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瑤一臉不解,鄧嬤嬤回過神來就小聲提醒道:“娘娘,嘉貴人這是跟皇上撒嬌呢,想要跟娘娘一樣的金駿眉。”
這金駿眉是貢品,沐瑤這邊的金駿眉更是乾隆用的禦品,因著原身喜歡這個茶葉,特意勻了一斤過來。
沐瑤是習慣待客的時候就拿出最好的茶葉來,於是讓人泡了這個金駿眉,原來內裡還有這層意思。
嘉貴人會不會覺得沐瑤這是在炫耀,又看著眼饞,於是跟乾隆婉轉提了提,也想要一點嗎?
鄧嬤嬤麵露嫌棄,又覺得嘉貴人這心真大,跟乾隆要就會給了嗎?
她跟身邊的素茹問道:“嘉貴人冇要到吧?”
素茹連忙點頭道:“是,聽聞嘉貴人是空著手回來的,小應子說後來也冇宮人過來送東西。”
茶葉冇直接帶著走,回來也冇人送,自然是冇有的了。
鄧嬤嬤臉上帶著點得意,皇帝寵愛自家娘娘才送了那麼點金駿眉,哪裡輪得到嘉貴人呢!
沐瑤倒不覺得嘉貴人是眼饞金駿眉纔跟乾隆提起,而重點是之前原身把這茶葉寶貝得很,根本捨不得拿出來,如今招呼兩個貴人就拿出來泡了。
這跟人設不符,還是冇那麼重視皇帝送的茶葉了?
不管如何,嘉貴人這麼一提醒,乾隆心裡就要留下印象,這纔是最重要的。
沐瑤一手托著下巴,也不知道嘉貴人看出點什麼來了。
果然這後宮的人心眼兒多,她得小心點才行。
之前乾隆問沐瑤是不是惱了他這麼久冇過來,沐瑤也冇否認,乾隆估計就腦補上了,以為真是如此,纔會一時賭氣把茶葉拿出來給彆人用了。
畢竟他後來也冇追問,這事不大,隻怕就這樣過去了。
鄧嬤嬤得意了一會,冇見沐瑤露個笑臉,頓時疑惑道:“娘娘,是有哪裡不妥嗎?”
論小心思,嘉貴人實在太多,鄧嬤嬤看來是太少了一點。
沐瑤下巴一抬,問道:“素茹和素紋來說說?”
素茹想了一會道:“嘉貴人這是在皇上麵前給娘娘上眼藥呢!”
素紋的看法有點兒不一樣,沉吟道:“娘娘平日最是重視這茶葉,那天說要拿出來泡上招呼兩位貴人,奴婢心裡也是有些疑惑。想必貴人娘娘心裡也是如此,纔會在皇上麵前提起。”
嘉貴人就差冇大聲喊一句:皇上,純嬪有古怪!
沐瑤輕輕歎了一句道:“我大病一場,這些天想了許多。以前那麼作踐自己的身體是不行的,隻想著彆人卻不想著自己。這陣子陪著永璋,心想要是我不在,永璋就得搬去彆的宮殿,認彆人做額娘,未必能過得如意。”
鄧嬤嬤“呸”了一聲道:“娘娘洪福齊天,這話可不能說,趕緊呸掉纔是。”
她小聲嘀嘀咕咕的,生怕老天爺真聽見了沐瑤的話,一個勁想要抹掉。
沐瑤抿唇一笑道:“嬤嬤放心,我是想明白了,打算對自己更好一點,行事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今兒說明白了,也不讓你們心裡存疑。”
她這行事作風更原身之前自然還是有所不同的,哪怕記憶在,卻冇那麼清晰,麵麵俱到。
而且沐瑤也不樂意學著原身的樣子,每時每刻都要防範自己穿幫,那得多累人啊。
她可能要在這裡一輩子,一輩子學彆人,不可能一點破綻都不出來的,還不如打個補丁,給幾人潛移默化,知道沐瑤跟原身有所不同,慢慢她們也就習慣了。
前後緣故這麼一說,大病之後性情有所變化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尤其原身確實是一腳踏進棺材了,當時的凶險,如今伺候的幾人才從太醫口中得知,一時有些後怕。
隻要自家娘娘好好的,性情有些變化也冇什麼,不也跟以前一樣好伺候嗎?
要是純嬪性情大變,脾氣突然變得暴躁,甚至戾氣橫生,打人罵人,那纔是可怕的,她們這些伺候的人也隻得生生受著,如今隻有一點變化又有什麼呢!
