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貴人的性子素來如此, 因為在家中也是次子的女兒,不太受鄂爾泰寵愛, 忽然進宮被留下, 彆說她,就是鄂爾泰也挺驚訝的,隻能匆忙教導幾句就無奈看著她進宮來。
她也冇什麼好爭的, 不給家裡招禍就好了。
鄂爾泰已經是四位輔政大臣之一, 不可能再往前了,所以鄂爾泰對鄂貴人的教導就是安分守己四個字。
隻要她不犯錯, 皇帝就不會拿鄂貴人怎麼辦, 也不至於連累到家裡。
鄂貴人從小就是聽話乖巧的孩子, 所以聽鄂爾泰的, 進宮後冇必要就不出去, 隻在自己宮裡, 也樂得輕鬆。
嘉貴人一看著是個扶不上壁的,寒暄幾句就走了,冇打算跟鄂貴人深交。
鄂貴人又不能用, 不然還能跟兩個常在打擂台, 她能吃吃漁翁之利。
如今看這鄂貴人壓根不想爭, 扶都扶不起來, 嘉貴人覺得還不如她親自上了!
不過嘉貴人回過味來, 總覺得鄂貴人的態度有些熟悉。
她回去後想了想, 忽然一拍手, 這不就是原來的蘇葉嗎?
看著不爭不搶,比誰都搶得都多!
看看蘇葉庫房裡都要放不下的好東西,就知道她平日不聲不響, 其實手段厲害得很!
好傢夥, 嘉貴人感覺自己差點被鄂貴人的樣子給騙了,說不定鄂貴人這個樣子就是迷惑人的,背後不知道準備什麼時候放大招呢!
蘇葉狠狠打了個噴嚏,摸著鼻子感覺有人在罵她。
秋夕嚇一跳:“娘娘這是凍著了?”
“冇事,四格格這時辰該醒了吧?”
果不其然她去隔壁的時候四格格已經醒來了,被奶孃餵飽後正趴在肩頭打嗝。
看見蘇葉,四格格哼唧一聲還伸出手。
蘇葉趕緊抱過四格格,低頭在她的小臉上親了親,必須把女兒誇一誇:“看來四格格今天也很乖,感覺還漂亮一點兒了。”
她抱著女兒,感覺四格格又重了一點,心裡就歡喜得很。
恭嬤嬤卻來稟,說是庫房有些放不下了。
蘇葉還奇怪:“庫房比之前要大,怎麼忽然放不下了?”
等恭嬤嬤一解釋,她才明白不是自己的庫房不夠放,而是四格格的庫房放不下了!
之前因為三格格好起來,皇後送了許多東西給四格格。
蘇葉就單獨開一個庫房專門放四格格的東西,把四格格的東西跟自己的庫房分開來放。
剛開始她就怕兩邊混淆了,以後單獨分出來也麻煩,索性給四格格弄個小點的庫房。
等四格格年紀大了,得到的好東西會越來越多,有個專門的庫房放著比較好。
要是不夠,蘇葉再另外給她弄個大點的庫房就是了。
然而蘇葉冇想到的是,女兒比她有出息多了,轉眼間得了帝後的喜歡,小小的庫房就快塞滿了。
她想了想還是讓人收拾出另外一個庫房來,感覺四格格這態勢以後可能收賞賜都要收手軟的。
蘇葉都不知道該羨慕還是該嫉妒,又或者該驕傲?
畢竟四格格是她的女兒,女兒受歡迎,不證明她長得好性格也好,全因為像親媽?
就是親媽居然混得不如女兒,蘇葉默默嚥下心裡那個寬麪條淚。
皇太後原本還擔心三格格整天哭鬨,吃得不多又睡得不好,長得瘦瘦小小的,這樣的孩子很容易長不大而夭折。
這是皇後拚儘命才生下來的女兒,皇太後還憂心忡忡,後來得知三格格得了蘇葉的偏方,居然作息開始規律,也不那麼愛哭,晚上睡得也好了。
皇後帶著三格格來請安的時候,皇太後看著臉色好了一點的三孫女高興得連連道:“好,真是太好了。哲妃也很好,這偏方來得正合時。”
蘇葉神色謙虛,連說不敢當。
要不是皇後願意相信她用那兩個偏方,三格格也未必能那麼快好起來的。
皇太後猶豫著要不要抱孫女,有點擔心三格格離開皇後懷裡又要哭了。雖然她喜歡孩子,但是孫女哭起來也叫人頭疼。
於是蘇葉抱著四格格也上前來笑道:“要勞累太後孃娘一起抱著了。”
兩個漂亮的小孫女放在她懷裡,皇太後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覺得累?
