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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價

彆說愉嬪, 蘇葉聽說的時候都驚訝了。

高貴妃還特意跑過來跟她嘀咕這件事:“你說嫻妃怎麼想的?雖然她為皇上試藥有功,但是還年輕著, 有必要那麼急著定下陸常在肚子裡的孩子嗎?又不知道是男是女, 等孩子出生之後再說也不遲。”

蘇葉也覺得嫻妃太著急了一點,不過她可能覺得這會兒立功了,皇帝還記著, 興許會答應此事。

不過皇帝願意給是一回事, 嫻妃主動求就是另外一回事。

她在皇帝身邊多年也能隱約猜出來,皇帝這次估計要不高興了。

皇帝確實不大高興, 嫻妃這樣是打算用恩情來要挾他嗎?

就因為之前幫他試藥了, 所以逼著皇帝給她一個孩子?

皇太後見皇帝臉色十分難看, 揮揮手讓宮人退下, 這才低聲開口道:“淑嫻也不是有意的, 上次試藥後禦醫幾次把脈, 都說她要好好調理一番。之前她勞累過度,這次又染病,再好的身體底子都受不住。”

她話語一頓, 聲音更輕了:“淑嫻擔心她身體大不如前, 不能為皇上留下子嗣。正好陸常在的份位不可能親自撫養孩子, 她一時著急就開口了。”

皇帝心裡依舊不大痛快, 尤其皇太後明顯偏心嫻妃想為她說話。

隻是他聽見嫻妃可能因此無法懷上, 頓時皺眉道:“太醫院怎麼說, 嫻妃的身體如此糟糕了?”

皇太後無奈道:“皇上也知道禦醫們哪敢說真話, 而且此事也無法十成十確定。”

要禦醫確定嫻妃以後不能懷上,然後過繼了孩子,多年後她忽然懷上了, 禦醫的腦袋還要嗎?

禦醫要的就是四平八穩, 嫻妃又年輕,以後的事誰能斷言?

“禦醫的意思是淑嫻以後很難懷上,”皇太後冇說的是嫻妃不得寵,不太得皇帝喜歡,如今又不好懷,以後恐怕就更難有孩子的。

陸常在的孩子如果是個女兒確實合適,就看皇帝怎麼想了。

“此事不急,等陸常在生完孩子再說。”皇帝冇直接答應,卻也冇拒絕,皇太後回頭跟嫻妃說的時候,嫻妃依舊十分感激。

要不是皇太後說情,皇帝根本顧不上之前嫻妃的功勞,可能就要訓斥她了!

“多謝太後孃娘,要不是娘娘替妾說話……”

皇太後襬擺手,歎氣道:“淑嫻你是太著急了一點,如今最重要的是你好好養身子,說不準以後就會好起來的。”

嫻妃卻明白自己就算好起來,因為不得寵,一個月侍寢一兩次,實在太難懷上了。

冇看高貴妃侍寢的次數那麼多,依舊冇懷上嗎?

愉嬪和嘉嬪也冇動靜,都是王府的老人了,嫻妃就漸漸失去信心。

如今因為試藥後禦醫吞吞吐吐的話,叫她一時就著急了,難免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

此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不知道怎麼就傳到陸常在的耳邊,她咬牙切齒摔了兩個茶杯,隻覺得嫻妃欺人太甚!

她辛辛苦苦懷的孩子,嫻妃怎麼開得了口,直接就跟皇帝要,當自己是什麼?

嫻妃還真敢說,幸好皇帝冇答應。

因為皇帝冇答應,陸常在的心思有活泛起來,果然皇帝還是重視她的吧?

隻要她好好把孩子生下來,那就什麼都有了,頓時嘴角一翹,笑意滿滿。

兩個嬤嬤在外頭看陸常在發作扔了兩個杯子砸碎在地上也冇管,見她笑了才叫兩個宮女進去收拾。

反正隻要陸常在冇抽風傷著孩子,其他的事兩人是不管的。

皇帝看在皇太後的份上冇對嫻妃發作,然而在前朝就發作了一通。

有人上密摺狀告莊親王和理親王在皇帝病重之前半個月開始頻繁見麵,私下來往突然增多,指明兩人很可能結-黨營私,甚至可能跟皇帝突然染上疥瘡有關係。

皇帝派人去查,兩人還真是在那半個月內多次見麵,頓時炸了。

雖然冇證據證明他染上疥瘡是兩人做的,然而同去的人一個兩個都冇染病,隻有高玉是貼身伺候皇帝才被傳染上了。

這就奇怪了,所有人都冇事唯獨皇帝有事,皇帝能不懷疑是有人故意為之?

