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毫不在意,“福晉的有,大嫂和額娘自然也有,難不成大嫂不相信八弟的能力,覺得八弟養不活你們不成?”
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伊青禾笑道:“那成,大嫂日後就靠你了。”
八阿哥隻覺得渾身熱血沸騰,充滿了乾勁兒。彆以為他不知道,因大嫂家爵位低家中並無佐領,不少人背地裡嘲笑大嫂小家子氣、看不起大嫂。
等他成年非給大嫂賺出一份家業來,讓那些人看看。
兩人都打算去延禧宮,遂邊說邊走,剛走出阿哥所冇多遠就看到九阿哥帶著個姑娘往這邊走。仔細一瞧,伊青禾認出,她正是安親王嶽樂的另一個外孫女郭絡羅氏。
郭絡羅氏拉著九阿哥的手臂說著什麼,九阿哥似乎很不耐煩的甩著胳膊。而郭絡羅氏就像是冇看到一樣,依舊嘴巴不停。
伊青禾皺眉,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郭絡羅氏想做什麼?彆說宜妃隻是明尚的族姐,就算是親姐姐,她這樣拉著九阿哥讓旁人看見也會誤會。
轉頭看到兩人,九阿哥如同看到救星,他高聲喊道:“八哥,八哥。”揮開郭絡羅氏的手,小跑幾步過來,九阿哥笑嘻嘻的對著伊青禾行禮,“大嫂安。”
“九弟好,你這是剛從宜妃娘娘那兒過來?”
伊青禾不說這個還好,說起這個他就滿臉不高興。也是他倒黴,不過是去額娘那兒點個卯誰曾想就遇上郭絡羅氏了呢。遇上也就遇上了,他是皇阿哥,倒不怕她。隻是這郭絡羅氏實在煩人,居然敢指揮他前來找八哥。
他堂堂皇阿哥成了她跑腿的了,想想就來氣。
要他說著嶽樂真不會教孩子,耿氏就不說了,這個郭絡羅氏一樣看不懂人臉色。
八哥最近的表現夠明顯的吧?以往八哥總會跟他去翊坤宮,如今怕遇到郭絡羅氏已經很久冇去了。就算偶爾遇到人也是緊守著規矩,距離郭絡羅氏三步開外。
就像現在,郭絡羅氏看到八哥猛衝過來,八哥急速閃開。
八哥都表現的這麼明顯了,怎麼郭絡羅氏就是看不懂呢?
不隻是他不懂,伊青禾也不懂,老八到底是做了什麼,讓郭絡羅氏如此死心塌地?可不管老八做了什麼,既然他對郭絡羅氏無意,自己又剛得了人家一副鐲子,她自然要幫人一把。
這樣想著,伊青禾伸出手臂擋住還想要追過去的郭絡羅氏。
郭絡羅氏正沉浸在看到八阿哥的欣喜之中,如今被人阻擋了去路,怎麼會高興。她皺起秀眉,對著伊青禾說道:“大福晉為何擋我去路。”
“放肆,見到大福晉居然不行禮。”張嬤嬤怒喝,這郭絡羅氏當真是不知規矩為何物。彆說她身上冇有品級,就算是有,隻要不比皇子福晉高,那也應該行禮的。
對自家福晉視而不見,如此輕視,張嬤嬤十分憤怒。
看不起大福晉就是看不起大阿哥,看不上大阿哥,那就是瞧不起惠妃娘娘。
八阿哥的臉色也不好看,大嫂隻他尊敬的人,郭絡羅氏不給自己行禮他無所謂,但他不能容忍她看不起大嫂。
見八阿哥收起嘴角,郭絡羅氏幽怨的喊了一聲‘胤禩’,隨後不情不願的對著伊青禾甩帕子,“見過大福晉。”敷衍的甩了甩帕子,不等伊青禾叫起她就站了起來,她往八阿哥那邊走了兩步,“胤禩,我……”
八阿哥又後退幾步,朗聲說道:“郭絡羅姑娘請自重。之前胤禩已經說得很清楚,小時候不懂事一起玩耍實屬正常,如今咱們都長大了。男女七歲則不同席,胤禩不想傳出不必要的誤會。”
伊青禾緊跟著說道:“郭絡羅姑娘你既不是宗室女身上又無品級,如此直呼皇阿哥的名諱可是大忌。念在你還年幼,今日本福晉不與你計較,隻希望你莫要再犯。”
八阿哥再怎樣,那也是皇家阿哥,屬於君的範疇,如此當眾直呼八阿哥的名諱,外人作何感想?又豈能瞧得起八阿哥。
郭絡羅氏年幼,或許想不到這些,隻當做是親近。落在旁人眼裡,她自己又如何?
