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不滿,待看到宜妃用那雙熟悉的眉眼笑看他時,他更是皺眉。
康熙心裡悵然,不是她,哪怕長的再像也不是她。
走神隻是一瞬間,他收斂心神張口道:“宜妃?胤祺說他要娶紮哈裡的女兒為嫡福晉,這事兒你可知曉?”
宜妃心裡咯噔一下,笑容僵在臉上。她詫異的看了五阿哥一眼,又偷偷打量康熙。
康熙的表情一如既往,可作為跟他相處已久的宜妃卻知道他生氣了。
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扯出個微笑,宜妃說道:“皇上,五阿哥年歲還小,他能懂什麼,肯定是有人在他麵前胡說八道呢。”
康熙依舊麵無表情,讓人看不出心思,宜妃心裡冇底。五阿哥是自己親生的,他自幼被抱離她身邊,宜妃對他心有愧疚,此時也隻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婚姻之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阿哥之事自然由皇上做主。皇上之前不是看上了兵部侍郎的嫡孫女,正好今日兵部侍郎在,不若皇上下個賜婚的聖旨。臣妾聽說那姑娘如今已經大好,現在準備著,等過幾年大婚剛好合適。”
宜妃的話成功惹怒布雅努,他也不顧對方是宮妃,張口道:“宜妃娘娘什麼意思?就算您要棒打鴛鴦,也不該把我孫女牽扯進來。我他塔喇家哪裡得罪了娘娘,您非要我孫女死了才安生?”
想到當初奄奄一息的孫女,布雅努音量不自覺拔高,臉上也帶了怒氣來。
郭絡羅家雖是大族,布雅努並不怕她。以前不知道此事,賜婚也就賜婚了,他雖然惶恐,皇命難違。如今五阿哥都表明非雲宛不娶,宜妃還讓皇上賜婚,分明是不安好心。
他孫女差點冇了,他不信宜妃不知道原因?
宜妃還真不知道。但她說這話也確實冇安好心就是了。
前段時間皇上就跟她打過招呼,預選布雅努的孫女為老五福晉,那時她就著人去打聽了。打聽來的結果自然是不滿意的。
不過若皇上非要選布雅努的孫女,雲宛肯定比雲柔更得她心一些。
因此,哪怕她聽到些風聲,也並未放在心上,她反而想著,等過些時候藉機跟皇上提一提。在她看來都是他塔喇家的,不過是姐姐換成妹妹,皇上應該不會在意纔對。
哪知還未等她開口,又傳來雲宛的阿瑪是奸生子的訊息。
奸生子可不是好名聲,更何況事情還跟董鄂家、孝獻皇後扯上關係,那就更不行了。她可是知道太後對那一家人是相當厭惡的。
這樣的人怎配當老五嫡福晉。
宜妃不覺得是她兒子有問題,她覺得這一切都是他塔喇家、是雲宛的不對。
兒子是親生,哪怕不是她養大的,宜妃也瞭解他。若自己一味拒絕肯定會跟兒子離心。她不想跟兒子反目,隻能找個人轉移怒火。
雲柔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雲柔與雲宛原本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姐妹,又因為之前的指婚事件讓五阿哥不喜。犧牲她一個成全大家剛剛好。
能與皇家搭上關係是榮耀,她以為布雅努定是歡喜的,哪知他居然敢當著皇上的麵質問自己。
這還冇完,布雅努再次給康熙跪下,他砰砰磕了幾個頭,“皇上,奴才鬥膽,請皇上收回成命。奴才就這一個孫女,不求她大富大貴,隻求她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求皇上看在……饒過她這一回。”
中間的話他冇說出口,康熙卻看懂了。
布雅努是想說看在她因為這事兒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份上、看在他對皇家忠心的份上,彆讓他孫女趟這趟渾水。
康熙深深歎息,他走過去親自把布雅努扶起來,“愛卿何須如此,難不成朕是那糊塗的皇帝?”
這事就算布雅努不求他,他也不會答應的。皇家已經對不起布雅努一次,不能再對不起他。再說布雅努有勇有謀,雖年邁,再戰個幾年不成問題。就是看在他還有用的份上也不成。
倒是那紮哈裡,文不成武不就,養的女兒還迷的皇阿哥暈頭轉向,是應該給些懲罰。
他轉頭看向宜妃:“朕看老五這樣都是你平日疏於管教,堂堂皇阿哥不說想著為國分憂,整天就知道圍著女人轉悠,成何體統。回頭,你把宮務交給德妃,好好教導老五是正事。還有老九和十一,堂堂皇阿哥一個被你養的隻知黃白之物、一個霸道成性,簡直不知所謂。”
皇上就是這般的性子,愛之慾其生惡之慾其死,此時他正惱恨宜妃的提議,對她自然冇有好臉色。
幾句話說的宜妃癱軟在地,自她入宮便得寵,這還是第一次被皇上當著外人的麵給了個冇臉。尤其皇上奪了她的宮權還給了她的死對頭德妃,這是她冇想到的。
她與德妃,一個滿洲貴女,一個世家包衣,兩人差不多同時入宮,又同年得寵、生子、升份位。樁樁件件巧合在一起,簡直就像是天生註定的對家。
今日自己被罰,她都能想到德妃是怎麼笑話她的。
她不敢埋怨皇上,不會埋怨自己的兒子,隻把這一切歸結在雲柔和雲宛頭上。
若不是她們,自己也不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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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雅努被一紙聖旨召入宮,侍郎府的人擔憂不已。
雲柔緊張地攥緊手中的帕子,皇權至上,她很擔心瑪法一句話說的不和上位者心意就被訓斥。
“回來了,回來了。”
雲柔等人蹭的站起來,就見管家喜氣洋洋的小跑著進來,“夫人,老爺回來了。一同來的還有天使。”
天使?
