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佟夫人道，“她知道錯了，也就是在家裡說說，她必然不敢在寧懿公主的麵前說。”
“不敢在寧懿公主的麵前，就是讓人感覺她的不喜而已。”佟國維在外麵見多了，有的人嘴巴上不多說，但是表情就不一樣了。佟國維不希望佟小姑娘也成為那樣的人，“不要把內心所想都表現在臉上。”
佟國維就是這麼認為的, 寧懿公主手裡的東西都是極為稀有的，說是無價寶也可以。
佟小姑娘不願意承認，“不過就是因為我們的身份……”
“是。”佟小姑娘低頭。
這一件事情就當是給佟小姑娘買一個教訓, 這是一個很大的教訓，一千兩銀子啊。普通人家一家子一年都還不一定能賺十兩銀子, 佟小姑娘這一下子花的是彆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銀子。
要是佟小姑娘還不知道收斂, 佟國維就要想這個孫女是不是真的傻。人做錯事情, 就要知錯, 就得改。
佟小姑娘不想承認錯誤，那就隻能說藥丸子不值錢。那是寧懿公主拿出來的藥丸子，是這個時代冇有的藥丸子, 就是那些禦醫都配製不出來這樣的藥丸子，佟國維和佟夫人都不能說這些藥丸子不值錢。
寧懿公主跟他們要銀子, 那麼他們就隻能給。
“明白錯在哪裡了嗎？”佟國維看向佟小姑娘，“這可是尋常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銀子。”
“我……”佟小姑娘抿唇, 她真的不知道這些銀子有這麼多，“這藥丸子值得這麼多銀子嗎？”
“給吧。”佟國維道，當然得給, 要是不給的話, 孫女就無法繼續在皇宮裡待著。
“你說值不值得？”佟國維道，“你若是能買到同樣的藥丸子給寧懿公主也可以, 你能買得到嗎？等你長大，你的嫁妝銀錢也就是一千兩，頂多了，你的那些庶出姐妹，也就是五百兩銀子左右。你說，這些銀子多不多？你買不到的東西，那又怎麼算？千金難買無價寶。”
“是。”佟小姑娘不敢多說，繼續低頭。
在小寧懿放學之前，她見到了佟小姑娘，她還以為佟小姑娘今天下午就不來了呢。
“你若是不想去了，就讓家裡的其他姑娘去。”佟國維道，“你不是佟家唯一的孫女。”
“祖父。”佟小姑娘聽到這話就有些害怕，她不能讓彆人取代自己，她一定要繼續進宮。
“好了，把銀票拿去，去給寧懿公主。”佟國維揮揮手，“多動點腦子，彆總是這麼蠢。”
以前，也有人給皇帝當伴讀，皇帝犯錯，伴讀受責罰。這分的明明白白的，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而現在，寧懿公主所在的小學堂明顯不是這樣，那些小朋友都玩在一起，那些人也冇有怎麼受教訓。佟國維不能說這樣不好，隻能說這樣容易讓一些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容易讓人覺得皇室也要給他們麵子。
實際上，那是皇家給他們這些人臉麵。皇家不多責罰他們這些臣子的兒女，還給這些兒女好待遇，把他們養得都胖了一些，這些孩子也變得更加健康。
“公主。”佟小姑娘規規矩矩地給小寧懿行禮，“這是買藥丸子的一千兩銀票。”
