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靈魂發問讓秦愈給不出回答。
他寫的時候情感充沛到極致,和站在晉棠棠麵前是兩種狀態,就像人寫日記,念出來都覺得羞恥。
秦愈當初還想過更離譜的……當然,他現在完全不會告訴晉棠棠,她會把他當成變.態的吧。
“就獻祭……”他喃喃。
“我知道啊。”晉棠棠步步緊逼,“總要有具體形容吧,中世紀是火燒,你肯定不是這樣。”
秦愈被迫轉移話題,“你不是女巫。”
在他眼中,她和他是換了位置的。
晉棠棠說:“那我還是喜歡當女巫,邪惡不用自責,還可以對祭品為所欲為。”
“……”
這明目張膽的話讓秦愈瞠目結舌。
他的呆滯模樣,晉棠棠好笑不已,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撓了撓他的下巴。
像撓來福一樣。
“你都冇想好,歌詞肯定是假的吧。”晉棠棠假裝。
“當然不是。”秦愈否認。
被觸碰的下巴灼熱得厲害,這種感覺和以前陌生人觸碰時他的灼燒是完全不同的。
他喜歡她的行為。
晉棠棠說:“那你就隻能把你自己獻給我了,嗯,我對你做什麼,你都不能反抗。”
秦愈作為一個男人,又親手寫出這樣的台詞,又想過不可描述的畫麵,現在就順著想了。
“這麼紅,在想什麼?”晉棠棠問。
“冇有……”秦愈回神。
晉棠棠噢了聲,在他以為一切過去時,忽然提起:“秦大明星,口是心非。”
秦愈:“……”
瓷白的小臉近在眼前,他們第一次離這麼近,還能聞到一絲淡淡的香味。
他想吻她,卻又怕她害怕他的唐突。
晉棠棠眨眼時,秦愈都能看見根根分明的睫毛,和她瞳孔中倒映的自己。
他無意識地往前靠近了一點。
曖昧漸漸在兩人中間升起,晉棠棠剛剛說了那麼多,忽然安靜下來,她的心跳也漸漸加速。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好像都可以預見。
“汪!汪!”
來福忽然大叫起來,晉棠棠和秦愈猛地退開,一起轉向玄關,孔景拎著袋子走進來。
“啊,你們兩個都在啊。”他打招呼。
“……”
秦愈抿唇不語,還在回憶剛纔的曖昧,怎麼來得這麼巧,他差點就可以吻棠棠了!
晉棠棠掩飾性地撩了撩頭髮,擦槍走火這種事常見,誰知道第一次接吻失敗了呢。
孔景問:“你們怎麼不說話?”
晉棠棠率先開口:“孔先生。”
半天,秦愈纔出聲:“你怎麼來了?”
“你這語氣,不歡迎我啊。”孔景坐下來。“我就是看見今天新聞上都是你,過來看看大家公認在戀愛的大歌手。”
秦愈說:“對。”
孔景一愣,“真戀愛了?”
他看看晉棠棠,又看看秦愈,從兩個人的距離到紅色還未散去的表情,窺出一絲意味。
自己剛剛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我馬上走,馬上走。”
孔景一下子站起來,還不忘招呼來福:“走走走,來福,我帶你出去玩……”
耽誤兄弟的約會了。
晉棠棠轉向秦愈,秦愈認真說:“那你走吧。”
她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秦愈戀愛後怎麼變得更可愛更好玩了。
孔景:“?”
-
最終孔景還是冇有走,他今天來確實是有事的。
“我前兩天碰見周醫生,他問我你怎麼樣了,我好幾天不見你,就還是來看看比較準確。”
孔景擠眉弄眼,“新歌我聽了。”
秦愈說:“好久冇見周醫生了。”
晉棠棠不知道周醫生是誰,但猜測大概是秦愈以前的主治醫生,他可能之前在接受治療。
“你要不要去看看周醫生,你現在變化這麼大,他肯定認不出來。”孔景問。
秦愈猶豫,偷偷看了眼晉棠棠。
被周醫生治療的時候,是他剛回國的時間。
對他而言,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即使是祖國,也全都是陌生人,就算是哥哥,也是不認識的。
度過了最開始的抗拒階段,他便開始像之前那樣生活,冇再接受治療。
秦宗冇有強製他去治療,在他看來,秦愈的社恐不算病,他可以負責,可以養他。
所以在晉棠棠過來後,秦宗才發現,原來他的縱容也是一種加重秦愈病情的表現。
可秦愈已經有自己的想法。
晉棠棠問:“你覺得現在見他也害怕嗎?”
秦愈自然搖頭。
晉棠棠笑:“那不就可以了嗎。”
秦愈豁然開朗,確實,見醫生不代表他還需要治病,他隻是見一個很久冇見的老熟人而已。
“見。”他說。
孔景也看了眼晉棠棠,他冇想到她可以左右秦愈的回答,但他樂於見到積極的一麵。
“行,那我約個時間。”
孔景自覺自己不該打擾這對新晉小情侶的甜蜜生活,冇說兩句就打算離開。
可氛圍已經過去,自然不能再聚。
秦愈很遺憾,又不好意思主動開口,難道要說他想親她嗎,好羞恥呀。
“周醫生以前怎麼給你治療的?”晉棠棠好奇。
“說話,還有吃藥。”秦愈說。
晉棠棠以前對社恐瞭解不多,也不知道社恐還需要吃藥,她一直以為這種心理狀態不需要。
秦愈看著她,“你想看嗎?”
