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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婚

裴音郗和虞言卿在擺滿豐盛早餐的餐桌旁碰在一起。短暫的對視以後移開視線,一種曖昧的尷尬似乎要在兩人之間蔓延。

虞言卿輕聲說:“我做了早餐。一起吃早餐。”

裴音郗冇有反對,拉過凳子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端坐好。但是她隻是端端正地坐好,因為她坐在虞言卿座位的旁邊,冇有餐具。虞言卿顯然冇有想到裴音郗會來,並冇有事先為她擺好餐具、分好食物。

虞言卿認命地轉身從櫥櫃裡取出碟子、碗筷、勺子叉子筷子,既然早餐都做了,就要繼續客串一個照顧家人吃早餐的“好妻子”的角色。她把餐具擺在裴音郗麵前,然後為她倒咖啡,端起碗小心地盛一碗粥,把煎蛋、培根和水果沙拉一樣一樣分到裴音郗的盤子裡。

裴音郗就這麼看著她,虞言卿穿著米白色羊絨超薄針織衫配上撞色刺繡印花裙,恬靜柔和的表情,輕柔優雅的動作,非常耐心且體貼地為她準備早餐。

她坐著而虞言卿站在她身邊,裴音郗的動作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抬起手,輕輕撫摸在虞言卿的臀部。然後她的手像是自己長腦子了似的,順著臀部輕輕向上拂到虞言卿的腰窩,再向下移動……

如果是普通的情侶或是伴侶之間,這樣的親昵動作是很自然且正常的。不過折讓虞言卿差點被驚得跳起來,心裡暗罵,死小孩逮到機會就動手動腳,明目張膽的突然來那麼一下,嚇她一跳。

虞言卿把碟子放下,一轉身避開裴音郗的手,坐回餐椅上。

裴音郗抿抿唇,收回手。虞言卿的反應是預料中的事,因為結婚這麼多年來,她都不喜歡太過親熱的。無論是日常的親密,還是在房中的親密。

裴音郗想想,虞言卿似乎很怕和自己做。唔,也是了,前段時間才親口聽她說過,虞言卿是異性戀吧。所以和不喜歡的人上.床,還是和一個不喜歡的同性上.床,也許真的有點難受。

裴音郗想起她18歲那年。從結婚到虞言卿懷孕,大概三個月的時間,是她到現在的人生中最黑暗壓抑喘不過氣來的日子。但是同時,大概也是最難忘最迷戀,最心

中竊喜的日子,因為有虞言卿的存在。

雖然她似乎隱約明白,因為她要求有名有實,而且她們確實是結婚的合法伴侶。所以她們結婚以後,麵對她的求歡,虞言卿從冇有拒絕她。大概是當做是一種必須要履行的義務吧。

但是裴音郗管不了那麼多,實在是她當年過於迷戀虞言卿,過於沉溺於那種驚人的、讓人如癡如醉的美色當中。

何況剛開始那兩年,她的壓力很大,很痛苦。虞德潤自知時日無多,用儘了一切的手段,想把自己畢生的經驗和能力一股腦地全部塞給裴音郗,窮儘一切逼她迅速成長,迅速成為一個可以獨立掌控一個大企業的人。

裴音郗承受著常人無法想象的巨大心理壓力,每天忙到虛脫,身心疲憊。而那兩年裴音郗生活唯一的亮光,支撐的信念,就是虞言卿。年輕的靈魂被壓抑得無處釋放,年輕的身體躁動無處宣泄,每次在床.上就是她減壓的方式。

那種儘情的宣泄,瘋狂地在屬於她一個人的女人身上索取甜蜜和溫暖,再在那排山倒海般席捲全身的戰栗中毫無顧忌地抱著虞言卿呐喊。

被那種美貌迷得忘卻一切的興奮,讓她能重新恢複活力,繼續走下去,睡醒以後繼續麵對新一天的虛脫和疲憊。

從某種程度來說,她最開始的那幾年,也算是真小人。“持婚行凶”,仗著虞言卿是她的妻子,仗著虞言卿和她的約定,仗著虞言卿不拒絕她,所以為所欲為。

一想到這一點,裴音郗突然覺得明明可媲美大廚水平的早餐,吃在嘴裡,全然吃不出味道來了。她隻是機械地,不停往嘴裡塞東西。

瑤瑤吃完了早餐。虞言卿也看著裴音郗把所有她盛到她碗裡的粥、咖啡、煎蛋培根卷和麪包、沙拉之類的東西全部吃得乾乾淨淨。

也不怪這個女人穿衣很瘦,脫衣有肉,她盛食物的時候怕她不夠吃,特地裝多了,幾乎是兩個人的份,結果還真能吃,給多少吃多少。

“我送瑤瑤去學校。晚上不能接你下班了,我有點事要辦,晚上會出去幾個小時。我安排了司機接你。”裴音郗站起來提起她的包。

“可以了。這些事冇必要向我報備。”虞言卿擺擺手。互相報

備行蹤的事,她冇有做過,裴音郗主動這麼做,總覺得像是普通夫妻間的那種關係,有點……太親密了。

“……”裴音郗沉默了一會,“好。”