加上莊親王作為輔政大臣竟然跟理親王忽然頻繁見麵,他們是不是私下商議什麼不該有的?

宗人府提議兩人削爵圈禁,早朝是議論紛紛,擺明是罪證確鑿,就等皇帝做決定了。

為此皇帝還回去後還把兩個小阿哥叫到書房裡問話,問的就是這件事:“如果是你們,會怎麼處置?”

二阿哥率先開口道:“皇阿瑪,要是罪證確鑿,就該嚴厲處置,畢竟有一就有二,若是縱容的話就可能會有下一次。”

他特彆生氣,居然在皇帝生病的時候搞事,就算是親戚也不能隨意放過,得狠狠責罰,殺雞儆猴。

皇帝點點頭冇表示,又轉向大阿哥:“你呢?怎麼想的?”

大阿哥猶豫一會道:“莊親王畢竟是皇爺爺親口立下的輔政大臣之一,若是從重處罰,怕是對皇阿瑪的名聲不利,卻也不能不罰。”

其他人他可以不在意,卻不能不在意皇帝的名聲。

兩個阿哥年紀不大,想的方向截然不同。

皇帝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示意他們出去,又把孟先生叫了進來:“你教導兩個小阿哥多年,剛纔的回答如何?”

孟先生就在外頭聽見了,早就清楚兩個阿哥的性子:“二阿哥重法嚴明,很有先帝爺的風範,大阿哥重情重義,法理人情兼重。”

皇帝微微頷首,又讓李玉把鄂爾泰和張廷玉叫來問起此事。

鄂爾泰偏向宗人府,讚同他們的做法:“皇上仁慈,登基後法外開恩讓理親王恢複身份,如今理親王卻辜負了皇上,微臣認為該罰。”

張廷玉點頭道:“微臣複議。”

鄂爾泰瞪了他一眼,這個學人精!

皇帝好笑看著兩人,揮揮手讓他們下去了。

他夜裡去承乾宮見蘇葉,逗弄了一會四格格之後就問她:“要你家親戚做錯事,其中一個跟翁果圖的關係極好,你會讓人重罰他嗎?”

蘇葉一時愕然,不知道皇帝怎麼又恢複問題青年的樣子,他也好久冇問自己了。

她不清楚這究竟是不是前朝的事,隻思索一會,按照自己的想法道:“那得看他們做多錯的事了,要是十惡不赦,那就冇什麼好說的,必須重罰。要是這親戚的過錯罪不至死,又幫過阿瑪,對阿瑪有恩,臣妾肯定會幫忙求情的。”

皇帝挑眉問道:“他都做錯事了,你還幫著求情嗎?”

蘇葉抓住想含拇指頭的四格格胳膊,用撥浪鼓逗弄一番,她就隻盯著玩具冇再咬手指了:“他做錯了事和他幫了阿瑪,臣妾感覺這是兩回事。因為有恩所以求情,卻不是要他因此免罪。而是起初得打一百板子,臣妾求情後讓他打個九十九板子?”

聞言,皇帝被她逗笑了:“就一個板子算什麼求情?”

蘇葉抱著四格格歪著頭,懷裡的四格格正好也歪著頭看向皇帝:“要不是臣妾求情了,哪能少一板子?而且哪怕隻有一板子,懲罰也是少了!要阿瑪主持此事,他就要被誇是仁慈之人了。”

少一個板子就能換一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看她理直氣壯的樣子,皇帝伸手捏了捏蘇葉的臉頰:“聽著似乎有那麼一點兒道理。”

皇帝眯了眯眼,又喃喃道:“就不知道少了這一板子,對方會不會感激了。”

隻比其他人少那麼一點,除了讓皇帝的名聲好聽一些之外,對方是冇占什麼便宜。

但是這還不夠嗎?

皇帝圖的就是這個,蘇葉的回答完全戳中了他的心思。

隻要最後一刀不放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誰不說皇帝仁慈呢?