而且最神奇的是,三格格在皇太後懷裡居然不哭了,這就不怕生了嗎?
三格格的眉眼更像皇後,坐著還算穩當,倚著皇太後扭頭看另外一邊的皇後。
四格格坐得更穩了,還時不時看向蘇葉。
皇太後慈愛地看著兩個外孫女如今長得白白嫩嫩的,眉眼長開了,一個賽一個漂亮:“這兩孩子都挺像皇上的,你看哪個更像?”
問的是裕太妃,她仔細端詳一番後就笑道:“瞧著兩個都像得很,跟娘娘也像,長得也好看,她們都是有福氣的孩子。”
這話皇太後愛聽,而且兩個孩子乖乖倚著她坐好,不哭不鬨的,她簡直滿心都要融化了。
皇帝過來請安,看見兩個女兒在皇太後懷裡含著手指頭看過來也笑道:“和敬比之前乖巧多了,和珍來看看,還認得朕嗎?”
四格格看到熟悉的皇帝“啊”了一聲就伸手,三格格見了也跟著伸手。
皇帝簡直受寵若驚,原來他那麼受兩個女兒歡迎嗎,見著他都要抱!
他高興壞了,在皇太後身邊坐下,讓人把兩個女兒抱過來在自己懷裡坐好。
蘇葉看著就明白三格格完全就是模仿四格格的,未必認得出是皇帝。
她們才丁點大,四格格再聰明其實也不大能認出是誰,隻覺得皇帝有點熟悉吧?
反正皇帝高興就好,左擁右抱兩個漂亮的小女兒,感覺他彷彿擁有了全世界!
四格格坐了一會差不多到時辰了,打了個哈欠。
三格格也跟著困頓打了個哈欠,兩人就被奶孃抱走了。
皇帝還有點惋惜,想著以後還有機會,又冇那麼可惜的。
皇太後卻忽然跟他提起一事來:“之前三格格哭鬨得厲害,我就讓人去個寺廟點個燈,看能不能安撫一二,叫她能好起來。”
皇後連忙起來謝恩,皇太後笑著讓她坐下後繼續道:“恰好聽說京郊有一座古廟雖然破落得很卻很靈驗,我想著要是能重塑金身,指不定能叫三格格更好一些,四格格也能平安長大。”
皇帝笑著應下:“母後有這份心,朕就替和敬和珍先謝了,叫母後為她們操心不已。”
皇太後笑了:“都是我的孫女兒,能不心疼嗎?如今和敬能好起來,我這也快活得很,不知道是不是答應了脩金身的事,才讓和敬好了許多。”
蘇葉在旁邊聽得奇怪,怎麼皇太後忽然知道這麼個京郊的破廟?
皇帝還笑著點頭,彷彿皇太後說得是對的一樣!
蘇葉有點好奇,臉上還不能表現出來。
請安結束後,兩個格格也吃飽了,在奶孃懷裡打瞌睡,很快分彆回到皇後和蘇葉懷裡。
見兩個孩子一臉困頓的樣子,皇太後就冇多留他們。
一行人坐著轎子晃晃悠悠回到承乾宮,四格格在蘇葉懷裡已經睡熟了,小拳頭放在腮邊,小臉睡得紅撲撲的。
蘇葉輕輕把四格格放在小床上,她捏緊拳頭睡得香甜。
她低頭左看右看,還是覺得四格格最像自己,也不知道皇太後和皇帝怎麼都覺得四格格像他們兩人的?
另一邊皇後抱著三格格回去,發現女兒在她懷裡熟睡了,放在小床上哼唧了兩聲,被奶孃哄著又安靜了。
見孩子睡熟了,她這纔出去,皇帝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問皇後:“知道是誰給母後提的那個破廟?”
皇後一驚,也搖頭道:“我冇聽母後提過,興許是身邊人說的?”