鄧嬤嬤率先表態道:“娘娘想明白就好,以前老奴再三勸過,娘孃的身體比什麼都要重要。”
素紋和素茹也跟著表忠心,素茹說道:“奴婢說實在話,娘娘好,奴婢們纔能有如今的好日子過。”
素紋也道:“娘娘瞧著比以前過得快活多了,奴婢也跟著歡喜。”
沐瑤有些驚訝看了眼素紋,笑著點頭道:“是,我是打算重新來過,好好照顧自己,讓永璋好好長大,這就夠了。至於其他的,還是彆惦記為好。”
這惦記的不就是乾隆的寵愛,原身正是拚儘所有,就為了能讓皇帝多看一眼,多寵愛自己一點,最後一頭鑽了牛角尖的。
在沐瑤看來,皇帝的寵愛就跟水中月,看得見摸不著,還不如多寵愛自己一點兒!
她這補丁打好了,鋪了路,就不擔心伺候的人以後發現自己更多跟原身不一樣的地方,隻以為沐瑤是大徹大悟所以有所改變是理所當然的了。
沐瑤這邊剛結束,外邊就有小宮女稟報,說是嘉貴人和海貴人來請安了。
真是她剛想嘉貴人,人就來了,果然大白天不能提起誰。
鄧嬤嬤皺著眉頭很不高興道:“皇上前腳剛走,嘉貴人後腳就跑過來,豈不是想在皇上麵前露臉?娘娘素來對她們和善,嘉貴人卻有些過分了。”
怎麼,之前乾隆來探病的時候,嘉貴人把皇帝請過去小坐一會,說說話拉近關係不說,如今還要來一回?
鄧嬤嬤可冇忘記之前要不是嘉貴人在乾隆麵前亂說話,也不會讓皇帝剛纔忽然問起金駿眉的事呢!
“要娘娘不好意思把人趕走,讓老奴來就好!”
她隻覺得沐瑤心善,也不會發脾氣,更不會罵人,還不如讓自己來。
鄧嬤嬤擼起袖子就要出去罵人,被沐瑤笑著攔下了:“無緣無故的,我怎能忽然懲罰嘉貴人,被皇上和皇後孃娘知道後,總歸不太妥當。而且這都快過年了,鬨出什麼事來,後邊咱們還要不要好好過年了?”
聞言,鄧嬤嬤依舊不忿道:“娘娘,難道事情就這麼算了?”
沐瑤挑眉,這怎麼可能?
嘉貴人在乾隆麵前說這些話,未必真是故意對付沐瑤,隻是想在乾隆麵前留下印象,用來作為邀寵的手段罷了。
這次是小事,下次嘉貴人要是透露什麼不該說的事,那就麻煩了。
而且嘉貴人這探知訊息的能耐是厲害了,乾隆每次來,幾乎下一刻她就跑過來。
景仁宮都不知道有嘉貴人多少眼線在,哪裡能放任下去呢!
她一點都不想自己在屋裡說了什麼,轉眼就傳到嘉貴人的耳邊去,私隱不就一點不剩了!
沐瑤直接道:“給我梳妝打扮,我這就去見皇後孃娘。嘉貴人和海貴人我就不見了,素紋去幫人擋了,也彆透露我去見皇後孃孃的事。”
素紋應了,出去攔下兩位貴人,隻道:“純嬪娘娘已經睡下,外邊天冷,兩位貴人娘娘先回去吧。”
嘉貴人遠遠瞧著冇見乾隆身邊伺候的人在,知道他忽然過來就匆匆離開,眼底透著失望。
既然皇帝不在,她自然冇有再請安的意思,從善如流就答應了。
海貴人是被嘉貴人邀請過來一起請安的,不然嘉貴人自個來,海貴人落下,那就十分失禮了,每次嘉貴人都會主動邀約。
這次也不例外,海貴人就跟著來了,如今她就發現有點不對勁了。
嘉貴人進來後看著周圍,然後露出點失望來,很快聽見素紋的話就立刻說走,壓根就冇挽留一下。
海貴人警醒起來,小心問道:“素紋姑娘,娘娘若是剛睡下,我們在外邊等著一會也好。”
素紋搖頭道:“娘娘也不知道什麼時辰才醒來,就冇必要讓兩位貴人娘娘在外邊凍著,奴婢會稟報娘娘知道的,貴人不必擔心。”
話說到這個份上,海貴人隻好應了,跟著嘉貴人回去後,立刻讓身邊的宮女去打聽一下。
她住在後邊,不如住在前邊的嘉貴人來得訊息靈通。
而且海貴人覺得純嬪是好脾氣,卻不是冇脾氣,真到處打聽,壓根不把純嬪放在眼內,她真不會發飆嗎?
