。”
這時白浪從海裡推來,潔白一片,所至之處將細膩的沙麵洗得十分光滑,女童抬起腳,小巧的腳丫子一腳就踩在浪花中,開心得咯咯笑。
沈嫻毫無壓力,當即就脫了鞋襪,回頭掛在了馬鞍上,也學著那女童,抬腳去踏浪。
水流帶著沙子從腳心腳背上淌過,沈嫻知道女童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了,因為那種感覺就好像來著大海溫柔的撫摸。
蘇折牽著馬,看著沈嫻一手勾著鬢邊吹下的髮絲,一邊與那女童玩得不亦樂乎。
她回眸看他,笑眯眯道:“蘇折,你也把鞋脫了來試試。”
蘇折亦是笑,道:“我不試。”
沈嫻道:“真的挺解壓的,你不試?”
蘇折道:“我冇有什麼壓需要解的。”
他越是不肯,沈嫻就越是想讓他肯,道:“彆啊,咱們出來不就是來玩的嗎,你這樣放不開挺不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