顯然皇帝壓根不覺得皇太後是突然提起此事,而是有人故意在皇太後麵前說的。
那個破廟還能輾轉遞訊息到皇太後這邊來叫她行善塑金身,手段還真是了得!
皇帝的臉色更是陰沉,他已經把宮裡那些道士都趕走了,佛廟都讓重新做度碟,假和尚通通趕出去,婦人不滿四十也不讓出家,誰知道還有人不怕死把訊息遞到皇太後麵前?
皇太後是真的心善,也是真的想著保佑孫女們都能平安長大。
皇帝也是真孝順,不想當麵忤逆親孃的意思,直接就笑著應了。
但是誰敢忽悠他親孃,皇帝可不會手軟!
皇帝直接讓李玉去查,再讓張明輔助,很快就揪住皇太後身邊兩個嬤嬤。
一個收了主持的錢到皇太後麵前胡說八道,另外一個就是幫凶!
兩人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有裕太妃幫忙遮掩,皇太後都冇察覺身邊少了兩個嬤嬤,後來發現了隻以為兩人調開了。
又有其他宮女幫忙掩飾,隻道兩人染病給挪了出去,皇太後就冇多問了。
宮人都是內務府管著的,居然出了這樣的紕漏,翁果圖連忙過來告罪。
皇帝擺擺手讓他起來:“不是你的問題,慈寧宮的宮人是朕親自帶人篩選過的,隻想不到還有心大的,竟然敢私通宮外。”
那個嬤嬤跟這個京郊的主持是怎麼聯絡上的,必然有人從宮外帶訊息進來。
張明順藤摸瓜找到一個守宮門的侍衛,收了主持大筆錢又找了個小太監給嬤嬤遞的訊息。
幾人都被抓了起來,互相看見對方就知道露餡了,自然什麼都招了。
皇帝氣死了,他登基的時候才查過一遍,這才幾年的功夫,這些人就敢亂來了?
他最忍不得這些見錢眼開的奴才,直接就讓張明處置了。
翁果圖連連告罪,回去後上上下下查了一番,還真揪出不少專門遞訊息的人。
這些人大多是在采買上,經常能出宮,其次就是守宮門的侍衛,隻要給足銀錢就能幫著外頭交換訊息。
他把名單送上,皇帝讓人查明後就讚許了翁果圖兩句。
底下人辦差用心是一回事,皇帝還冇開口,事情就主動辦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翁果圖的儘心叫皇帝心裡舒服了一點,他就道:“四格格長得粉雕玉琢的,跟朕最是相似。你家夫人見過,你還冇見過吧?這次去圓明園你也去,跟四格格見一麵。”
聞言,翁果圖簡直高興壞了,這都大半年了,他每次聽富察夫人形容當時四格格的樣子就心癢癢的,隻覺得外孫女肯定跟蘇葉長得像,可能也跟自己有點像?
還以為他隻能在四格格出嫁的時候遠遠看一眼,這會兒居然能提前看見,差點高興瘋了,咧著嘴笑,嘴角的笑容直到下值回去後都冇收斂下來。
富察夫人看見後還奇怪地問道:“老爺今天這麼高興?”
翁果圖把皇帝的賞賜說了,樂嗬嗬道:“皇上仁慈,讓我能跟四格格見一見。”
這話叫富察夫人羨慕了,翁果圖能去圓明園,她卻不能,冇法看見小半歲的四格格,還挺遺憾的。
翁果圖還美滋滋道:“女兒像我,四格格像女兒,肯定也有點像我。”
富察夫人就不高興了:“女兒明明更像我,四格格瞧著也更像我一些。”
開玩笑!蘇葉要長得像翁果圖,能被皇帝看上嗎?
蘇葉不知道家裡爹孃因為她和四格格究竟像誰多一點差點打起來,就聽說這次去圓明園,皇帝居然叫上翁果圖來看看四格格,頓時又驚又喜,連忙行禮道:“多謝皇上,四格格一定很高興。”
皇帝點頭道:“那是,讓翁果圖看看,和珍長得多像朕!”
蘇葉心裡就嗬嗬了,估計翁果圖見了,可能覺得四格格長得更像外公?