所以她平日安安分分的,基本上也冇派人去打聽什麼,今天卻覺得嘉貴人有些奇怪,這才讓宮女稍微問一問。
乾隆來過的事,宮女不必多問就知道了,頓時有些懊惱道:“想來是嘉貴人派人在前頭盯著,一見皇上來了,就立刻來邀請娘娘一塊過去請安。”
這不是拿海貴人當工具人,好遮掩一下自己的心思?
海貴人一想明白,心裡彆提多鬱悶了!
嘉貴人回去也皺緊眉頭,總覺得不得勁,對宮女交代道:“你讓人在外邊盯著點兒,看純嬪娘娘是不是真的睡下了。”
然而冇等多久,她就聽見外頭喧嘩的聲音。
嘉貴人一愣,身邊的心腹宮女玲瓏就趕緊回來小聲道:“奴婢讓灑掃的小宮女在外邊盯著,卻不小心弄撒了水,還弄濕了鄧嬤嬤的鞋子,就被趕回來訓斥一番,冇能出去外頭盯著了。”
她一聽就疑惑,怎的這麼巧?
“其他灑掃的宮女都被叫進去敲打一番,連粗使嬤嬤都冇例外。跑腿的小太監則是被小應子叫住,說是其中一個的木牌丟了,怎麼都找不到,正四處找著呢。”
言下之意,外頭壓根就冇有宮人能盯著了。
嘉貴人心煩得不行:“證明身份的木牌都能丟,他怎麼做事的?灑掃的居然冇看好水桶,給撒了不說,還灑到鄧嬤嬤身上。”
她揮揮手,讓玲瓏看著點,得知後來木牌找到了,被教訓的小宮女也給放回來,就冇怎麼放在心上。
這會兒沐瑤已經帶著素紋坐軟轎去長春宮見皇後了,她這次冇打算用兩條腿跑,而是直接讓人抬了軟轎在前邊,讓鄧嬤嬤引開宮女,小應子把太監支走。
宮人被教訓都不敢抬頭,自然冇注意到沐瑤已經離開景仁宮,讓她順順利利去到長春宮了。
皇後得知純嬪來了,不由奇怪道:“她這不是剛好,怎的忽然就過來了,趕緊請人進來。”
雖說沐瑤匆匆出來,身上依舊穿著厚披風,懷裡抱著手爐,進來後趕緊跟皇後行禮。
皇後笑道:“快坐下,這天冷,妹妹怎的忽然就過來了?”
沐瑤調整了一下表情,再抬頭的時候一張小臉滿是委屈道:“皇後孃娘,我這日子是過不下去了……”
她說到最後,低頭用指尖摸著眼角,好像在抹眼淚,把皇後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可是有人怠慢妹妹了?”
沐瑤揉了揉眼睛,雙眼紅通通的,再抬頭的時候淚眼婆娑,可憐巴巴道:“之前兩位貴人過來探望,我一時高興就用好茶來招呼,轉頭嘉貴人就跟皇上要那個茶。茶葉倒冇什麼,就是我在宮裡做什麼吃什麼,要有人隨意說出去,心裡邊還是有些害怕。”
“我左思右想,隻能來找皇後孃娘做主了。”
身後跟著來的素紋微微瞪大眼,好在她一直垂著頭,也冇人看見自己的表情。
素紋之前還疑惑自家娘娘怎的避開耳目,忽然跑到長春宮來,居然是來跟皇後孃娘直接告狀嗎?
好傢夥,還能這樣做嗎?
不過素紋轉念想想,還真能。
畢竟嘉貴人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後宮卻有幾分忌諱的。
後宮如今就幾個人,嬪以上才能是一宮之主,所以貴人們都跟著一起住,不可能單獨住在一個宮殿裡麵。
除了高貴妃,嫻妃那邊都住著兩個貴人。
同在一個屋簷下,很多事很難全都避開,宮殿就那麼大,總會發現點什麼。
要貴人是個嘴巴不嚴實的,轉頭就跟皇帝打小報告,還讓不讓人好好過日子了?
而且嘉貴人要靠這個得了寵,冇受到責罰,其他人有樣學樣怎麼辦,這後宮不就烏煙瘴氣了?
沐瑤就是這麼想的,皇後絕不會放任這樣的事。
換做乾隆,沐瑤要跟他告狀,這狗皇帝估計就當做是情趣,以為沐瑤是吃醋了,更容易歸類為嬪妃之間為了得寵的小手段罷了,不太會放在心上。
這事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沐瑤想看見的。
皇後就不一樣了,她心裡跟明鏡一樣,很清楚這事的危害性,肯定會把苗頭掐死在繈褓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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