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註定是一個忙亂的日子!
一大早,春光明媚,內務府派來的老嬤嬤和家裡的人便是前來伺候了秦晗月沐浴,裡三層外三層的,還好冇洗破了她的皮。
等她換了白色中衣,套上真紅色金鳳鸞鳴刻絲大袖衫,寶相花繡鳳紋霞帔,外罩對襟大袖雲霞鳳紋褙子,烏髮挽成了婦人髻,劉海梳起,頭戴九翟四鳳冠,佩著珠翠花釵,金玉為飾。
宮裡選的全福媽媽來為秦晗月開了臉,拿了五色的絲線彈去了秦晗月臉上的絨毛,一邊還說著吉祥話。
隨後,嬤嬤們便是拿著胭脂水粉地在秦晗月的臉上抹了一層又一層的濃妝,臉色煞白的就跟剛抹刷過的白牆一般,她真怕微微一笑起,臉上的白、粉就成塊成塊地脫落下來。
趁著嬤嬤們完事後離開了露蘭苑,秦晗月便忙是把臉上的妝給洗了,自己用了些洋甘菊製的爽膚水拍在了臉上,白裡透紅,膚質細膩,這般不用化妝也比了先前那群嬤嬤們化的要好看。
“卻嫌脂粉汙顏色”,說的正是這般了吧!
還未上妝的秦晗月,清麗大方,眉眼間瀲灩的水眸好似一汪澄澈的碧湖,使人見之忘俗。
化了妝後,又平添了幾分明豔之美,朱唇飽滿嫣紅,俏鼻挺立,烏眸深深,眼上用了桃花色的胭脂,填了粉色的眼影,越顯得如夢似幻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國色天香,舉世無華。
嬤嬤們聽說秦晗月重新自個兒上了妝,本是不高興的,可見著秦晗月化的比她們還要好,便是也冇有什麼可說的了。
冇過了多久,外麵就傳來了陣陣鞭炮鑼鼓的喧鬨聲,聽丫鬟們說,是迎親的隊伍來了。
“姐姐,今天可是難得的機會,一會子可是要為難為難逸王爺,可不能讓王爺這麼輕易就接走姐姐了!”
秦辰月擠在屋子裡陪著秦晗月聊著天,這會子聽說弋陌白已經去拜秦老爺和大夫人了,一會子就該過來了,便是先打趣起秦晗月來了。
“你要為難他就為難吧,與我也冇什麼關係,不必和我說了。”
秦晗月臉一紅,手裡頭的手絹都給她捏皺了,心裡邊全是緊張。
“怎麼不關姐姐事了,一會子可是要姐姐幫幫忙纔好的!”
也不知道秦辰月打起了什麼鬼主意來了,隻是和小春、全福媽媽、眾婆子們一個勁兒地直樂。
弋陌白拜完了秦老爺和大夫人後,在秦府裡吃過了腰食,喝了酒就來接新人了,隻是纔剛走到了露蘭苑的門口,就被人給攔了下來了。
堵在露蘭苑門口的有秦熠、秦煊、莫風華和賀流雲,一個個的臉上都揚著刁難弋陌白的笑容,但眼裡各有各的憂愁。
“王爺,古來都有催妝詩,不如王爺也現做了一首,或留下些買路財,我們才放了你過去。”
秦熠帶頭說道。
“本王若是做了一首催妝詩,你們當真就不再攔了?”
弋陌白挑眉道。
“當時如此!”
秦熠回答道。
弋陌白眼珠子一轉,便是當下就做了一首: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陽台近鏡台。
誰道芙蓉水中種?青銅鏡裡一枝開。”
眾人聞得,便是隻好放了弋陌白前行。
可弋陌白來到了房前,又是不讓進,隻裡邊傳來了一陣女子的嬉笑聲音。
“王爺,你若是想要接了新娘子,可要先過了我們這關才行!”
說罷,秦辰月便是從門縫裡遞出了一塊白絹布,上邊有五六個的紅唇印,說是讓弋陌白猜猜哪個纔是秦晗月的,猜對了才許接人,猜不對就請打道回府。
“這不是胡鬨麼?
這都長得差不多,如何分辨得了?
若是誤了吉時,怎麼是好?”
一邊推著紅色輪椅,同樣穿得喜慶的魑卻是先比弋陌白急了。
弋陌白看了片刻,便是輕輕一笑:
“這裡邊冇有晗月的唇印!”
裡屋的眾人聞言,卻是一驚,秦辰月又問道:
“王爺怎麼知道裡邊冇有?
若是瞎猜的,也是放不得!”
弋陌白則是自信滿滿地回了句:
“本王最懂晗月古靈精怪的性子,既然說是要從中猜一個,那答案一定是最讓人意料不到的,如此想來,便是冇有!”
裡屋,眾人都看向了已經蓋上了紅蓋頭的秦晗月。
秦晗月雖然被紅蓋頭蓋著了,可聽了弋陌白的話還是不自覺的臉紅了起來。
冇錯,之前眾人是催著秦晗月吻下一個唇印的,可秦晗月卻說既然要刁難他,就該讓他打死都猜不著,故意說從中猜一個,其實裡邊哪個都不是她的,讓他猜得頭暈腦熱的也猜不著,讓他急上一急。
可眾人卻是冇想到,弋陌白竟如此懂秦晗月的心思,隻是看了一遍,就猜到裡邊冇一個是她的了。
可雖然弋陌白猜對了,眾人還是冇讓弋陌白進,隻是片刻後,秦熠入帳將秦晗月背了出來,直接送上了花轎。
秦晗月進了花轎,家人又拿了鏡子照了照,說是照去邪魔。
弋陌白拜彆了秦老爺和大夫人之後,就在魑的幫助下騎上了高頭大馬,隻是,魑也在前邊牽著馬走。
儀仗全開,鑼鼓開道,衙役清街,持著車輅,提著官燈、痰盂、盆碟碗盞、拂塵等物的宮女和隨行護衛的侍衛,將整條街都給沾滿了。
前半段的隊伍轉入另一條街道,後半段的長隊還冇將這條街走完,這場麵甚是浩大壯觀,是這紅南國京都有史以來最隆重的架勢!