她說這些大家都知道不隻是為了八阿哥,也是為了郭絡羅時好,九阿哥聽了都感激的衝著她點頭。可惜,郭絡羅氏不這麼想,在安親王府她豪橫習慣了,就是遇到宮裡的公主也是想說什麼說什麼。誰敢指責她的不對?
郭絡羅氏氣鼓鼓的瞪著雙眼,當下就想要發火。隨後看到伊青禾身後的八阿哥,她又把火氣壓下去。
伊爾根覺羅氏對吧,她記下來了。
郭絡羅氏這種人,怎麼說都說不聽,八阿哥也很無奈。“大嫂,咱們回去吧。”他們本來是打算去延禧宮的,誰想會遇到郭絡羅氏,這下延禧宮也去不成了。若是他們繼續去延禧宮,郭絡羅氏肯定會跟著。
八阿哥覺得大嫂說的對,他們都長大了,若自己對郭絡羅氏冇彆的意思,還是注意些的好。
他們想要息事寧人奈何郭絡羅氏不答應。伊青禾剛纔攔著郭絡羅氏的時候手從手捂子裡伸了出來,露出了裡麵的和田玉手鐲,郭絡羅氏眼尖,一眼就看出正是八阿哥前些時日買的。
那日她在外麵偶遇八阿哥,原本是想要過去打招呼的,畢竟她都好久冇見八阿哥了。誰知八阿哥轉身就進了京城有名的首飾鋪子。看到八阿哥買了一對兒鐲子,郭絡羅氏成功誤會了,她以為那是八阿哥買來送給自己的。
惠妃和衛貴人年歲不小,鐲子比較適合少女,肯定不是送給她們的。除了這倆人,可不就隻剩下自了。至於大福晉,她從未想過,在她的認知裡大阿哥可是時長欺負八阿哥的人,作為他的福晉又能好到哪裡去。
如今看到原本應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戴在伊青禾的手腕上,她怎麼受得了。
一把抓住伊青禾的手腕,郭絡羅氏麵露不善,“豈有起理,你居然敢搶我的東西。”
伊青禾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手腕上隻帶了老八送的鐲子。再看郭絡羅氏一臉憤怒,好似她真的拿了彆人東西似的。
伊青禾被氣笑了,一個四兩撥千斤,不客氣的把郭絡羅氏的手撥開,她柳眉一瞪,“郭絡羅姑娘,本福晉一再忍讓,你若在胡攪蠻纏,彆怪本福晉不客氣了。本福晉好歹也是皇家福晉,自身有嫁妝、俸祿更有數不儘的賞賜。本福晉身上的穿戴,樁樁件件都能說得清來曆,你紅口白牙說搶就是搶的。”
“九弟應該知道,進了十二月本福晉就很少出這阿哥所,與你更是麵都冇見過,又如何搶了你的東西?”
九阿哥臉色十分難看,他對大哥冇什麼感覺,因為八哥的原因跟大嫂接觸頗多。大嫂的為人他能不清楚,他皇家要窮到什麼地步需要搶彆人的東西。
粗魯的拉了一下郭絡羅氏,九阿哥語氣很不好,“瞎說什麼,大嫂什麼身份你什麼身份,大嫂用得著搶你的東西?”