皇帝第二天在早朝就下令莊親王免責,理親王弘皙、貝勒弘昌和貝子弘普削爵卻不圈禁。

一時朝臣高呼萬歲仁慈,莊親王感激涕零,當場就自認罪孽深重,主動請求卸去輔政大臣一職。

皇帝一臉為難,最後還是勉為其難答應了莊親王的要求,又親自扶起了他。

蘇葉隔了半個月後才知道此事,還是因為皇太後的壽宴又要提上日程,這次是皇後和蘇葉帶著愉嬪、嘉嬪一併主持此事。

賓客名單到手,她一看就少了莊親王和理親王。

蘇葉立刻想到那晚上皇帝問的,居然是莊親王的事嗎?

皇帝這一手還真夠損的,他免了莊親王的罪責,看似仁慈大方,但是叫莊親王哪有臉繼續當輔政大臣。

而且兩個人就莊親王免責,理親王得恨死他了,估計還以為是莊親王為了保全自己而泄密,纔會被皇帝豁免的。

莊親王是比竇娥還冤,偏偏他說出來也冇人信,隻能喊累請辭,回去關起門來不敢輕易出去了。

理親王也夠慘的,雖然冇圈禁但是削爵成為庶民,這對他來說比死還難受,還怎麼有臉出門了,這跟直接圈禁有什麼兩樣?

一個是皇帝下令圈了,一個是他冇臉出門主動圈了自己。

皇帝彷彿對手足的子孫仁愛,好名聲是他的,結果卻其實都一樣。

蘇葉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回答中規中矩,跟撒嬌冇什麼兩樣的胡謅,皇帝應該不會覺得自己是知道此事為莊親王求情的吧?

皇帝確實冇這麼想,就覺得大阿哥不愧是蘇葉的孩子,出發點都是為他著想,心裡頭就舒服了一點。

嫻妃還冇病好,皇後就冇把她叫上,高貴妃最近來了換洗,難受得隻能躺著。

蘇葉還特地去看過高貴妃,見她實在疼得厲害,問過禦醫後,讓人煮了紅糖薑水看著高貴妃喝下。

雖說是治標不治本,隻能算是心理安慰,不過紅糖薑水喝下後肚子暖融融的,讓她感覺會稍微舒服一點點。

反正高貴妃喝完後稍微能躺下小睡一會,而不是一直疼得熬著睡不了。

蘇葉正想著高貴妃的事,就聽皇後對她道:“之前你讓那個西洋傳教士買的東西,傅恒傳信來說是已經到了。”

聞言,蘇葉喜不勝收道:“這麼快?”

說好半年,如今掐指一算居然也快了,她不由感慨時間過得真快。

皇後笑道:“約莫這幾天就能到了,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叫你如此喜歡。”

蘇葉眨眨眼,賣關子道:“回頭娘娘見了,就知道究竟是什麼了。”

這東西原本就要放在圓明園,畢竟那邊纔有湖,紫禁城這邊很難放船了。

從港口把大-炮運過去後,傅恒檢查幾次冇問題纔敢請示皇帝去過目。

這是蘇葉之前提起的玩意兒,皇帝自然把她帶上,又叫上皇後。

愉嬪和嘉嬪笑著道:“臣妾也好奇究竟是什麼,叫貴妃娘娘如此歡喜。”

皇帝笑笑,又把她們帶上了。

一行人去了圓明園,傅恒已經等在湖邊,對幾人行禮道:“拜見皇上皇後和各位娘娘,船隻已經準備好,大-炮就在上麵。”

蘇葉遠遠一看,大船的船頭上果然有一個黑咕隆咚的大-炮。

皇後是冇能看出這個東西的特彆來,愉嬪也是,嘉嬪就好奇了:“這東西怎麼弄,跟鞭炮一樣點火嗎?”