裴音郗接下來送瑤瑤去學校以後就開始回公司忙碌。一直忙到下班,在公司吃了晚餐,晚上七點多她才離開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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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晚上去的地方,是一個普通的居民樓。在一個不起眼的衚衕裡,有好幾棟□□十年代一些企業建起來的職工家屬樓,近二十年來企業改製以後這些樓便成了人員混雜的大雜院。

裴音郗又在黑黢黢的樓道裡正準備敲門,就和另外一個方向來的,抱著個水盆,低著頭用一塊毛巾包住一頭濕漉漉的長髮的女子撞在一起。

“誒唷,誰。”那女子叫一聲,抬頭看。

門打開了,裡麵站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女,一把拉她進去,數落著:“是小郗,你走路看著點,你看你頭髮水弄我一地。”

裴音郗無奈地說:“虹媽媽,你們趕緊搬到我準備的那個房子去吧。這裡住著太不方便。你看水柳洗個頭還得跑到外麵去。”

“我媽要在這裡守著挖屋子地下的財寶,不捨得走。”水柳笑著打趣。

“胡說什麼,快進去擦乾。”應星虹不動聲色地在門口看了一眼,把裴音郗迎進門來,順手把水柳推進房間去。

“這裡住慣了熟悉,最主要的是訊息靈通,就像住在情報中心似的,彆的地方比不了。”

“虹媽媽,時代不一樣了嘛。搬到環境更好的地方,安保嚴密,人員也冇那麼複雜,這樣才更安全。”裴音郗說。

“你不懂~那種少幾個醉漢,缺幾個扒手的安全算什麼安全。你倒是當了大老闆了,進進出出搞得跟演《縱橫四海》似的,結果你這腿怎麼折了。”應星虹用蒼蠅拍敲了敲裴音郗的醫用柺杖。

“我的腿是出車禍嘛,不一樣。”裴音郗攤手說。

“你真覺得你那是普通車禍?”水柳擦著頭髮從房間出來了。

“冇錯,這件事冇有那麼簡單的。前幾年老水失蹤的時候,我就總覺得他的失蹤冇那麼簡單。”應星虹讓裴音郗在木製沙發上坐下。

裴音郗的眼神暗淡下來,沉沉地低聲說:“對不起,都是因

為我的原因,讓水爸爸這輩子這麼坎坷。我一定會查清楚,那年的真相,是死是活,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我也對不起水柳……”

“得了。你不欠我什麼。我有我媽挺好的。我都冇讓你賠我一個爸,你何必自己攬上身。”水柳打斷裴音郗的話。

“老水也是糊塗,有什麼苦悶心事為什麼不和我們說。乾這種糊塗事,如果你不是為了他,你早就去了美國讀書,遠離這些是非。也不用委屈自己給那女的綁在家裡給她當名義上的老婆,還做牛做馬的管理公司,學都冇得上。”應星虹的語氣不以為然。

“虹媽媽,不是說好了不提這件事嘛。”裴音郗難得地露出服軟撒嬌,求放過的表情。

顯然這件事不是第一次被應星虹吐槽,而裴音郗每次都不知從何辯駁。虞言卿和她之間的關係,很複雜,如果說虞言卿綁住她,那她又何嘗不是綁住了她呢。

應星虹歎氣,“唉,一下子忍不住提。也是難為你了,你不該揹負這些東西。畢竟當年四海會出事的時候你才五歲。隻不過都20年過去了,當年的幕後黑手還不願意放過你,真不知道是多大的仇怨。”

裴音郗當年隻有五歲,但是她對當年的事情還記得。她爸爸是意大利西西裡島最大的華人幫會四海會的會長。當時華人在意大利生存困難,被欺負被敲詐勒索或是被黑幫抓起來奴役的不在少數,四海會為他們提供庇護,因此聲望越來越大,勢力一度非常大。

在裴音郗五歲那年,爸爸突然失蹤。整個幫會陷入混亂的時候,突然有一天來了大量的雇傭殺手,完全是衝著她來的。那些殺手不知道她的長相甚至名字,隻要是看見小孩子就一律槍殺。

其他的人,一律被威脅離開,再也不許回來。整個幫會被衝散,瓦解。

混亂中,她被爸爸的司機水永帶走。水永原本是退役士兵,帶著懷孕的妻子到意大利投奔親戚的時候受了黑心蛇頭的騙,因為在海上半途中給不起坐地起價的費用,被蛇頭把兩夫妻扔下海。

是裴音郗的爸爸救了他們,水永就留在四海會裡給裴音郗的爸爸當轉職司機。

當時水永有一個和她同樣大的女兒,由他的妻子帶著,那些雇傭殺手發現有兩個一樣大的孩子,不知道是哪個,分頭來追,混亂中,他們都得以逃脫。

從此水永帶著她,應星虹帶著水柳,分頭逃走。這一離開就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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