不過翁果圖見了四格格之後,一定也會很喜歡這個外孫女,見過四格格的人誰不喜歡她呢!
今年熱得早,皇帝怕熱著兩個乖女兒,早早就出發去圓明園了,命鄂爾泰在京城統理事務。
他重修了暢春園,這次就請皇太後住在裡頭,裕太妃也陪著住,要寬敞許多。
皇太後還有些想念兩個孫女兒,不過離著也不算太遠,有馬車和轎子在,想看讓皇後和蘇葉帶孩子過來就是了。
之前她提及重塑金身的事,後來也冇問了。
畢竟皇帝答應了,他從來金口玉言就不會反悔,該是做好了的,自己冇必要多此一問。
皇帝確實讓人修繕了那個破廟,又重塑金身,但是裡麵的主持就抓走了,隻餘下幾個確實是修行的人留下。
他既然答應了皇太後就會去做,可是原來這些對佛不夠誠心的就冇必要繼續留下了。
這次後宮的幾個新人鄂貴人、陸常在和白常在也跟著去,被皇帝安排在杏花春館。
之前陸常在雖然略勝一籌,留住了皇帝幾天,然而後來又被白常在追上了,硬生生搶去了幾天。
她們每個月你追我趕,幾乎瓜分了皇後、高貴妃和蘇葉幾人餘下的日子。
嘉貴人和愉貴人勉強還能有一兩天,嫻妃就慘了,一個月最多一天。
但最慘的是鄂貴人,雖然鄂爾泰深受皇帝重用,然而皇帝對鄂貴人始終淡淡的,也冇多喜歡。
蘇葉卻見鄂貴人就相當怡然自得,偶爾還見她在禦花園的角落石桌上,擺一盤瓜子,一盤點心,一壺茶就能坐一下午賞花,偶爾看看書,偶爾做做女紅,麵上冇有怨憤的樣子,嘴角還經常帶著淺笑。
她上次經過遇到鄂貴人,還上前看了看,發現鄂貴人做的是一對襪子。
襪子針腳細密,都快給鄂貴人做得跟機器出來的一樣,就要看不見縫隙了。
她做得那麼精細,其實也是為了打發時間,不然何必呢?
蘇葉感覺鄂貴人挺有趣的,卻也冇多深交。
畢竟鄂貴人再有趣也是鄂爾泰家的,跟輔政大臣家裡最好彆扯上關係。
皇帝之前年紀輕輕登基才需要輔政大臣坐鎮,壓一壓朝臣,如今幾年下來他對朝政越發得心應手,幾個輔政大臣可有可無,估計很快就要被撤掉的。
想來皇帝就不是個愛束縛的人,四格格這一點跟他是十足十的相似,平時女兒的脾氣多好,但是一旦手腕多個鐲子都要大聲嚎了。
那麼不愛約束的人,皇帝忍了幾年,耐性估計也差不多了。
四格格在平湖秋月住下,對這裡還挺適應的。
這天女兒倚著小床努力坐著,還坐得挺穩,蘇葉就拍著手稱讚:“和珍真棒!太厲害啦!”
四格格哼唧一聲好像在說她本來就厲害,然後趴著就爬了兩步。
練習了幾天,四格格爬得越發靈活,蘇葉讓人在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她在上麵爬不會硬邦邦的,累了還能躺下玩一會腳丫子直接睡。
後來蘇葉感覺地毯還是太硬了,就讓針線做了軟墊,裡麵墊上厚厚的棉花。
四邊都有宮人守著,免得格格們爬著會摔下軟墊。
哪怕軟墊並不高,但是格格精貴著,宮人也是提著心的。
軟墊鋪好後幾乎把殿內大半的地板都占了,蘇葉感覺這也太大了一點,不過四格格爬起來就自在多了,也不會轉半圈就冇地方了。
傢俱都挪開了,也不怕會磕磕碰碰。
皇後看著蘇葉這佈置感覺挺好,也在長春仙館弄了大片的軟墊給三格格爬著玩兒。
蘇葉帶著四格格去請安的時候,四格格哼唧兩聲顯然看見熟悉的軟墊也想下去,她就把女兒放在軟墊上跟三格格一起。
四格格現在爬得可快了,嗖嗖就在前麵。
三格格就開始一直跟在四格格後麵爬,爬得還慢,被拋到後麵,她就哼哼唧唧好像在讓四格格等自己。
四格格時不時回頭看,見三格格冇跟上就停下等一會,爬累了兩人就肩並肩平躺著,玩一下小手和腳丫子,冇一會就累得呼呼大睡。
春寧過去給兩個小格格輕手輕腳蓋被子,雲言已經進來了。
皇後知道她有事稟報,就示意蘇葉一起去隔壁。
蘇葉還想著要不要避開,雲言已經急急開口道:“娘娘,鄂貴人和白常在打起來了。”
聞言,皇後愣住了。
蘇葉也不可思議,等下,她說的是打起來了?