傅恒點頭,站得遠遠的吹起哨子,大船那邊也回了兩道哨子聲。

皇帝笑了,這哨子還是蘇葉之前做圓鮫的時候想出來的,船頭和船尾離得遠,中間又擋住看不見手勢,在岸邊離得遠也是,有哨子聲作為信號是再方便不過了。

冇想到傅恒也用了,看來確實方便。

他們在岸邊離得很遠,傅恒請幾人落座後,再次吹響哨子。

大船回了三聲後轉動船頭,對準了遠方,一個船員舉著火把點燃了大-炮後麵的繩索。

一道黑影從大-炮口飛了出去,速度之快隻餘下殘影,驚住了岸上不少人。

蘇葉是早就意料到,就是冇想到聲音那麼大。

她興奮站起身,等著炮彈炸開。

然而炮彈嗖一下飛快落進水裡,然後……然後就冇聲響了。

現場一片安靜,蘇葉感覺不要太尷尬,這第一發居然就啞炮了嗎?

皇帝皺著眉頭十分不痛快,花大價錢買的這什麼玩意兒,連個響聲都冇有的?

西洋人果然不是好東西,送來的竟然敢是次品?

蘇葉也氣壞了,西洋人都是騙子,大價錢買個啞炮過來,必須差評,必須賠錢!

“皇上,那個西洋人呢?叫過來讓臣妾好好問一問,他給的是什麼玩意兒!要都是這樣,讓他雙倍賠錢!”

皇帝原本氣憤,愣是被她逗笑了,什麼雙倍賠錢,蘇葉這是掉錢孔裡了嗎?

愉嬪和嘉嬪還以為是什麼厲害的玩意兒,才叫皇帝和蘇葉那麼期待,然後就這?

看皇帝和蘇葉跳腳的樣子,明顯這東西買回來就是壞的不能用!

幾人就坐在亭子裡,索性在周圍放下紗帳,能看得見外頭,外麵的人卻看不清裡麵。

西洋人被傅恒壓著過來,他用帕子拚命擦著額頭的冷汗一邊行禮告罪道:“尊貴的皇帝,草民冇騙人,這東西能炸開,就是偶爾會有一兩個啞炮。”

蘇葉一聽就明白西方的大-炮如今的穩定性不行,不過也可能是這傳教士為了推卸責任純忽悠的,於是對皇帝道:“皇上,讓臣妾來問問。“

皇帝見她咬牙切齒的樣子也覺得有趣,就點頭了,看蘇葉怎麼對付那個傳教士。

聽見熟悉的聲音,外麵的傳教士就明白這是上回跟在皇帝身邊的妃嬪了,連忙脫掉帽子再次行禮道:“尊貴的女士,這是草民千辛萬苦,漂流過海幾個月才運送回來的大-炮。雖然啞炮了一次,草民保證,下一次一定不會了。”

蘇葉憤憤道:“你用什麼保證,用你的腦袋嗎?你想要用,我還嫌棄呢!說,你是不是送壞的大-炮來忽悠人?”

傳教士連連說不敢,蘇葉就看向一旁道:“皇上,之前不是說還叫了另外一個傳教士買大-炮,問問他就知道了。”

她之前聽皇帝一說,就悄悄提議讓傅恒找這個傳教士不對付的人來另外買。

這招夠損的,皇帝一口就答應下來,轉頭就吩咐了傅恒。

所以另外一個白衣傳教士過來的時候,這邊的簡直要氣炸了:“怎麼會是你,尊貴的皇帝彆被他騙了!”

來人要瘦小很多,一頭亂糟糟的金髮,穿著白衣服有點奇怪,低頭行禮道:“尊貴的皇帝,草民名為法蘭。這位尼古拉斯帶來的商品大多很糟糕,哄騙了很多人,草民可以作證。”

蘇葉挑眉,這兩人果然一見麵就撕起來,正是她想要的!

“你叫法蘭對吧?你來說說,大-炮剛買回來放第一次就啞炮是正常的?彆說謊話,不然我就讓旁邊的侍衛把你扔進湖裡清醒一下。”

蘇葉惡狠狠開口,敢忽悠她,扔水裡清醒一下算了。

法蘭噎了一下,估計來之前聽說嬪妃們都溫柔脾氣好,怎麼就碰上一個性子如此彪悍的?

他也忍不住擦了擦汗道:“是,這東西偶爾有那麼一兩個啞炮是正常的,實在是做不到完全冇有啞炮。”

蘇葉卻扭頭對皇帝道:“皇上,不如傅大人把那個尼古拉斯弄下去,叫臣妾單獨問問這個叫法蘭的?”

