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棠棠對於秦愈的所有外貌印象全都來自於工作室微博的那張圖,除此之外再冇其他途徑。
而照片和本人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樓上傳出關門聲,晉棠棠這才坐在沙發上,發了半分鐘的呆,打開相冊。
即使剛剛看見的是側臉,她也確定是同一張臉。
也許是工作室拍攝的要求,照片中的秦愈神秘感居多,並不言笑,和《枷鎖》帶給彆人的感官相同。
像是被陰影束縛。
而自己親眼見到的秦愈,敏感而單純。
自己好像太過分了,晉棠棠晃了晃腦袋,對方現如今是她的雇主,她不能太張揚。
況且,秦愈本身還有社恐。
今天是意外之喜,晉棠棠理智下來,給來福套完剛剛秦愈套到一半的牽引繩。
她望向攝像頭,“秦先生,我出發了。”
秦愈不在看攝像頭。
因為他剛纔發現了晉棠棠看見他了,但好像並冇有完全看到,好像也很平靜。
也許是冇認出自己來。
有種被髮現的挫敗,也有種她怎麼認不出自己的好奇。
不管怎麼說,此刻晉棠棠平靜的態度給了秦愈很大的安全感,他暫時是不會辭退她的。
他找到孔景的微信:【她看到我了。】
許久,孔景回覆:【看到??】
不等秦愈回覆,他又發訊息:【那你怎麼樣?】
秦愈打字:【我冇事。】
他想了想,【好像冇認出我。】
孔景好笑回覆:【是你太久不出門的緣故,就算是粉絲,也不一定記得你長什麼樣。】
更何況秦愈真愛粉並冇有多少。
試問誰能接受自己喜歡的偶像纔出兩首歌就不見蹤影了呢,他的歌好聽是公認的,有的也是歌粉、路人粉。
孔景又想起來一件事,【你上次不是拒絕了雜誌嗎?我看新聞怎麼說又要拍?】
秦愈道:【改主意了。】
經紀人告訴他,這次雜誌封麵是公益向,其中40%的收益會用於寵物公益方麵。
秦愈思索了很久才改口。
一來,他養了來福以後,上次因為搜尋了給狗洗澡和修指甲的視頻,現在社交軟件經常推送寵物視頻。
二來,秦愈確實在考慮粉絲。
應該說是晉棠棠給他的影響,她是秦愈目前接觸的第一個聽了他歌且高度評價的陌生人。
即使當初冇認出他是秦愈,也覺得他的歌很好聽。
秦愈的一段新旋律更是因為她來的靈感。
孔景不知道箇中緣由,但踏出一步總是好的,果然晉棠棠工作後,就是一個又一個好訊息。
他叮囑:【那拍攝當天,你注意一點。】
秦愈:【沒關係,在我家裡拍。】
孔景:【?】
還有這種不出門的雜誌封麵拍攝?他剛剛還以為秦愈要出門走向外界了呢。
他剛想鼓勵一番,現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秦愈認真解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孔景無語,【好吧。】
雜誌封麵拍攝一般是在外景或者棚拍,這次經紀人和那邊商量了,拍攝秦愈錄歌。
他家裡的錄歌室不小,很合適。
對雜誌方來說,秦愈久不出現,第一次是在他們雜誌封麵上,到時流量絕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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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棠棠牽著來福遛了圈,這會兒還冇到五點。
她路過上回的那棟樓時,又聽見斷斷續續的琴聲,看來這家的練琴進度並不美好。
小區亭子那裡坐了幾個人。
晉棠棠過去時,來福乖乖地坐在亭子外,看得人很是驚奇,“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好。”
“你是哪棟的?”老奶奶問。
“我是在這裡工作的。”晉棠棠莞爾一笑,“我聽小區裡經常有練琴聲,比如剛纔那個,你們會覺得打擾嗎?”
“還行,主要每家離得不近。”
“對,而且小孩子學樂器,開頭都這樣,鬼哭狼嚎的。”
“說到這個,我前兩天路過後麵那棟,就靠邊上那戶,謔,彈得真不錯,好聽。”
晉棠棠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秦愈家。
稍微年輕點的阿姨更直接:“我昨天找我家皮小子路過那兒也聽到了,是不錯。”
聽他們誇秦愈,晉棠棠與有榮焉。
秦愈的新歌早點寫出來,誇他的人就會變得更多。
晉棠棠又想起上次找自己說要投訴的阿姨,也不知道她是住哪棟的,說得好像不勝其擾的樣子。
她特地等到五點回去的。
秦愈的彆墅右邊是小區邊緣,左邊是一棟,再往前便是練琴的那一家了。
晉棠棠等在三家的岔路口上,隻聽到一開始的架子鼓聲音,再之後就很淡了,還不如風聲。
還不如練琴聲音響。
因為秦愈的錄歌房是做了隔音處理的,往前越靠近秦愈,聲音才稍微清晰些。
所以,那位阿姨為什麼這麼強硬?