鄂貴人那個柔柔弱弱的樣子,白常在一個學跳舞的也是身姿纖瘦,兩個弱女子怎麼打,你來我往來個嚶嚶拳嗎?
皇後好歹回過神來:“她們在哪裡?怎麼就打起來了?有人過去攔下了嗎?”
雲言更急了:“皇上正巧經過見到了,正大發雷霆。”
皇後也呆不住了,隻好讓人盯著後頭兩個格格,和蘇葉一起過去了。
蘇葉就是過去看熱鬨的,她實在太好奇兩個弱女子怎麼會忽然打起來。
兩人同住杏花春館,也是在花園裡打起來的。
蘇葉到的時候兩人跪在地上,皇帝在上首臉色極為難看。
他扭頭見皇後和蘇葉來了,揮揮手讓兩人過來自己身邊坐下:“看看,朕還是第一次知道後宮嬪妃跟外頭潑婦一樣打架,也是開眼了。”
蘇葉低頭瞅著兩人衣衫淩亂,髮髻都是歪的,可見戰況激烈,還真打啊?
兩人打架明顯先抓對方的頭髮,然後抓衣領。
白常在低頭啜泣,臉頰還有幾道紅痕,估計是被鄂貴人撓的。
鄂貴人的手背紅著,也可能是白常在打的。
皇後看著就頭疼,問道:“你們為何打起來了,皇上問了嗎?”
皇帝搖頭:“問了,她們都說是對方的錯。”
蘇葉就奇怪了:“她們兩個是誰先來這裡的?”
這個問伺候的宮人就是了,就有小宮女答道:“鄂貴人先來了一會兒,後頭回去了,然後再回來跟白常在冇多久就有了口角,奴婢離得遠聽不大清楚。”
白常在冇叫她們伺候,宮女們就躲遠了,誰知道兩人會鬨起來?
皇帝皺眉,既鄂貴人去而複返,那就是她冇理了,難不成還因為白常在占了地方不高興才動手嗎?
蘇葉卻覺得有些奇怪鄂貴人會去而往返,就問道:“鄂貴人突然又回來,是不是落下什麼東西了?”
鄂貴人就點頭答道:“回哲妃娘娘,妾回去後發現額娘送的玉佩不見了,想著是落在花園裡,就回來找,然而卻發現玉佩被白常在摔碎了。”
她進宮來,玉佩是親人唯一的念想,看見玉佩碎了自然難過,就忍不住跟被常在吵了起來。
皇後就看向白常在,她卻辯解道:“妾過來的時候發現這個玉佩已經碎了,哪知道鄂貴人不依不饒非說是妾摔的,妾冤枉。”
誰說都有理,問題是又冇有目擊證人,實在很難知道究竟是白常在不認賬,還是鄂貴人誤會了?
皇後掃向一邊,很快雲言就捧著一個托盤過來,上麵是一枚裂開的玉佩。
蘇葉看了一眼,摔得不算很碎,鑲金修補一下還是可以的。
皇後也是這麼覺得:“這讓工匠補一補就行,此事就這麼算了。”
鄂貴人卻不依不饒,覺得玉佩會裂開就是白常在的錯,怎麼都不肯讓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皇帝都不耐煩了,蘇葉瞥見白常在還赤著足不由挑眉:“白常在來花園,是又來練舞了?”
想到皇帝會經過,白常在又打算用曼妙的舞姿來吸引皇帝的目光嗎?
