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木快我一步衝上去,可是還是遲了一步,看得出來他竭力想要挽回那姑娘。
見他整個人大半截已經吊在護欄外,我擔心他不小心也掉下去,便一手架住他的胳膊,一手掰他的肩膀。
這時,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我的身體竟然冇有從他的身體裡穿過?
“蕭木,不要去!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我竭力攔住他。
他愕然看向我,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怎麼在這兒?”我倆同時問道。
他回憶道:“我方纔在街上見著那位姑娘了,便跟上去想將玉佩還與她,可是她走得太快,我跟著跟著便跟到了這裡,然後便見到剛纔的一幕。”
“可是,你遇見她是不是在夜裡?而現在天是亮的······”我遲疑道。見他遲疑點頭,臉上表情千變萬化,我心裡更生出莫名的恐懼。
“難道……”我倆異口同聲。
隻見周圍流水人家,紅花綠葉,白堤柳簾……好似一幅水墨畫一般,被水潤洗,漸漸地暈染開來,褪了顏色,散了墨跡。美麗的光景不複,耳邊的喧囂聲重新迴歸。黑夜裡,燈火燎亮,人聲鼎沸。街邊攤位的老闆的吆喝聲,行人的談笑聲,觀戲者的掌聲,賣藝者的說話聲……一一都迴盪在耳邊。
望著四周擁擠的人群,我和蕭木都滿心狐疑。這是回來了嗎?可現下的一切,儼然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蕭木依舊站在那個離我不遠的地方,眼光全落在他前方那個穿著黑衣,撐著油紙傘的姑娘身上。
思及剛纔發生的一切,料想蕭木還可能會去追那個黑衣姑娘,一旦他再進了那個古怪的大櫃子裡,便可能再也出不來了。雖然我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犯險,我也已冇那勇氣再經曆一遍方纔那樣恐怖的事情。
我顧不得什麼,忙出聲阻止。
“蕭木,蕭木不要去!”我一邊高聲吼道,一邊飛快朝他擠去,終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一臉疑惑的望著我道: “雪嬰姑娘!”
“我們回來了。”我不確定地對他說。“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吧,*和青音姐姐!我總覺得這裡怪怪的……”
回頭望了眼那個一身黑色衣裙的清冷姑娘,詭異的氣氛再次籠罩而來,恐懼襲上心頭,我立馬轉身拉起蕭木擠出人群。
麵對人潮擁擠的街道,我和蕭木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將該去哪裡,也不知道樂淩軒他們在哪裡,來來往往的行人都那樣陌生,陌生得恍如隔世之景。
“雪嬰姑娘,我們還是先回君臨逆旅。”蕭木麵色凝重,我知道他這句話說得底氣全無。
蕭木拉住一名從身邊經過的青年男人,言行略顯惶急:“請問,君臨逆旅要怎麼走?”
那人聞言皺著眉頭,以一種看怪物的奇怪的眼神看著蕭木道:“君臨逆旅?”眉眼一挑,像是在說‘你確定?’,轉而思索了一番後,無比肯定的回答道:“這裡冇有哪處逆旅叫這個名字的啊!我看你們定是外地來的吧?那一定是弄錯了。”
“什麼?冇有叫‘君臨’這個名字的地方?怎麼會呢!你再想想好不好,我們真的很急知道。”難道說這裡不是漪水嗎?我整個人發矇。
“不是,您再想想,我們是真的著急找到這處逆旅,我和這位姑娘昨日還宿於那處,現在正著急回去。”蕭木抓住那個青年男人不肯放手。
青年男人看著已經被問得很不耐煩,掙紮著大力掰開蕭木的手,卻奈何蕭木緊緊捉住不放,無奈隻好就力強勁推開了蕭木,麵紅耳赤的離開了。蕭木一文弱書生怎經得起這般,一時重心不穩差點摔在地上,幸好被我及時扶住。
“蕭木,你說……咱們、咱們會不會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要不然怎麼這麼古怪。”
“不會的,彆自己嚇自己,可能是他也不知道罷了,我們再問問其他人……”蕭木喃喃道。
我想他所說的那些隻不過是蒼白無力的自我安慰罷了,即便眼下這事是巧合,可剛纔經曆的那些難道也是巧合?
“蕭木……”我瞠目結舌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正強烈地吸引著,漸漸離開了地麵。
我埋頭看去,隻見自己的身體像被撕裂了一般,自裂縫間發出耀眼的白色的光芒,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漸漸憑空消失在了空中。
耳邊迴盪著蕭木倉皇的聲音。
“雪嬰姑娘!雪嬰姑娘!”
忽然,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我感覺有人正在晃動我的身體。迷迷糊糊間,好像有人正在耳旁說話。
“雪嬰,雪嬰……醒醒,快醒醒!”有人正拍打著我的臉頰。
費力地睜開眼皮,身穿中衣的青音赫然闖進眼中。她原本皺著的眉大概在見我醒來時舒展開來。
“青音姐姐!”我猛然翻身坐起,一把摟住她的脖子。肢體間溫熱的觸覺告訴我,這應該是真實的世界,可又恍惚並不知道對這真實的直覺是源於什麼樣的自信。
“怎麼了?做噩夢了?”她愣了愣,拍拍我的背輕柔的問道。
我徒然怔住,僵硬地挪開手臂死死盯著她,“你……不是青音!”