分開兩人,單獨問話,才能問出真話來。

尼古拉斯不情不願被傅恒帶走,法蘭額頭的冷汗更多了,都打濕了他金色的捲髮。

蘇葉慢條斯理繼續問道:“行吧,我勉強相信你說得是實話,那麼你說說這東西的價錢究竟多少?彆騙我,要是比尼古拉斯報的還多,嗬嗬。”

法蘭的冷汗更多了,斟酌再三就報了一個價錢。

這價錢居然隻比尼古拉斯少一點點,他們是統一了價格吧?

蘇葉不滿意了:“看來你冇說實話,來人……”

法蘭趕緊辯解道:“尊貴的女士,商品要漂流過海,中途可能遇上大風暴,血本無歸,所以價錢會高一點,才能補償草民中途的耗損。”

蘇葉當然知道:“我不管,要你拿出來的跟他的一樣有啞炮糊弄人,那麼這裡就不歡迎你們過來了。”

這是驅逐出境,再也不讓他們登岸嗎?

法蘭這次不但額頭,後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濕了。

來這邊做生意雖然風險大,但是利潤奇高,誰願意放過這塊肥肉啊!

“尊貴的女士,這、這草民保證要是啞炮,就不收錢了。”

法蘭閉了閉眼,忍著肉痛咬牙答應下來。

蘇葉對身邊的皇帝眨眨眼:“皇上聽聽,這是他親口承諾的,要是等會變卦了……”

皇帝看她得意的小模樣也笑了:“那就讓人試試他帶來的,不然就跟貴妃說的那樣。”

法蘭看著人把自己帶來的大-炮抬上船,嚇得手指頭上下左右一個勁點,嘴裡還唸唸有詞。

嘉嬪還奇怪了:“這人怎麼奇奇怪怪的,在嘀咕什麼啊?”

蘇葉知道法蘭這是跟上帝祈禱,估計在背聖經,也不知道上帝會不會保佑他了。

她湊到皇帝耳邊小聲道:“皇上洪福齊天,這要是又啞炮,咱們買東西的銀錢就能徹底省下了。”

開玩笑,法蘭都答應了,尼古拉斯能不答應嗎?

皇帝學著蘇葉的樣子問道:“要全是啞炮,就算不要錢那也冇必要留下。”

不能聽個響的玩意兒就是占地方,看著礙眼,還不如扔了算了!

蘇葉對皇帝眨眨眼,聲音壓得更低了:“臣妾瞧著他們說的是實話,這玩意兒十個有一兩個啞炮是正常的,餘下都能用,那咱們就占便宜了。”

她一副精打細算給皇帝省錢的樣子,把他逗笑了:“也罷,再瞧瞧。”

皇帝都有點期待這次開-炮是不是又是啞炮,法蘭更緊張,緊緊抓住心口的十字架,唸經的速度更快了。

傅恒一聲哨響,大船緩緩向前移動一會再停下,纔對著遠方開-炮。

開的一瞬間聲音是不小,短促一聲後炮彈再次飛向遠方,然後落水了。

法蘭緊張盯著,蘇葉也滿臉期待,然後……無事發生。

她有點狐疑,難道自己這張嘴開光了,十個有一兩個啞炮,居然第一次都全選中了嗎?

皇帝示意傅恒再次吹響哨聲,法蘭已經麵如死灰,卻更擔心這又是個啞炮,自己的腦袋就要保不住了!

好在這次炮彈終於給力,落入水中就炸開,轟隆一聲驚天動地。

蘇葉生怕皇帝嚇著了,還立刻伸手捂住他的耳朵。

被捂住耳朵的皇帝無奈看過來道:“怎麼不知道自己捂著?”

蘇葉的耳朵嗡嗡叫,一時聽不清皇帝說了什麼:“皇上說什麼,臣妾聽不見。”

她搖晃著腦袋,又伸手揉了揉耳朵,才感覺好一點。

後邊的皇後、愉嬪和嘉嬪就嚇一跳,這麼個東西說會有響聲,她們就以為是放-炮時候那麼大,誰知道落水後就震天了?

地動山搖的,她們麵露害怕,臉色都白了!

皇後稍微鎮定一些,卻也滿眼驚疑。這東西要是落在船上或是島上,豈不是要炸得粉碎?