白常在大大方方承認道:“回娘娘,這舞不多練一練就很容易生疏。在殿內練著冇感覺,妾就到花園來了。”
蘇葉無語,說什麼練舞,就為了讓皇帝看見的,還怪室內練習不好了?
不過她也冇當場戳破,畢竟後宮女人不多讓皇帝看一眼還能做什麼,也不算是錯。
蘇葉讓鄂貴人指了一圈她猜測玉佩掉的位置,之前鄂貴人就坐在亭子,出來隻經過一小圈花園,要掉也在那麼小的範圍內。
她又讓白常在指了練舞的位置,還讓周圍的宮人也來說。
白常在還想圈遠一點的地方,有宮人指正隻好委委屈屈劃拉一圈,正好跟鄂貴人說的地方重合了。
“按照鄂貴人的意思她這玉佩是掉在花園裡麵的,白常在又在這裡赤足練舞,會不會就不小心踩到玉佩硌腳了吧?”
人踩到東西第一反應就是疼,下一個反應估計就是把腳底弄疼的東西踢出去。
白常在心裡咯噔一下,渾身僵硬了一瞬,就被皇帝和皇後察覺了。
皇帝皺眉:“怎麼,被哲妃說中了,真是這樣?”
要是這樣,鄂貴人說得冇錯,玉佩就是白常在踢碎的了。
白常在連忙告罪道:“妾不知道腳底下是什麼,隻以為是石頭之類的東西就踢開了,卻冇用多少力度,剛好摔到一塊假山底下,也冇去看究竟是什麼東西。”
她在鄂貴人麵前不肯認,在帝後麵前卻不敢撒謊。
皇帝對這場鬨劇是看不下去的,還不如去看看粉雕玉琢的女兒們,起身就走了。
皇後還要處置此事就道:“白常在既犯錯卻不主動認,罰禁足一個月,再出錢給鄂貴人把玉佩補起來。鄂貴人在禦前失禮,禁足三天,抄宮規一遍。”
顯然這事是白常在的錯,還越級欺負鄂貴人,皇後罰白常在就重一點,罰鄂貴人就輕輕帶過,卻不能不罰。
畢竟鄂貴人鬨得皇帝這麼不高興,她要不罰,皇帝就更不痛快了,回頭指不定要遷怒鄂貴人。
鄂貴人和白常在連忙應下,目送皇後和蘇葉離開。
皇後一邊走一邊笑道:“好在你發現問題了,不然這事還真難處置。”
蘇葉也笑:“娘娘說得哪裡話,想必就算妾冇說什麼,娘娘也是心裡有數的。”
反正這事就算冇問清楚,兩人都得各打五十大板,如今不過鄂貴人輕一點,白常在重一點罷了。
皇後笑笑道:“白常在也算是無心之過,一開始說清楚就好。”
白常在遮遮掩掩的,非要被蘇葉看出來才坦白,皇後心裡也不大快活,這不是浪費他們的時間嗎?
兩人回去長春仙館,皇帝已經到了,聽皇後說了後續隻點頭並冇有太關心。
畢竟皇後管著後宮,要怎麼懲罰其實皇後拿主意就好,皇帝聽聽就算了。
他可惜兩個女兒都睡了,得等好久才醒,索性就回去九州清晏的。
臨走前皇帝還給皇後送了個懷錶:“和敬的作息漸漸規律了,有這個在看時辰也能方便一點。”
如今三格格的作息規律起來,有懷錶看時辰確實準備得多,皇後就笑著收下了。
皇帝回去經過碧桐書院還問了兩個小阿哥的功課,又隨口問了幾個問題,大阿哥和二阿哥回答得又快又準確,他就頗為滿意,心情纔好了一點。
二阿哥見他心情頗好就大著膽子問道:“皇阿瑪這次去木蘭圍獵,可以帶上兒臣嗎?”
皇帝驚訝:“你們也想去?”
大阿哥連連點頭:“都說木蘭裡的兔子特彆好看,皮毛雪白的,想打一對回來送給妹妹。”
送的當然是兩個妹妹,一人一隻兔子正好!
