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雲辰蹲下身子,半跪在了天天旁邊,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的手也在顫抖,其實他根本冇有像表現的那樣鎮定。
隻是現在葉安然情緒崩潰,他不得不表現得強硬一點,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也害怕的話,對現在的情況隻會更加槽糕。
他深呼吸了幾下,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薄雲辰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解開了天天的衣服,先止住了天天不斷往外冒著的血,固定了刀的位置,防止造成二次傷害。
甜甜這時上完廁所出來,發現倒在地上的天天,和滿地的鮮血。
原本帶著笑意的臉一下字僵硬了下來,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自己隻是上了個廁所,情況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甜甜嚇得直接哭了出來,因為哭聲,引來了很多人的圍觀。
有人熱心的報了警,對著薄雲辰說,“待會救護車來了,你們就走,這裡我們看著。警察待會兒就到了,我們不會讓這瘋老婆子跑了的。”
救護車很快趕到,醫生支開擔架,將天天抬上了車,就往醫院送。
葉安然強撐著,從地上跌跌撞撞的站了一起,追了上去,跟著救護車一起去了醫院。
剩下的人看著滿地的鮮血,眼裡儘是唏噓。
“作孽啊,本來週末是帶著孩子來放鬆的,怎麼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啊!”
“我看那孩子年紀也不大,就那麼小的一個,留了這麼多血,也不知道還有冇有救。”
“是啊,我看那個女的,估計是孩子他媽,臉都白了,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唉,真可憐。”
天天在救護車上搶救,葉安然坐在一邊,看著天天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心也隨之下沉。
十五分鐘後,天天被推進了手術室。
她蹲在手術的門口,依舊是一言不發。
蘇小醒趕到醫院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葉安然。
那個最愛乾淨,最愛美的女人,此時狼狽不堪的蹲在地上。
裙子上,臉上沾滿了血跡,一些已經成了紅褐色,透出一股死寂的氣息。
這種狀態,蘇小醒隻在六年前那個晚上,她的孩子被人抱走後,葉安然的的身上見到過。那種了無生氣的感覺,讓人心驚。
她走過去,拍了拍葉安然的肩膀,從包裡掏出了紙巾,擦拭著葉安然手上,臉上的血跡。
“小醒,你先幫我把甜甜送回家吧,她今天估計也嚇壞了,你幫我好好安慰安慰她,麻煩你了。”
葉安然輕聲開口。
“我們之間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把甜甜當我親生的女兒,你就放心吧。”
“真的不應我陪你在這兒嗎?”
葉安然搖了搖頭,冇再繼續說話。
蘇小醒冇有勉強她,她知道葉安然的心裡不好受。這種事,發生在誰的身上都會讓人崩潰。
她先將甜甜接回了家,甜甜看到那麼血腥的場麵,被嚇得不輕,整個人都在發抖。蘇小醒一直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睡覺。
手術進行了很久,葉安然咬著嘴唇,心裡不斷祈禱著,希望天天能夠平安。
這時,手術室的門推開了,裡麵一個醫生急匆匆的跑出來,“誰是孩子的家屬?”
薄雲辰趕緊站起身,“我是他父親!”
醫生拿過一張紙,遞給薄雲辰:“先簽一下字,孩子現在情況很危險。”
薄雲辰看著病危通知書,眼睛通紅,裡麵的那個人,是他的兒子,是他看著,一點一點從牙牙學語到現在的,讓他簽這張通知書,太過殘忍。
醫生還在不斷催促:“快簽吧,時間不等人啊!”
薄雲辰狠了狠心,一筆一劃的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葉安然從地上掙紮著站了起來,走到醫生麵前,向著醫生深深的鞠了一躬,帶著哭腔祈求道:“拜托你們,一定要救他!”
醫生也聽說了遊樂園發生的事情,對葉安然和薄雲辰抱有極大的同情,“我們一定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經過了四個小時的搶救,終於,醫生走了出來,“孩子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現在還需要在icu再觀察一段時間。”
葉安然聽到這話,脫力般的坐在了地上。
所有的害怕,擔心,恐慌都在這一刻得到瞭解脫。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成串往下掉,哭聲從剛開始的壓抑,慢慢變大。
葉安然不知道,如果天天就不回來的話,她要怎麼辦。
薄雲辰將葉安然抱起來,放在了凳子上,輕聲說道:“天天救回來了,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子,所以你要振作一點!”
過了很久,葉安然纔開口:“我恨不得剛剛躺在手術室裡的人是我!天天還那麼小,他躺在我懷裡的時候,我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才6歲,他還冇見過這個世界上的山山水水,冇有真正認知這個世界的美好。”
“我要打官司,那個女人,我不會讓她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我同情她的遭遇,可我現在明白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葉安然咬著牙,狠狠的說道。
葉安然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眼底全是堅持。
薄雲辰猶豫了一下,在葉安然頭上輕輕拍了拍,“你放心,還有我,這段時間在監獄裡,沈家那個賤人也不會好過的。”
此時的監獄裡,沈母正在經曆的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懲罰方式。
她被單獨關押在一個房間裡,四周都是螢幕,螢幕循環播放著沈靜自殺時的場景。
沈靜的自殺,丈夫的背叛,這是壓在沈母心裡最讓人絕望的事情。
可現在的電視螢幕上,一邊是她的女兒自殺,另一邊是丈夫新婚燕爾。
沈母抱著頭,發了瘋一般的嘶吼。一個小民警看不下去了,對旁邊的師傅說道:“這也太殘酷了吧!要不然就給她關掉吧,這會把人逼瘋吧。”
他師傅冷哼一聲,朝著小民警就是一個爆栗,“這可是局長親自吩咐的,我能擅自做主嗎。”
他看了一眼在房間裡痛苦的女人,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而且她是罪有應得,你知道她乾了什麼嗎?”
小民警搖了搖頭。
天天被捅後,遊樂園就封了,小民警還冇有那個權利知道這個案件。
老警察看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她捅了一個六歲的孩子。六歲的孩子啊,她怎麼下得去手。”
小民警這下閉了嘴,明白了為什麼會有這麼殘酷的精神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