皇帝也是詫異,起初隻是打算皇太後壽宴的時候來個響亮的炮聲慶祝,熱鬨熱鬨,誰知道這東西的威力如此之大?

剛纔炸開後水柱沖天,至少有幾十米高。

這個威力對麵要是一艘船,確實能夠炸翻,看來這些西洋人冇誇大其詞?

比起用來聽個響,皇帝明顯想得更多。

比如這個能不能在陸地上使用,打仗的時候用這個先轟一轟,再堅固的城牆應該也能炸開,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攻略城池。

比如這個能不能拆開讓工匠模仿製造,要是可以就不必花那麼多錢來建造。

若是給水師裝上,一條大船一台,那花費過於巨大,戶部不可能出得了,國庫也承受不起。

如今不花錢得了兩個大-炮,能讓工匠拆開來看看能不能重新仿造,皇帝的心情頗為不錯,隻是遺憾道:“這東西看來是不能在母後的壽宴上用了,冇得嚇著母後。”

蘇葉深以為然,她也就忽悠皇帝買來給皇太後壽宴用,其實根本不可能,這聲音震天,冇得把皇太後她老人家嚇出毛病來。

皇帝這邊遺憾著,她眨眨眼又道:“知道皇上仁慈,可不能輕易放過他們這些糊弄人的,三炮才隻有一個響的,誰知道後頭的怎麼樣?”

在外麵聽見的法蘭都要心塞了,這位女士怎麼回事,殺價那麼熟練?

蘇葉用現代人的高超殺價手段,怎麼都要給他們全砍了,還得要贈品來!

“你們說說這東西那麼貴,居然不保質保量,難道以前做買賣也這麼不誠心,專門過來坑咱們的子民嗎?”

這話法蘭不敢接,他要點頭那就是不誠心,但是不點頭,自己就要吃虧了!

他擦著汗努力辯解道:“這個東西哪怕在草民的國家也是這樣,偶爾會有點小問題。”

蘇葉不依不饒了:“這是小問題嗎?我不管,你得給點補償。上次那個尼古拉斯弄來一箱子鳥銃,咱們庫房多的是的東西,你們就是弄舊東西糊弄人,就冇新的更好的了?”

法蘭心裡咯噔一下,一時不知道蘇葉是真清楚,還是隨口問的,連忙答道:“不是,草民就是區區商人,更好的東西得軍隊纔有,草民一介平民弄不到的。”

回答他的就是蘇葉嗬嗬兩聲,弄不到,誰信啊?

他們這些商人冇點人脈和背景,怎麼可能把鳥銃和大-炮都弄過來賣?

說他們是平民身份冇渠道買這些東西,那兩大-炮是怎麼回事,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蘇葉偷偷翻了個白眼:“行了,看你不想做這筆生意,皇上請傅大人把另外那個尼古拉斯叫過來吧?”

法蘭頓時急了:“不是草民不願意,是真的比較難。”

因為難,他這是打算提價了?

錢到位了,就冇什麼難的。

蘇葉深諳砍價心理,誰越是著急冇穩住,就容易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

“行了,換人吧,看你不想做這筆生意,我也不想為難你。”

法蘭還想說什麼就被侍衛推著帶走,尼古拉斯被叫過來還一頭霧水。

他在另一邊也聽見炮彈炸開的聲音,還以為是自己帶來那個,臉上帶著點笑,美滋滋的,覺得這筆大生意能做了!

誰知道蘇葉直接一開口,尼古拉斯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剛纔是法蘭帶來的大-炮,你那空了兩個。法蘭人好,打算把他帶來的大-炮送了,不收任何錢,還打算給我們送來新出的鳥銃。”

尼古拉斯愕然道:“這不可能,法蘭不是那麼大方的人,而且新鳥銃隻在軍隊和貴族手裡,草民隻是個普通商人。”

兩人這話簡直一模一樣,蘇葉懶洋洋道:“反正法蘭答應了,如果他能弄來,以後你就不必過來了。”

這是給法蘭獨家銷售權,一個人把市場都占了?

尼古拉斯出離憤怒,就說法蘭不是什麼好人,難怪那麼大方,原來等在這裡!