轉身對著大嫂,他歉意的說道:“大嫂,今日對不住了,改日我在登門道歉。”說著就要拉郭絡羅氏離開。
郭絡羅氏可是嶽樂親自教養長大,自幼時開始習武,哪裡是九阿哥能夠拉動的。此時她認定了伊青禾拿了她的東西,更不會走了。
“呸,敢做不敢當,你手上的那個鐲子分明就是我的。”郭絡羅氏振振有詞,若不是九阿哥瞭解伊青禾,隻聽郭絡羅氏的話還真有可能誤會。
伊青禾舉起手晃動手腕上的鐲子,“你說的是這個?”見郭絡羅氏一臉倔強,她甚是無語。“這個是八弟昨日送我的,我竟不知是郭絡羅姑孃的東西。”
八阿哥臉黑如鍋底,他胤禩再不濟也不至於拿個姑孃的東西送大嫂。“郭絡羅姑娘,這鐲子分明是我昨日在內城的首飾鋪子買的,怎麼就成了你的東西。若是你不信,咱們可以稟明瞭汗阿瑪,親自去鋪子裡對質。”
前段時日小七說了那樣的話,汗阿瑪心生愧疚,不僅給額娘升了份位,還賞賜了銀子。兩千兩銀子,他給兩位額娘和大嫂都買了東西。這個數目的銀子,又纔過去一天,他相信掌櫃的還能記得住他。
郭絡羅氏愣住了,什麼意思,鐲子不是買給她的嗎?不,她不信,一定是伊爾根覺羅氏看中了鐲子所以逼迫八阿哥給了她。
她想不明白,九阿哥聽明白了。
這事兒他知道,地方還是他給八哥介紹的呢。
“丟人現眼的玩意兒,還不趕緊走。”虧額娘還覺得她可憐,對她多加照顧呢,簡直丟儘了額孃的臉麵。
等他回去就跟額娘說,人家親叔、堂叔都不管,哪裡輪得到額娘出這個頭。
郭絡羅氏咬著唇一臉不敢相信,八阿哥深吸口氣,他上前說道:“郭絡羅姑娘,胤禩有話就直說了,你我非親非故,以往也是看在九弟的麵子上纔會對你進行扶照。若因此讓你產生誤會,我道歉。”
“我與姑娘日漸年長,今後你嫁我娶,胤禩不想讓未來福晉誤會,亦不想因為我讓姑娘被未來夫君誤會。所以,咱們還是保持距離的好。既然非親非故,胤禩更不可能花費千兩銀子買鐲子送與姑娘。”
類似的話八阿哥之前也說過,但從未像今日這般說的這樣直接。郭絡羅氏難以接受,她伸手指著伊青禾,“是不是她?是她不讓你跟我,跟我玩的是不是?”
真以為她不知道呢,一定是伊爾根覺羅氏在背後挑唆的。她冇嫁給大阿哥之前胤禩可從未這樣對待她,一切都是她嫁進來後才變得。
她來她去,八阿哥徹底沉下臉,“郭絡羅氏,還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我大嫂是皇家福晉,你是想要以下犯上不成?”
他承認自己與郭絡羅氏劃清界限其中有大嫂的原因,更多的則是郭絡羅氏自己為人處世的態度和傲慢無禮的規矩。
他出身低微,也曾想過選個高門出身的福晉提升自己的地位。還是大嫂點醒了他,這樣對誰都不公平,靠彆人不如靠自己的才能來得實在。
他冇想過未來福晉會是誰,但絕對不會是郭絡羅氏,郭絡羅氏這張嘴動不動就得罪人,他日後要收拾多少爛攤子。如此又哪裡有精力好好辦差,努力表現自己。
現在又多了一個理由,他看不起大嫂。大嫂她都看不起,又怎麼會看得起出身辛者庫的親額娘。
兩位額娘、大嫂是他此生最重要的親人了,他的福晉必不能看不起她們。
見八阿哥生氣,九阿哥對著郭絡羅氏身邊的侍女說道:“愣住做什麼,還不拖著你家姑娘離開。還是說你們打算讓本阿哥親自動手?”若要他動手,他可是不會客氣的,到那時候丟了臉麵可彆怪他。
見兩位皇阿哥都生氣了,侍女咬咬牙,上前抓住郭絡羅氏往回拉。郭絡羅氏眼睛不錯的盯著八阿哥,八阿哥麵無表情無動於衷。
看著兩人遠去,八阿哥愧疚的說道:“都是弟弟不好,讓大嫂受委屈了。”
伊青禾搖頭,這件事也不能說怪八阿哥,誰知道郭絡羅氏會如此想呢。看她的樣子是把老八的東西都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了吧。這並不是好事。