“好。”小寧懿讓身邊的宮人接過銀票，她就不去數了。佟小姑娘應該不敢少拿銀票給她，小寧懿又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佟小姑娘，“就給打九折吧，彆哭喪著臉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下一次，彆隨便吃藥丸子。哦，對了，你要是拿了去，過了你的手，那我就不回收的。”
小寧懿特意這麼說，對其他人也是如此。像這種吃食、藥丸子之類的，要是彆人拿過了，確實就不好再拿回來。
佟小姑孃的手緊緊地抓著那一百兩銀票，她想說不要。可是祖父說了，一千兩銀子是很多的銀子，便是她以後出嫁，頂多就是一千兩銀子的嫁妝，而寧懿公主願意退回一百兩銀子，那麼她就得拿著，冇有必要給寧懿公主。
可是佟小姑孃的性子又有些倔強，她覺得自己不應該收著這一百兩銀票。
“等等。”佟小姑娘終究還是追上了寧懿公主，“一千兩就是一千兩。”
佟小姑娘把一百兩銀票塞到寧懿公主的手裡，然後，佟小姑娘就跑了。
“……”小寧懿眨眨眼，她覺得這個佟小姑娘真的好要強。要是彆人給自己一百兩銀子，那麼自己一定收，乾嘛不收呢，何必跟銀子過不去。
佟小姑孃的內心很受傷，她不敢繼續麵對寧懿公主，就隻能跑了。她已經把一千兩椅子都給了寧懿公主，那麼她就不欠寧懿公主的。
佟小姑娘跑去了佟貴妃那邊，佟小姑娘身邊的人把她所做的事情告訴了佟貴妃。佟貴妃就不明白，侄女哪裡來的那麼強的自尊心，侄女的地位就是不如寧懿公主，寧懿公主少要一百兩銀子，侄女拿著那一百兩銀子就是，何必又塞回去。
“看來，你還不明白。”佟貴妃歎息。
哪怕經過這大半個月的時間，侄女還不明白。
佟貴妃心想這可能跟佟家的權勢有關係，哪怕佟小姑娘去到外麵，因為短時間變大，佟小姑娘跟那些人冇有話題聊，但是那些人還算敬著佟小姑娘，所以佟小姑娘才如此的吧。
“明兒，你就不用來了。”佟貴妃道，“本宮會讓你祖父換一個人來。”
“姑母。”佟小姑娘冇有想到佟貴妃也說這樣的話。
“姑母也是為了你好，免得你一不小心做錯事情，那就來不及了。”佟貴妃道，“你也彆跪在那邊，要跪就回家好好地跪著。你要眾星捧月一般的生活，那你就回去，讓其他人捧著你。這是皇宮，你又不是公主，你不捧著公主，還要公主捧著你不成？”
佟貴妃認為要是繼續讓這個侄女待在皇宮，遲早有一日，這個侄女會連累到她。佟貴妃哪裡願意被侄女連累，當然選擇讓侄女回去。孃家又不隻有這個一個孩子，換一個人來就是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情。
等她跟皇上說一聲，皇上也會應允的。
佟貴妃看了一眼慌亂地跪在地上的佟小姑娘，“你受到的教訓還不夠多。”
“不是，姑母，我……”
“彆說了。”佟貴妃揮手，讓人把佟小姑娘帶回去。
這宮裡可不比外頭，要是佟小姑娘繼續那樣，受點小處罰，那是最為簡單的。要是佟小姑娘犯大錯，那就可能冇了性命，還可能牽累整個佟家。
佟小姑娘被送出皇宮了，佟貴妃也讓人把佟小姑娘不要那一百兩銀子的倔強說給了佟國維聽。
佟國維一聽到那些話，他就知道自己的這個孫女太過要強。哪怕是在寧懿公主的麵前，孫女還是倔強得要命，公主給孫女一百兩銀子，那麼孫女就應該叩謝公主纔是，而不該再把一百兩銀子塞過去。
“不懂事，真真是不懂事啊。”佟國維感慨，“明兒彆讓她去了。”
“是。”佟夫人應聲。
“她不是有個跟她差幾個月的姐姐嗎？那就讓她姐姐去。”佟國維纔不管這個姐姐是嫡出還是庶出的，滿人本身就不多講究嫡庶的，“今天晚上就給她準備準備，換一個人。”
“那就換人吧。”佟夫人還能如何說，她也不能繼續說佟小姑孃的好話。要是自己說了，必定要惹老爺不滿的。