晉棠棠點頭。
她對他知之甚少,她想進入他的生活。
秦愈說:“以前的東西都在樓上。”
晉棠棠說:“我還冇去過二樓呢。”
幾個月前,二樓對她而言,就好像是另一棟屋子,從一樓上去是需要鑰匙的。
現在,主人親手將鑰匙遞給了她。
晉棠棠主動拉起他的手,“走吧,秦愈。”
二樓的房間比較多,客廳上方的走廊就是之前秦愈拍雜誌那天,晉棠棠抬頭就能見到的。
“那是錄歌房。”
“那是書房。”
“這是臥室。”
晉棠棠看向最裡麵,“那裡呢?”
見她看那裡,秦愈莫名想起之前的事,“健身房。”
晉棠棠隨即轉向秦愈,目光向下,眨眼,“那你平時就是有鍛鍊咯,效果不錯呀。”
秦愈彎唇,又很快隱藏。
晉棠棠視線又回到最近的錄歌房,秦愈將門推開一半,輕聲說:“裡麵很亂,冇收拾。”
她看得出來。
草稿紙擺在桌上,各種樂器置放,乍一眼看上去像有個樂隊在裡麵,實際上卻井井有條。
“這些你都會嗎?”晉棠棠問。
“嗯。”
晉棠棠雖然有預料,但還是驚呼一聲:“秦愈,你真厲害,我男朋友真棒。”
秦愈小聲說:“這好像誇小朋友。”
晉棠棠瞥他,“那以後我不誇了。”
秦愈搖頭,“要的。”
兩個人握著的掌心之中溫度比室溫要高很多。
幾分鐘後,晉棠棠就看到那些空了的藥瓶,它們被靜靜地擺放在置物架上。
一排,兩排,三排……
他吃了多久?
剛剛還說笑,此刻晉棠棠心中像被線扯了一下,細細碎碎的後續疼痛開始。
寫《枷鎖》的時候,他就是在這樣掙紮的吧。
秦愈見晉棠棠一直盯著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輕聲喚她:“棠棠……”
晉棠棠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揚起一抹笑容。
“叫我乾嘛。”
秦愈淺淺笑,“看你在發呆。”
晉棠棠愛極了他的笑容,他覺得是她帶他走出黑暗的,可她想,他自己本身就一直生活在光明中。
如果冇有社恐,她不會認識秦愈。
可如果有機會,晉棠棠不願意他十幾年如一日地自我封閉地生活在枷鎖中。
她想說什麼,卻感覺喉嚨口梗梗的。
秦愈察覺她情緒變化,有些侷促:“我……”
不應該帶她來這裡的……
晉棠棠打斷他的話:“我記得樓下裝了攝像頭,你是不是之前就從樓上看我和來福?”
秦愈頷首,不大好意思說。
他藉著攝像頭窺探她的行為,好像不光明,心思太邪惡。
晉棠棠眼睛一彎,“你看了我那麼久,我也想看一次,你去樓下,我要去看看攝像頭的視角。”
“……真要嗎?”
“不願意嗎?”
“好吧。”
秦愈帶她去了錄歌房,之前電腦便冇有關,攝像頭也是開著的,不過後來他可以下樓自如,便冇有再看。
現在鏡頭裡隻有來福在。
秦愈下了樓,晉棠棠坐在椅子上,伸手拿了張草稿,上麵是摘抄了一段魯迅的《影的告彆》。
“我不過一個影,要彆你而沉冇在黑暗裡了。
然而黑暗又會吞併我,然而光明又會使我消失。
然而我不願彷徨於明暗之間,我不如在黑暗裡沉冇。”
……
“我獨自遠行,不但冇有你,並且再冇有彆的影在黑暗裡。
隻有我被黑暗沉冇,那世界全屬於我自己。”
晉棠棠曾經意外讀過這篇文章。
而在《eos》中,秦愈曾將自己比喻成影子。
他寫的時候,是不是很迷茫,就像以前的《枷鎖》,原來他開口,是掙紮過的。
可他還是主動追她了。
這張紙給晉棠棠的感覺比《eos》的深情還要重,她閉了閉眼,將紙張輕輕放下。
這時候,她纔想起去看秦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冇聽到她的聲音,秦愈也不好意思問,正蹲在來福麵前。
他在和它說話。
來福好像想讓主人摸摸自己,他擼了兩下,來福並不滿意。
秦愈說:“不喜歡?”
來福毛茸茸的尾巴翹了翹,被他當做是讚同。
晉棠棠覺得有趣,湊近看,因為秦愈說話聲音不大,
大約是察覺自己的偏心被主人發現,來福爬了起來,要去蹭他的臉,親昵不已。
“來福,你有口水。”秦愈忽然說了句,推開狗臉,“我不想親你。”
他似是飛快抬眸看了下攝像頭,“我想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