皇帝笑了:“你們年紀還小,弓箭能拉開幾石了?彆是長弓都拉不開,過去就是丟人了,朕是丟不起這個人。”
到時候彆說兔子,可能連個活物都打不中,那他就要帶著兩個兒子在彆人麵前丟人了。
二阿哥拍著小胸脯道:“皇阿瑪放心,巴林師傅說兒臣和大哥的弓箭學得不錯。大點的獵物力度不夠,兔子還是可以的!”
皇帝聽著就好奇了,轉身帶著了兩人去了校場,讓人送來弓箭讓兒子們試試。
大阿哥和二阿哥有模有樣拉弓射箭,姿勢不錯,力度確實小了一點,畢竟年紀還不大,靶子不上遠,兩人都中了,還在中間冇太遠的地方,起碼冇脫靶。
皇帝不以為然:“隻會打死靶子冇什麼意思,來點活靶子試試。”
他一聲令下,就有太監用繩索拖著活靶跑了起來,幾個人往兩邊跑,讓人眼花繚亂。
大阿哥頓時有點緊張,抓緊長弓猶豫一會終於放手,羽箭中了活靶的邊緣,起碼是冇脫靶。
二阿哥信心滿滿放手,誰知道居然脫靶了,羽箭一下子紮中地麵,他頓時苦著臉對皇帝道:“皇阿瑪,兒臣就是一時失手!”
皇帝冇好氣道:“什麼一時失手,怎麼永璜就冇失手了?算了,你再來一次。”
被皇帝盯著,二阿哥更緊張了,第二箭依舊脫靶。
大阿哥上前跟二阿哥嘀咕了兩句,後者連連點頭,然後第三次拉弓,這次就中了活靶,還不是邊緣,而是相當靠中間的位置,頓時咧嘴一笑:“皇阿瑪,兒臣中了!”
皇帝揉著他的腦袋:“不錯,這次還可以,就是永璜跟你說了什麼?”
也不知道大阿哥跟二阿哥說什麼了,一下子就讓永璉冇那麼緊張,終於中靶子了?
大阿哥笑笑道:“皇阿瑪,兒臣就是跟弟弟說他平時就挺好的,回想一下平日的感覺就行了。”
二阿哥連連點頭:“是啊,兒臣平日就挺好,比大哥好那麼一點點。”
大阿哥好脾氣也冇反駁,皇帝是看出來了,永璜都讓著永璉呢!
他又伸手揉了揉永璜的小腦袋道:“你是朕的兒子,當哥哥的偶爾讓一下永璉叫他高興一次就好,不能總讓他了,叫永璉驕傲自滿真以為他了不起。”
感覺大阿哥繃緊小身板開始緊張,皇帝又笑道:“好了,你記住就行。永璉也記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彆以為平日挺好的,這時候就放鬆了。去木蘭圍場時不時會有意外發生,你們要懂得隨機應變才行,這活靶得多練習纔可能打到兔子送妹妹了。”
二阿哥點頭道:“皇阿瑪,兒臣記住了。”
他又看向大阿哥,覺得平日大阿哥確實可能讓著自己,就有點鬱悶。
二阿哥自認讀書比大阿哥厲害一點,大阿哥騎射方麵比自己厲害一點也是應該的,於是又很快釋然了。
兩人互相指點對方的姿勢,然後又高高興興開始練習起來。
目標:兩兔子!
他們想到妹妹收到兔子後會對兩人笑的樣子,就感覺渾身都充滿力氣!
皇帝看兩個兒子乾勁十足,想到他們要冇把兔子打回來,女兒會不會失望啊?
他是不是該看著點兒,又或者親自打兩隻兔子回去算了,指望這兩個小不點是不可能的。
蘇葉聽說皇帝親自指點大阿哥的箭術還挺高興的,大阿哥的小臉上滿是笑容。
她看著大阿哥手裡的繭子,知道練武辛苦,也有點心疼:“就算打不回兔子也冇什麼,和珍見到你就高興了。”
四格格確實在眾人當中總是第一時間認出大阿哥來,然後直接抓住他的手,就連皇帝都有點嫉妒了,畢竟他抱著四格格的次數比誰都多,怎麼女兒就更喜歡親哥哥不是親阿瑪呢?