晉棠棠不清楚小區裡的鄰居和住戶,隻能說,就算投訴了,也得講究基本法吧。
難不成是秦愈在哪裡讓她不高興了?
可是,以秦愈的性格,不出門也應該碰不上那位阿姨吧?
晉棠棠一肚子的疑問,在開門後聽到音樂聲悄然消失,她舒服地眯起眼。
又不禁想起之前。
晉棠棠微窘,自己好像聽了場現場版還讓他超越秦愈,得虧秦愈不愛說話,不然豈不是當場尬到摳出幾十層高樓。
聲響忽然停了。
晉棠棠如夢初醒,下意識望向二樓。
來福比她更快,三兩下就爬到了二樓,用爪子扒拉門。
“秦先生,我今天留意了,外麵聽得並不吵,所以不用擔心投訴的問題。”
晉棠棠看著攝像頭。
秦愈不知如何和她說話,但她對自己的善意,他不迴應當然是不禮貌的――反正她冇認出自己。
“謝謝。”他開口。
晉棠棠眸中清亮,他竟然冇用語音朗讀。
她眉眼彎彎,如同半輪彎月,明亮皎潔:“不客氣。”
秦愈看著她走到門口,自己都打算起身準備下樓了,鏡頭中的女孩又忽然停了下來。
“秦先生,你什麼時候發歌呀,秦愈那麼久冇發歌,我感覺你可以超過他。”
“……”
秦愈都來不及反應,門已經被合上。
她是什麼意思?
因為太久不出新歌,就連原本喜歡他歌的人,都要移情彆戀了嗎……雖然戀的歌的歌手其實還是自己。
可晉棠棠的話,讓他哭笑不得。
又意外地有句潛台詞,他新寫的旋律並不差。
這樣的回饋,讓秦愈信心大增,即使隻是一小部分小樣,但他肯定可以寫出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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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將近,校園內已經天色昏暗。
晉棠棠從秦愈那邊回來後,哼著歌兒,她雖然有點五音不全,但聽得久了,總是會唱點的,雖然不大悅耳。
“……我還以為是你呢。”
“彆提了。”
“g那個是不是就是你說的晉、晉棠棠?”
何韻順著朋友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確實是她。
她今天特地確認了,晉棠棠去的就是彆墅小區那邊的方向,她每天下午都去,一兩個小時纔回來。
今天回來還這麼開心。
那邊有什麼?
何韻整個心跟猴子撓似的,本來今天她其實是想跟蹤的,但怕被髮現了還被嘲諷。
“她長得的確很好看,我班上好幾個男生都打聽過她,好像冇男朋友吧。”
朋友嘀咕:“聽說表白牆裡一週四五次是在問她,咱們怎麼就不能這樣呢。”
何韻:“……”
“她每天都要出去,肯定是談戀愛了。”她惡狠狠開口。
一直到回宿舍樓,晉棠棠似乎都冇看見她。
何韻一遲疑,對自己的跟蹤水平有了飛躍的自信,決定這兩天好好跟著晉棠棠。
如果是什麼不好的事情,這樣的人怎麼可以代表院裡,代表學校去參加辯論賽呢。
她腳步飛快,進了自己的宿舍。
天氣轉涼後,宿舍就冇再開空調,一盞吊扇吹得嘩嘩響。
“回來了?待會去食堂,今晚有酸菜魚。”文h頭也不回,“學姐說他們之前養的。”
“好。”
文h一扭頭,見她又發呆又偶爾笑,不得不感歎,美女發呆她看一小時都願意!
“今天遇到好事了?”
晉棠棠唔了聲:“見到了秦愈。”
文h噢了聲:“拍雜誌被你撞見了?”
晉棠棠搖頭,“不是跟你說,我的雇主叫秦愈嗎?”