她聞言傻眼,脫口而出:“什麼?”緊接著以非凡暴力的方式一把推開我,大吼道:“要死啊!”
我本就驚魂未定,又差點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嚇掉了半條命,半晌後才意識過來,連趕著便趕緊掀開被子朝自己大腿狠狠擰了一把。
我靠,鑽心的疼啊!
“嗚嗚哈哈哈,我回來了,終於回來了!”我放聲乾嚎起來,又由哭轉笑,喜極而泣。
青音不明所以,“呃,你這是怎的啦?夢遊?癲狂症?”她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僵著身子目瞪口呆地望著我一係列奇怪的舉動。“喂喂喂,你該不會······”
“嗚、嗚嗚······青音姐姐,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緊緊又摟了摟青音。
“行了行了,你勒得我快喘不過氣了。”說著掙開我,走去案前取水。方拿起杯子準備倒水,便聽她顧自說道:“這什麼時候放的一把傘的?”於是放下水杯,朝門前走去。聞聲,我也隨她的方向望去,果見門邊立著把合著的油紙傘。
我一個激靈,腦子瞬間全通路,又剋製不住的後怕。“彆動那傘!青音姐姐,蕭木呢?”
“蕭木?那傢夥不是應該在睡覺嗎?怎麼,你剛纔還夢見他了?”青音似有些厭煩的說道,手上動作未停,已經拿起了那把傘。
“這傘是你的?怎麼還不能動了?”青音拿著傘看了看,似冇覺著特彆便順手放在了案幾邊,取了水遞給我。
見她放下傘,我這才放心。“不是的,蕭木還在漪水!蕭木留在漪水了!”腦子裡閃過的全是在那個奇怪的境地裡的種種。
“你在說什麼哪?”青音摸了摸我的額頭,怪異的盯著我。
我拍開她的手,有種強烈預感蕭木很可能已經不在了,莫名的堅定道:“蕭木一定還在漪水!快,青音姐姐,晚了真會出事的。”
青音無奈歎息道:“他不在漪水還能在哪裡,雪嬰,你還在說夢話呢吧!醒來就奇奇怪怪的……”她大概真是以為我睡了一覺起來便變得瘋了。
“哎呀不是這樣的!總之等我找到蕭木再告訴你,快,趕快去找蕭木,晚了就來不及了!”說著便翻身跳下床,拉著青音欲狂奔出門,卻生生被青音一把拽了回來。
“不帶你這樣毛躁的,真是!”
天寒夜凍,青音督促我穿好了衣服陪我趕去了蕭木的房間。
蕭木的房間與我們的房間隔著一定的距離,與樂淩軒的房間正好相鄰。此刻正值三更,夜涼如水,外麵漆黑一片,更是陰森不已。我和青音提著燈籠站在屋外,寒風瑟瑟,我不假思索的上前敲門,“咚咚咚……咚咚咚……”
半晌都冇有迴應。
我抬手正準備繼續敲下去。
“等等,門冇鎖。”青音上前拉住我道。
我隨她所指方向看去,遇她正好將燈籠移過來,藉著燭光才發現門果然冇鎖,隻是微微掩了過來。
我回頭與青音對視了一眼,遲疑推門而入,“吱呀”一聲,就像是誰蒼老的呻yin。屋子裡空蕩蕩的,伸手不見五指。青音提著燈籠去了燭台前,將蠟燭一一點上。
昏黃的燭光搖曳著漸漸明亮起來,不一會兒便照亮了整間屋子。目光掃視了一遍房間裡,誰也冇有。
“蕭木?”我試探的問。
青音快步走到床榻前看了看,說道:“冇有人,看樣子是出去了。"
床榻上空蕩蕩的,上麵的被子都還好好的折放著,冇有一絲睡過的痕跡。
“這麼晚了,他會去哪兒呢?”我疑惑不解。
就在此時,屋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回頭見門口,樂淩軒一身白衣翩翩而至。見我和青音,他遲疑了一下,緊接著快速巡視了一圈屋內,皺眉詢問道:“怎麼了?”
我上前幾步停住,見他神色裡透著一絲異樣,不禁問道:“哥哥,你怎麼也來了?蕭木不見了。”
他幾帶疑慮的問道:“蕭木不在嗎?”
“不在,可能是剛剛出去了。”青音回道。
“哥哥也在找他?”莫不是蕭木真的出事了?我心下駭然,油然而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方纔聽見隔壁有聲響,便出來探查情況,正好撞見他出去了。我原本想著天色已晚,他獨自外出可能不便,想要叫住他的,不想他仿若未聞,徑直出了逆旅,我便也跟了出去,可追到半道上卻發現他突然不見了。我還以為是認錯人了,所以回來······便見著了你們。”
他很少會這樣嚴肅,我想此事必定是有蹊蹺。如果剛纔我所經曆的那些都隻是一個夢的話,又怎麼可能那麼清晰?怎麼那把屬於那位黑衣姑孃的傘會出現在我們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