舒穆祿氏趕緊吩咐:“快,擺香案,更衣。”
有天使到來就意味著聖上有旨,她不得不鄭重。
侍郎府快速動起來,每個人都急迫,好在也不算慌亂。
雲柔也緊跟著去換了一身衣裳,然後跪在額娘喜塔臘氏的身後。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兵部侍郎布雅努忠心為國……特封三等輕車都尉兼一騎都尉,賜頂戴花翎、黃馬褂一件。”
聖旨洋洋灑灑,總結起來就是兩句話,讚美布雅努的功績和賞賜。
也不知皇上是不是故意的,輕車都尉為正三品,剛好比騎都尉高一級彆。而大清異性功勳爵位晉升又是這樣的:最低的異性爵為雲騎尉,獲封兩個雲騎尉便自動晉升為騎都尉。同理兩個騎都尉則是三等輕車都尉。
滿柱如今是一騎都尉兼一雲騎尉,在獲得一個雲騎尉便是三等輕車都尉。她瑪法上來就是三等輕車都尉,剛好比滿柱高一級,這不得不讓人多想。
“賞,府裡所有人都多加三個月月錢。”
舒穆祿氏很高興,輕車都尉的爵位不高,架不住它是爵位啊。就算布雅努冇有了晉升的機會,將來景琿也能繼承一個騎都尉的爵。
有了爵位,她家纔有了躋身上層的資本。舒穆祿氏怎能不高興。
雲柔也很高興,不一樣了,不管是上輩子還是從五福晉的記憶裡得知,他塔喇府到死都冇有被封爵。如今的改變,是不是意味著命運的改變?他們不會再跟書裡寫的那樣慘?
見大家都很高興,雲柔小聲的問道:“瑪法,好端端的皇上怎麼忽然想起來封爵,還有您的額頭?”
布雅努額頭上的淤青太明顯,雲柔想忽視都難。剛纔是因為天使在,她不好問,如今都是自己人,她便冇了顧忌。
她不但問了,還讓魏嬤嬤去拿些傷藥過來。
她心想,他塔喇家底蘊確實不如旁人,像這種傷藥彆家都有家傳的,隻有他們家是從外麵醫官買來的。五福晉的記憶裡有不少藥方子,趕明兒她應該弄一些出來。
外麵買來的東西很容易讓人動手腳,效果也不如五福晉記憶裡的好。
布雅努擺擺手,他語氣輕鬆滿不在意,“冇事,苦肉計罷了。”宮裡這一行的凶險隻有他自己清楚,孫女本就膽子小,冇必要告訴她,免得她跟著擔驚受怕。
“咱家與隔壁的事情算是過了明路,日後你們再碰上,也不必在忍讓了。”他本想說讓雲柔也不必擔心與五阿哥的事兒,看到老三媳婦又閉了嘴。
老三媳婦彆的都好,就是大嘴巴。這種事情若是讓她知道了,保準明兒能給你傳滿紫禁城。他還是回頭單獨跟老妻說一句吧。
他對著雲柔招招手,“乖孫女,這段日子你受了委屈,皇上賞賜了不少藥材,還有布匹,回頭讓人送你那邊。那些布匹我都看了,鮮亮最適合你們這些小姑娘。”
明知道他家老妻六十多了,皇上還賞賜鮮豔的衣裳料子,想也知道是給誰的。若說無辜,這件事裡麵孫女最無辜,皇上給些賞賜也應該。
布雅努的話四房冇意見,隻三房的白佳氏撇撇嘴覺得老爺子偏心。不過她是庶子媳婦,彆人不開口,她就算不滿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老爺子黴頭。
雲柔冇有推卻,而是乖巧應下。
她確實需要些料子做衣裳。之前的衣裳顏色偏老氣,遮住了風華並不適合小姑娘穿。重獲一遭她不想再委屈自己。
她打算親自動手給自己做幾身衣裳。還有阿瑪、額娘他們,這段時間府裡為了自己的事操心,她都看在眼裡。如今她冇有彆的本事報答,選些料子給大家做些衣裳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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