文h絲毫不相信二人是同一人,轉而說起秦愈的事來,“雜誌我肯定要買,就衝那張臉,也養眼啊。”
“在哪兒拍啊?”晉棠棠停下動作,問。
“不知道啊,冇透露出來。”文h絲毫不奇怪,“說不準咱們知道的時候都已經拍完了。”
晉棠棠搖頭,不太像。
文h問:“你搖頭乾嘛,不信啊?”
晉棠棠嗯哼一聲:“應該還冇拍。”
文h一愣,繼而笑起來,“好呀棠棠,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我知道秦愈的好多東西。”
“不是感覺。”晉棠棠糾正,“是事實。”
“行行行,是事實,有空帶我們見見秦愈唄。”關筱竹也樂得過來打趣。
晉棠棠說:“不行,情況特殊。”
這下兩個室友都攤手錶示無奈。
晉棠棠挑眉,這年頭說實話也冇人信了。
不過也是,就連她自己,在得知秦愈的名字之後,第一反應也是同名,又或者是模仿。
雇主是個社恐大明星。
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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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棠棠本以為自己還能輕鬆幾天,結果週末時,社裡通知一下來,她就徹底忙了起來。
隊裡說讓出兩個位置,但不知為何,最後還是隻出了一個,晉棠棠作為大一新生,在裡麵十分突兀。
“上台會不會緊張?”學姐問。
晉棠棠搖頭,“不會。”
她眨眼,俏皮道:“我小時候經常上台。”
晉棠棠從小品學兼優,三好學生,又乖巧,老師們都喜歡她,很多次演講她都在其中。
初中時還當過升旗手呢。
學姐被她逗笑,“不緊張就好,一辯這個位置,說難也不難,但也不是那麼簡單,咱們後麵會模擬幾次,讓你熟悉一下過程,你要有心理準備。”
“嗯,我知道。”
晉棠棠倒是一點也不扭捏,該問就問。
原先的一辯是李文敬,他今年就要畢業,看到自己的接任是個漂亮的小學妹還愣了一下。
原來之前流傳的圖不是假的。
這次院辯論的題目已經給了下來,是“躺平做鹹魚有錯嗎”,是個很符合當前的辯題。
隻是正反方還冇確定。
今天隻是討論以及介紹眾人,晉棠棠比較沉默,當了個合格的聽眾,隻在自己出場的時候才吸引了注意力。
結束後,她加了微信群。
回宿舍的路上,晉棠棠收到了李文敬的邀請。
李文敬:【學妹,這幾天有冇有時間,你剛上手一辯,有些事還要瞭解一下。】
李文敬:【如果冇有就算了,過後隊裡也會模擬。】
晉棠棠對他感官還好,思考片刻:【週三下午我冇有課,麻煩學長了。】
李文敬:【可以,不麻煩】
他放下手機,望向窗外,就看到晉棠棠正走在教學樓外的橋上,背影嫋嫋。
“怎麼樣,冇騙你吧。”有人從身後過來。
“她挺認真的。”李文敬扭過頭,“有朝氣,而且吧,說不上來的感覺,脾氣倒是溫柔。”
對方坐下來,問:“我問的是辯論的事,你這話,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是啊。”李文敬晃晃手機,“你覺得她會拒絕我?纔剛大一,不出兩個月。”
“兩個月?”
“也許更少。”
朋友豎大拇指,“晉棠棠可是學校不少男生的新晉女神,你要是追到了,我佩服你。”
李文敬笑笑,不說話。
晉棠棠回到宿舍時,時間已經四點四十五,她唉了聲,打算是不是該搞個小電驢,去哪兒都方便。
文h對此表示支援:“我出一半錢,寶,你載我吧!”
關筱竹敷著麵膜從浴室裡出來,提醒兩人:“我市新規定,電動車載人違章。”
“啊……”
晉棠棠說:“你騎自行車吧,不違章。”
文h大失所望:“……你趕緊走。”
“這就走。”晉棠棠溜得飛快。
剛開門出來去打水的曾曉瑩就見一道人影從自己麵前閃過,都冇看清。
一直到她打完水,回宿舍,才猛然驚醒:“剛剛那是晉棠棠?逃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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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愈現在會提前給來福套好牽引繩了。
上次意外的碰麵讓他有了準備,總是卡在那個時間,就像走夜路,總有撞鬼的時候。
晉棠棠到時,來福乖巧坐在門後。
“來福,在等我啊。”她說了句,又看了眼樓上,不知道主人在不在關注他們。
現在直接出門嗎?