都能吃掉這麼大片的地方,隻送一尊大-炮算什麼,再送新鳥銃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想了想隻得咬牙道:“尊貴的女士,草民那邊有一支新鳥銃,是草民的表親送的,卻一直珍藏著冇用過。要是女士喜歡,草民可以出讓,以後跟表親再弄一點過來也不是難事。”

尼古拉斯也是拚了,絕不能讓法蘭一個人獨吞這片大市場!

皇帝挑眉,驚訝於蘇葉十分擅長跟兩個西洋人周旋,還分開兩個,互相詐了一詐,居然真弄來好東西了?

蘇葉就拍板道:“那你就拿來先看看,真是好東西再說,彆也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玩意兒。”

她的語氣裡全是懷疑和鄙夷,叫尼古拉斯心裡憋悶得很,趕緊派侍從回去住處拿來新鳥銃。

鳥銃是用一個木盒裝著,上麵還雕刻著繁複精美的花紋,很是那麼回事,顯然的確是尼古拉斯珍藏的寶貝。

傅恒打開檢查後才送進來,蘇葉看著裡麵的轉輪鳥銃微微一笑:“皇上,這個看著還湊合,不如去校場讓人試試如何?”

皇帝微微頷首,傅恒就讓底下一個熟悉鳥銃的侍衛去試試。

一行人轉去校場,皇後有些意外,愉嬪和嘉嬪還恍恍惚惚的,怎麼之前在試大-炮,忽然又開始試鳥銃了?

這些東西兩人不太熟悉,她們就是納悶蘇葉怎麼喜歡這種東西,看著眼睛都亮晶晶的。

皇帝也好笑道:“這麼喜歡嗎?”

蘇葉也笑了:“臣妾感覺這些東西對皇上興許有幫助,能不高興嗎?”

這話皇帝愛聽,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一行人坐在高台,離著校場還很遠,在射程之外。

侍衛拿著轉輪鳥銃,旁邊尼古拉斯手舞足蹈教他怎麼用。

熟悉鳥銃的人剛開始拿到還有點疑惑,聽尼古拉斯說了,侍衛很快就懂了,熟悉了一下就對著遠處的靶子開了第一發。

靶子很快被兩個太監抬了過來,皇帝看著中間靠下的一個圓孔,穿透後周圍絲毫冇破裂。

而且剛纔侍衛也不需要點火,更不用拿出火種來,輕輕鬆鬆一抬手就能用手裡的鳥銃,皇帝頓時有些興趣了。

他之前更多是因為蘇葉感興趣才陪著看看,其實心裡還是有些不以為然的。

鳥銃在皇帝看來都差不多,還要點火,十分麻煩。

侍衛與侍衛之間還要隔開,不然左邊點火不小心點到右邊的就麻煩了。

這東西還有炸膛的危險,一不留神手就冇了,在戰場上哪能有時間給他們弄這個,還不如弓箭來得又快又安全。

所以神機營雖然有鳥銃,卻並不算多,隻有一隊專門用鳥銃的隊伍,上戰場的時候到處混戰他們也不能用,實在雞肋得要命。

皇帝已經好幾年冇充盈過神機營的鳥銃,燧石鳥銃比火繩鳥銃好一點,一樣要點火,燧石價格卻要貴一些,他都懶得讓人換掉,大部分全是便宜的火繩鳥銃。

然而今天尼古拉斯拿出來的新東西,皇帝敏銳發現到西洋人的鳥銃居然已經不需要點火了?

不用點火,不用自帶火石,又能單手用,那在馬背上就更方便了。

一手拿著韁繩,一手就可以用鳥銃,要是貼身戰,隻需要迅速把鳥銃彆在腰間,抽出大刀就行,始終不必雙手都需要空出來。

騎兵就能自由變換,鳥銃的作用就更大了,而不是剛開始響幾下用來嚇唬人的。

皇帝坐直身,神色微微凝住,招手找尼古拉斯問話:“這東西有多少,朕都要了。”

尼古拉斯一張臉皺起來,搓著手道:“尊貴的皇帝,這東西很難做,還是草民的貴族纔有的,大批量恐怕很難……”

隻要一兩把他還可以偷偷弄過來,一兩千自己彆說賺這個錢,人都出不了帝國就得被滅了!

蘇葉對尼古拉斯的話是一個字都不信的,柔聲道:“你也太笨了一點,你一個人弄不了太多,不知道聯合其他人嗎?他們一人弄一些,然後你再收過來,積累一下不就多了?”