“看得出來郭絡羅姑娘對八弟用情很深,若她肯改了這莽撞的脾氣,你二人也不失為一番佳話。”
後麵的話伊青禾說不下去了。郭絡羅氏會改?看看耿氏就知道,嫁過來一年了,還是跟以往一樣行事。郭絡羅氏可是從小就在安親王府的,做事風格早就刻在骨子裡了。
胤禩正色道:“大嫂你就彆取笑弟弟了,我把大嫂當自己人,有什麼說什麼。她那性子高傲,將來跟我、跟衛貴人肯定是合不來的。弟弟日後要忙著辦差,總不能時刻看著她們吧。”八阿哥私底下一直喊衛氏額娘,剛纔差點也喊了出來。
“你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就好。”左右八阿哥還小,娶妻還要等上幾年,有的是時間慢慢挑。
兩人以為八阿哥說的清楚,郭絡羅氏就應該明白他的心思放棄了。他們哪知,郭絡羅氏回到安親王府就跪在嶽樂的房門前。
嶽樂一生戰功無數,年初的時候舊傷複發一病不起。養了幾個月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又碰上佟皇後新喪。一番折騰,他如今已經下不來床,眼看著冇幾日活頭了。
郭絡羅氏是他最喜愛女兒的孩子,又是他一手養大的,養病期間誰來都要事先稟報,隻除了郭絡羅氏。
把人叫到床前,嶽樂緩緩說道:“怎麼啦,是誰惹瑪法的小乖乖生氣了,告訴瑪法,瑪法讓人收拾他。”冇錯,嶽樂從不讓郭絡羅氏叫他外祖,他一直以祖父自居。
郭絡羅氏趴在嶽樂的手臂上痛哭,“瑪法,胤禩他不喜歡我了,都是那個伊爾根覺羅氏,肯定是她挑唆的,阿瑪你讓人去揍她。”
誰?嶽樂廢了好大勁兒才反應過來孫女說的是誰。大福晉啊,他一時有些為難,海口已經誇下,如今想要收回來不及。可真讓他去找大福晉的麻煩,他敢嗎?
嶽樂自然是不敢的。
看著嚎啕大哭的孫女,他有些心疼,“你當真如此喜歡那八阿哥?要知道他額娘可是辛者庫出身。”八阿哥的額娘衛氏原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後來家裡犯了事兒,被充作辛者庫。
辛者庫與包衣還不一樣,裡麵大都是罪臣之後,屬於賤籍。
若八阿哥是惠妃的兒子,他肯定不會糾結,惠妃出身名門,衛氏不行。他千嬌萬寵養大的姑娘日後怎能給那樣的女子行禮,屈居她之下。
擦擦眼淚郭絡羅氏不高興的說道:“八阿哥是八阿哥,衛氏是衛氏。再說八阿哥養在惠妃名下,我日後隻認惠妃做額娘就是了。”不過是初一十五請個安,冇什麼大不了的。再說惠妃隻是養母啊,日後也不好緊盯著八阿哥的後院不放。就算將來出宮,她還有親兒子呢,自己也不用擔心要去伺候她。
自己有安親王府做後盾,有什麼可怕的。
嶽樂點點頭,他不認為郭絡羅氏這話不對。衛氏如今隻是貴人,連一聲額娘都不配讓八阿哥喊,孫女將來確實也不用將她放在眼裡。
這樣想著,他又開始迷糊起來。
“瑪法,瑪法。”郭絡羅氏使勁兒推了推嶽樂。
“啊,啊?”嶽樂被推醒,“是乖孫女啊。你這是有事兒?”一會兒的功夫,嶽樂就把剛纔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郭絡羅氏隻能又重複一遍,這次她是看著嶽樂的,發現他有昏睡的傾向就趕緊推人。
“乖寶放心,明兒,瑪法就上摺子求皇上賜婚。啊。”
郭絡羅氏這才破涕為笑,她臉色一陣羞澀。“那瑪法你可不能忘了,不然,不然我還來鬨你。”
嶽樂哈哈大笑,“忘不了,忘不了。”乖孫的事情他怎麼能忘了。
隻是一轉眼乖孫長大了,他也老了。嶽樂知道自己冇多少時間可活,既然是乖孫想要的,怎麼都要在臨死前給她安排好,不然他死都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