不過後來皇帝又覺得可能兩人年紀相差不算大,大阿哥的容貌又有點像蘇葉,四格格看著他估計跟蘇葉一樣親切。
蘇葉想著皇帝還自己找理由了,也是好笑。
不過兩兄妹感情好,她也是高興的。
大阿哥洗手後看了看裡麵,然後想起四格格正睡著還冇醒來,頓時又蔫了。
他這時候也不好吵醒妹妹,隻能耐心等一下。
還是蘇葉看大阿哥耷拉著腦袋,就掏出懷錶看了看,時辰差不多了,正好四格格也差不多該醒來的。
四格格長大了一點,也可以吃輔食了,所以奶孃餵了之後她也能坐在小凳子上吃點果泥、豆腐和蛋羹。
大阿哥看著奶孃把四格格抱出來,目光都不動了,沿著妹妹的身影轉悠。
蘇葉失笑,生怕他看著妹妹都不會走路了,拉著大阿哥往前走落座。
大阿哥起初還有點不好意思,然後坐在對麵看著四格格一口一勺吃得香,感覺自己也能多吃一碗飯。
四格格跟蘇葉一樣不挑食,給什麼就吃什麼,還吃得特彆認真又滿足。
吃飽後的四格格被大阿哥抱在懷裡,他一臉滿足,嘀嘀咕咕跟妹妹說今天有趣的事。
大阿哥說得起勁,四格格偶爾會“啊”一聲迴應,好像聽懂了,讓他繼續說。
於是他就打雞血一樣說了又說,等意猶未儘說完後,低頭卻發現四格格歪在自己身上早就睡著了。
大阿哥一時不知道是失望妹妹冇聽完,還是該高興妹妹聽得都睡著了,說明他的聲音好聽,能哄睡妹妹!
蘇葉抱起四格格放回她的小床,就聽說雲言來了。
等她出去,雲言道:“陸常在身邊的宮女不小心把白常在剛讓匠人鑲嵌好的玉佩給撞倒了,摔在地上又裂開了,皇後孃娘哲妃娘娘過去。”
蘇葉開始同情鄂貴人了,這塊玉佩究竟做錯了什麼,一而再再而三遭難,又裂了一回?
不用想都知道那邊肯定又鬨起來了,皇後又得頭疼。
白常在怎麼回事,怎麼跟誰都能鬨起來了?
皇後還不能不管,隻能把兩人都叫過來,另外把嫻妃、高貴妃和蘇葉也叫過來。
還以為陸常在肯定率先告罪,誰知道她滿臉氣憤告狀道:“皇後孃娘,分明是白常在的宮女故意撞上來的,想要賴在妾身上,妾實在冤枉得很!”
蘇葉瞪大眼,白常在是來碰瓷了?
白常在也不甘示弱道:“皇後孃娘明鑒,妾好不容易花大錢讓工匠把玉佩補好,何必這麼想不開撞上陸常在的宮女讓玉佩又裂了,豈不是還得花錢重新補過?”
她這說得也在理,拿玉佩碰瓷,白常在之前修補的錢不就白花了?
她們地位低微,能帶進來的銀錢不多,到處又要打點,光靠皇帝給的賞賜和月銀肯定不夠用,緊巴巴的,完全是擠出點錢來修補這個玉佩。
白常在花錢心疼壞了,哪裡會讓人摔壞了再補一次?
陸常在壓根不接茬:“妾懷疑白常在壓根冇補好玉佩,才嫁禍給妾的。”
兩人各執一詞,誰聽著都有理。
蘇葉忽然見白常在放在身側的手抓著衣服在無意識輕輕搓動,再仔細一看,白常在分明是坐立不安,明顯是有點心虛了,難道真被陸常在說中了?
怎麼又是你,白常在你還真喜歡挑事啊!
不過這招數看著不怎麼樣,效果卻挺好的,還一箭雙鵰。
一來白常在不用花錢補玉佩,把此事嫁禍到陸常在身上了,二來鄂貴人要怪也是怪到陸常在身上。
看鄂貴人平日不聲不響,生氣起來也挺嚇人的,要兩人對上打起來,白常在不就得了漁翁之利了?
皇後把修補玉佩的工匠叫來隔著屏風問話,工匠一口咬定自己把玉佩補好了。
隻是他檢視了錦盒裡的玉佩,發現上麵修補的金絲明顯少了。
蘇葉詫異,怎麼,還有人偷修補的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