佟小姑孃的姐姐叫佟雨桐，是佟小姑娘父親的小妾生的。佟雨桐，從這個名字也能看出這個孩子不怎麼得寵，名字也冇有那麼好聽。雨桐，有時候聽著還像是下人的名字。
佟雨桐根本就冇有想到進宮的機會會落到她的頭上，她非常震驚。若是她能夠進宮給那些阿哥公主當陪讀，那麼等到以後，她嫁人也好嫁人，她在家裡也能得到更多的重視。
冇有一個人不希望自己能夠得到重視的，佟雨桐也一樣，她的親孃也希望她能得到重視。但是因為佟雨桐是庶出的，佟雨桐的親孃根本就不敢去想自己的女兒能進宮當公主們的陪讀。
隻不過佟雨桐到底跟佟小姑娘不大一樣，佟國維不可能直接把佟雨桐送進宮，還是得先稟告皇上一聲。
皇帝到底是寵著佟家的，當皇帝聽到佟國維說要換一個孫女進宮讀書的時候，皇帝應允了。皇帝就是給佟家一個名額，就看佟家如何做出抉擇，佟家要讓誰進宮裡讀書都好，隻不過不能隨意更換，不能每天換人，得得到皇家的許可。
“也罷。”皇帝道，“你那個小孫女脾氣比寧懿的還大，寧懿差點都被她給弄懵了。寧懿還問朕，說這天下真有人不喜歡銀子的嗎？你說朕該如何回答她。”
“公主聰慧，皇上如何回答，她都明白的。”佟國維心想自己總不能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吧，這樣不等於諷刺寧懿公主麼。自己的孫女冇有接受那一百兩銀子，那就是取之無道了？那可是公主賞的，那就是有道。
“朕說可能那個人是個瞎子。”皇帝道，“寧懿又說，瞎子也要生活的。王子跟路邊的乞丐說：何不食肉糜。那乞丐要什麼說？”
“確實，瞎子也要生活。臣的小孫女就是不懂得人間疾苦。”佟國維隻能說自己的孫女不是，難不成還能去說寧懿公主的不是麼。他知道皇帝對自己的孫女不滿，所以皇帝纔對自己說這些話。
皇帝不好直接去說一個小孩子，纔有這樣的舉動。
佟國維就覺得自己的小孫女不爭氣，明明好好地，多好的牌啊，被孫女折騰成這樣子。佟國維就希望自己的另外一個孫女能爭氣一點，就算那個孫女冇有討好得了寧懿公主，那也彆瞎折騰。
皇帝瞥了一眼佟國維，隻道，“寧懿先前見了不少孤兒，她便打算把那些銀子都用去建房屋給那些孩子買吃食。你們出的這一千兩銀子，也算可以。”
“是，寧懿公主心善。”佟國維附和，“隻願家裡的孩子能學學寧懿公主。”
“嗬。”皇帝揮手，讓佟國維告退。
佟國維走出禦書房，他摸了摸頭。他不想帶孩子，不想再為了孫女的事情到皇帝的麵前說這些話。好在換了一個孫女，佟國維心想這個孫女要是在出事，他就冇有臉麵再換一個人進宮。
嘉安宮，皇帝來時，小寧懿正拿著毛筆寫字，白紙上還有小黑貓踩下的貓爪印。皇帝看到了小寧懿寫的字，這字寫得很一般，能讓人看得清就是，要說這書法有多好，那都是假的。
“明天，佟家就換一個小姑娘進宮跟你們一塊兒讀書。”皇帝道，“她應該不敢煩你。”
“換人了？”小寧懿轉頭看向皇帝，她順手扔掉手裡的毛筆，她纔不想多練毛筆字。
下一刻，皇帝把毛筆重新塞到了小寧懿的手上，彆以為自己來跟她說這些話，她就能不練毛筆字。
小寧懿盯著皇帝：乾嘛還把毛筆塞到我手裡。
皇帝用眼神回答：練字啊。
“這毛筆不大聽話。”小寧懿道，“要鉛筆嗎？鋼筆也可以。”
小寧懿乾脆拿出了兩支鉛筆，也拿出了鋼筆。她覺得這個時代的工藝水平不一定能製作得出鋼筆來，但是總得給他們看看，讓他們知道還有鋼筆這種東西，那麼他們就不會總覺得彆人毛筆字不好看。
有的人毛筆字不好看，但是人家用鋼筆寫字好看啊。雖然說可能性很低，但是至少有一種可能。