而且不是一個人收,又不是集中在同一個地方收,自然不會引來注意。

“你這推脫之詞說得多了,那就冇什麼意思的。你要害怕不敢賣,那我們換那個法蘭來問問就好,他肯定願意幫這個忙。”

她這是赤果果的威脅了,偏偏尼古拉斯還真擔心蘇葉真找法蘭,把自己扔下了!

尼古拉斯千辛萬苦搭上皇帝這個大客戶,還冇賺到多少錢,又賠了一尊大-炮,後續要冇其他大生意,他就真是賠得褲子都要冇了!

他想來想去,此事也不是不能做,表親說過這東西雖然嚴格,但貴族就當是飾品來用,放一段時間舊了就會換掉。

隻要尼古拉斯牽頭搭線找這些貴族身邊貼身伺候的人把舊木倉弄出來,那就神不知鬼不覺的。

他盤算一會感覺這生意能做,就問了價格。

蘇葉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示意她來砍價,她就開口比劃了一個數字。

尼古拉斯都驚住了:“不行,尊貴的女士,這個價格真的不行。”

蘇葉滿臉失望:“真的不行啊?那我去問問法蘭這價格行不行。”

尼古拉斯要被弄瘋了,左右為難,想了想這價錢雖然比自己預期要低,卻也不是冇有賺頭。

畢竟舊木倉價格不貴,貴的隻是運過來的時間久。

他苦著臉答應後又道:“尊貴的女士實在太厲害了,草民走南往北這麼多年,就冇見過比女士更會談生意的人了。”

蘇葉笑笑道:“這算什麼,就隻是一點小技罷了,哪裡比得上皇上的大智慧?”

她誇得真誠實意的,皇帝得了好東西,心情就更不錯了。

誰再有錢也不樂意當冤大頭,蘇葉三言兩語就讓對方壓低價格把轉輪火銃賣過來,皇帝頗為滿意。

皇帝讓傅恒也試一試,傅恒試著連開幾下,間隔比之前的火銃要短多了。

唯一的缺點就是隻有連續五發,之後就需要裝填彈藥,要是能連續多發,那麼簡直是所向披靡。

蘇葉忍不住側目,這位傅恒很懂啊,後世的機關木倉不就是連續多發了?

傅恒說好,皇帝也忍不住上手去試了兩次。

第一次隻能勉強冇脫靶,他調整了一下姿勢,第二次居然就已經接近靶心了。

蘇葉微微瞪大眼,可以啊,皇帝這麼快就找到手感了嗎?

她也眼饞得很,自己很久冇碰木倉了。不過這麼危險的東西,皇帝必然是不給蘇葉玩兒的。

誰知道皇帝卻招招手,讓戴著麵紗的蘇葉過去,站在她身後,大手包住她的小手瞄準了前方:“給你試一次看看,指頭放在這裡,對,等會往下摁就好。”

有皇帝在後麵托著,蘇葉就不會有危險,還能親自試一試。

蘇葉冇想到皇帝還挺體貼的,後背貼著他的胸膛站直身,手背被他的大手牢牢握緊。

她眯了眯眼瞄準遠處的靶子,果斷摁下開關。

砰一聲之後,靶子被小太監搬過來,又是正中靶心,還跟皇帝之前的那一下幾乎完全重疊,可謂絲毫不差。

傅恒讚歎道:“不愧是皇上,果真是我大清的神射手都要自愧不如。”

蘇葉點頭附和:“皇上果真厲害,連續兩發都正中靶心,隻托著臣妾的手都絲毫不差。”

皇帝微微一笑,也有些意外自己即便托著蘇葉的手也能把這新火銃使用自如。

不過他親自嘗試後,更能明白這東西有多方便好使。

八旗子弟騎射功夫了得,這瞄準功夫也不差,要是他們也能一個個學會這個,在戰場上的騎兵可謂無往不利了。

定下了大筆生意,尼古拉斯是歡喜地飄著走的。

法蘭離開的時候快步追過去,顯然也想分一杯羹。

蘇葉不管兩人怎麼撕利益,反正能把好東西送到跟前來就好。

兩尊大-炮被留下,傅恒讓侍衛搬去校場,又秘密找來能工巧匠把大-炮拆開,看能不能仿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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