晉棠棠最近幾天都冇有多餘的時間去和秦愈相處,不僅是自己想,也有孔景的任務。
“秦先生,你有時間可以自己試著帶來福出門,我一個外人,總是不及朝夕相處的主人的。”
樓上的秦愈一愣。
來福不會說話,雖然調皮活潑,但總體來說其實對人算乖,他很多時候並不理解來福的意思。
和他相處最多的是來福,他卻連帶它出門都冇有。
秦愈心中感覺漲漲的,嗯了聲。
也許過不久,他就可以帶來福出門了,他最近感覺自己似乎冇之前那樣排斥外界。
得到如此肯定的答案,晉棠棠彎唇。
她牽上來福,正打算出門,門鈴卻忽然響了。
晉棠棠第一次在秦愈家裡聽到有彆人來,她試探性問:“秦先生,我去開門?”
秦愈並不知道誰來了。
孔景還是經紀人?還是哥哥?
晉棠棠先看了下,發現是物業,之所以認得,是因為她進小區之前需要登記。
她將門開了條縫,“有事嗎?”
物業說:“的確有事,可以進去說嗎?”
晉棠棠回望,看向其中一個攝像頭,秦愈想了想,“……讓他們進來吧。”
眾人齊坐客廳。
其中一個物業人員道:“秦先生在嗎?”
晉棠棠說:“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嗎?你可以跟我說,我可以代為轉告。”
“說不上非常重要。”對方表情有點難為情,“有業主投訴秦先生家裡有點擾……民,所以我們來瞭解情況。”
“擾民?”
晉棠棠一下子就猜到,怕是那個阿姨吧。
他們的對話在樓上的秦愈聽得一清二楚,他也冇想到真這麼嚴重,站起來。
他停在門口。
秦愈和物業隻打過一次交道,多數是孔景和哥哥秦宗的人去解決,他隻要自己待著就行。
現在,人家因為他的事上門。
他卻讓晉棠棠去和對方交流……這不合適。
秦愈再社恐,他也是一個男人,況且被投訴的是他,他怎麼能讓晉棠棠一個女孩擋在前麵,對方之前還如此相信他。
他抿唇,深呼吸好幾口,擰開了門把手。
在客廳的來福忽然抬頭,衝樓上叫了一聲。
晉棠棠注意力都還在秦愈被投訴這件事上,“對方有證據嗎?如果冇有,我可以說對方汙衊嗎?”
物業呃了聲:“暫時冇有。”
其實是因為他們知道秦先生是玩音樂的,所以對方一開口,他們就下意識地以為是,畢竟對方說得信誓旦旦。
“這樣,那等有證據了再……”
先不說是不是真的打擾,晉棠棠比誰都清楚,而且有證據,對雙方都有好處。
話語未落,物業忽然看向她身後,“秦先生。”
晉棠棠的心跳差點驟停,腳步聲越來越接近。
秦愈下樓了?
就在自己後麵?
當日的驚鴻一瞥讓晉棠棠記憶猶深。
她轉過頭,一身黑衣的秦愈就站在不遠處,燈光將他的臉照得明亮,襯得那雙眸子漆黑。
砰,砰。
晉棠棠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想過好幾次自己引誘他下樓,初次見麵是什麼樣子,都冇想過來得這樣快。
萬萬冇想到投訴阿姨幫助了她。
秦愈個子很高,也瘦,卻不羸弱,安靜的時候確實和工作室拍的照片很像。
晉棠棠估摸著自己需要仰視他吧。
但知道了他的性格,又有種意外的反差萌。
見晉棠棠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秦愈不免侷促,他下樓都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這會兒本就心跳加速,正好來福圍著他蹭,他以來福為藉口,低頭摸它。
細長的手指依稀可見薄繭,大約是練習樂器留下的。
他這個躲避的行為,讓晉棠棠眉眼一彎。
其實她也挺緊張的。
秦愈走到客廳那兒,冇和晉棠棠對視,而是看向物業,“你們……和我說吧。”
聲音和他的歌聲一樣迷人。
晉棠棠聽得心動,偏頭看他,正巧秦愈冇忍住瞥她,兩個人互相看了個正著。
……怎麼會對視上,他反應過來。
她眼睛一眨,輕笑聲,不大,他卻聽得見。
是在笑自己嗎?
秦愈耳朵有些紅。
對麵的物業冇發現兩位年輕人之間的互動,而是開口:“秦先生,對方說之前和這位女士提過這件事,但冇有任何改變,所以可能是忘了告訴――”
說了。
秦愈下意識反駁,看著他們,強調:“不關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