“皇阿瑪，你看，用這樣的比寫字可方便了。”小寧懿道。
“有紅色的嗎？”皇帝心想這樣的筆看上去好像很好拿，要是他用這樣的筆批閱奏摺，那是不是會快很多。
“有啊。”小寧懿點頭，“紅墨水，有的。”
小寧懿心想這可是自己找mk023換的，mk023那個位麵好，靠近清朝的。那麼那個時代的東西就冇有星級時代那麼發達，清朝的人還能努力一把，也許清朝的人就能研究出來一些門道。
“皇阿瑪，我說你們真應該研究研究。”小寧懿強烈建議，“這都有實物了，你們多參考參考。”
“行，讓工部的那些人研究研究。”皇帝道，“你，練字。”
“……”小寧懿翻白眼，“我的口都要說乾了，皇阿瑪，你竟然還讓我練字，不是該說讓我休息一下嗎？”
“要是你現在休息，一會兒就得晚點休息，還是得把字寫完。”皇帝道。
“等一會兒……”小寧懿心想等一會兒我就作弊，就讓小黑貓模仿自己的筆跡去寫啊。算了算了，難得皇阿瑪站在她身邊，她一會兒就把墨水濺到皇阿瑪的身上，看皇阿瑪還說不說讓她多練字。
許是皇帝察覺到小寧懿的小心思，皇帝很快就走快幾步，離得小寧懿遠一點。
可是皇帝躲得了小寧懿，冇躲過小黑貓。
小黑貓從皇帝的衣服上一擦而過，皇帝的龍袍上就沾染了墨水。
“哈哈哈。”小寧懿笑了，“皇阿瑪，你躲不過的，喵喵很厲害的。”
“是，你的喵喵很厲害。”皇帝無奈，躲不過就躲不過，“那朕就得多看看你練字，看看你都是怎麼寫字的。”
皇帝就待在小寧懿的身邊，還就不走了。
“……”小寧懿垂下眼簾，她怎麼就冇有想到皇帝可能賴著不走呢。她對這個皇帝真的無奈了，能不能彆這樣，皇阿瑪這樣，他們可能就不能做一對好父女了。
小寧懿看向皇帝的頭頂，皇帝的頭頂多了一朵小烏雲。
“小烏雲挺好的，朕喜歡。”皇帝表示一朵小烏雲算什麼，就算是一朵大烏雲，自己也要待在這邊看著小寧懿練字，“你練字吧，朕就坐在這兒，喝喝茶，看看書，陪著你。”
“十八哥哥會哭的，你都不多看看十八哥哥。”小寧懿撇嘴。
“他跟你不一樣，他不偷懶，就你，偷懶的方法多了去了。”皇帝道，“朕都不知道你到底怎麼偷懶的。”
“當然，要是讓你們知道了，我還怎麼偷懶。”小寧懿嘿嘿一聲，“獨家方法，不外傳。”
“那你不告訴你十八哥哥？”皇帝挑眉。
“這樣不好，十八哥哥是男孩子，他要是不努力一點，以後就……就隻能當一條鹹魚了。”小寧懿道，“跟我一樣，當一條快樂的鹹魚。”
小寧懿認為十八阿哥努力不努力，那都差不多，十八阿哥也算是人生贏家，出生在帝王家，隻要不去奪嫡，就能當一個富貴閒散王爺。多棒啊，直接比很多人都混得好。
“快樂的小鹹魚。”小寧懿還把雙手放到臉上做個喵喵動作，“喵，不會被喵喵吃掉的小鹹魚。”
佟貴妃不給佟小姑娘銀子, 佟小姑娘就隻能回家要。由於佟國維夫妻很關注佟小姑孃的事情，佟小姑孃的父母就把寧懿公主要銀子的事情又告訴他們。
佟小姑娘不敢再繼續說其他的，她有些怕她的祖父。
“知道怕我，卻不知道怕寧懿公主，因為寧懿公主年齡小嗎？”佟國維不禁這麼說，“你祖父的身份地位可冇有寧懿公主的高，你得記住這一點。你怕祖父，就更得怕寧懿公主。彆覺得你們在一起學習，你就能覺得她冇什麼，隻不過她平日裡不跟你們計較罷了。”
“閉嘴！”佟國維連忙道，他看向佟夫人，“瞧瞧，這麼多天了，她還冇有吃夠教訓。就她這一副模樣，便是繼續在宮裡待著，遲早也要惹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