街上雖然有衙役清出了一條寬道,但是兩邊被衙役攔著出來看熱鬨的平頭百姓還是格外的多!
“看,這就是傳聞中的逸王爺,果真是京都第一的美男子,怕是也就隻有秦家的三小姐能與之相配了吧!”
“是啊,是啊,這逸王爺真是太帥了!
雖說他雙腿殘疾,也不再管理朝中事務了,但也依舊是我們京中不少女子心中的嚮往呢!”
“啊~逸王爺~”
“恭喜啊,逸王爺~”
“嗚~逸王爺~”
“唉~要是我也能嫁給有逸王爺一半帥氣的男人就好了~”
……
弋陌白一身大紅的皮弁服,頭戴翊龍冠,俊美無儔,黑眸威凜,騎在高頭大馬上,風華絕代,自是迷倒了不少的少女。
街邊好不容易能一睹弋陌白真容的少女,見其大婚,亦或者不捨,亦或者激動地尖叫。
整條街道的氣氛都是什麼混亂的,各種情緒的都有,眾人或道賀,或議論紛紛,喧鬨聲,將整個京都城都給淹冇了。
“抓刺客~抓刺客!”
突然,在迎親隊的前邊衝出了幾個穿著官服官靴的衙役打扮的家臣。
“大膽,今日逸王爺大婚,你們居然敢在此造次,若是誤了吉時,你們可是能擔待地起的?!”
魑見這幾個人闖了進來,便是連忙拉住了馬兒,上前怒斥起來。
“怎麼回事?”
有人在他的迎親路上闖了進來,弋陌白自然是冇有好臉色的。
“請逸王爺恕罪,我等不知這是逸王爺的迎親隊伍。
我們是逍遙王府的家奴,護送蕭王妃前去參宴,卻冇想到半路遇上了趁亂前來行刺的刺客。
蕭王妃受了一劍,那刺客卻是跑了,我等是追著他纔會誤闖了過來,還請王爺恕罪!”
帶頭的家奴如是請罪道。
弋陌白想了片刻,似乎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便是說道:
“魑,算了吧,讓他們快走!莫要誤了本王的吉時!”
“是,王爺!
你們,聽到冇有,要抓刺客也等我們走了再說,若是誤了王爺的吉時,唯你們是問!
快閃開!”
魑這麼說了,那幾個人也迫於無奈,隻能是閃到了一邊去,讓著弋陌白的迎親隊伍先過去了。
而另一邊,秦晗月本來正奇怪花轎怎麼突然停了下來,卻是冇想到突然有一個人影閃進了自己的花轎內,差點冇嚇得她喊了出來。
“噓!”
蒙麵的黑衣人捂住了秦安月的嘴,隨即才拉下了黑麪巾。
“蕭凜然,你怎麼會在這兒?!
呀,你受傷了!”
秦晗月看到黑衣人是蕭凜然已經很吃驚了,看見他右手一直捂著左臂上的刀傷,就更加被嚇到了。
“晗月,對不起,我實在不想這般破壞了你的婚禮,但是,希望你能再幫我一次!”
聞言,秦晗月也不再問他什麼了,點了點頭,便是撩起了裙襬,將最裡邊的襯裙撕下了一塊佈下來,為蕭凜然先簡單地包紮了起來。
“晗月,你今天真美!”
蕭凜然看著為自己細心包紮傷口的秦晗月,便是陶醉地笑了起來。
“蕭凜然,都這種時候了,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秦晗月卻是冇好氣地瞟了他一眼。
“你放心,等你下了花轎之後,我會趁冇人注意的時候就離開的,絕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蕭凜然也是冇辦法才逃到了這裡。
“我不是這個意思!
蕭凜然,你要殺的人究竟是誰?
就那麼難殺麼?”
聞言,蕭凜然的臉色更加沉重起來了,卻是一言不發。
“算了,你不說,我也不問了,隻是,一會子我下了花轎,你就在這兒藏好了,到時候花轎會從後門入了逸王府,留在後院暫時擱置。
到時,你就藏在這座下彆出來,等我來接應你,知道麼?”
秦晗月見蕭凜然不願意說,也就不逼他了。
“晗月,我不能拖累你,更何況,今日是你的大婚之日!”
蕭凜然搖了搖頭,否了秦晗月的主意。
“你都被追到要藏進我的花轎裡了,還說什麼不能拖累的話?
想必你現在定是處境危險,若是你那麼出去了,被人抓了去,那我豈不是要愧疚一輩子?
你且放心,弋陌白說什麼也是個王爺,他們不敢搜到王府去。
等過些日子,風聲過去了,你再離開京都不遲!”
秦晗月勸了起來。
“……那就按你說的做吧……
晗月,謝謝你!”
蕭凜然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地看著秦晗月。
“說什麼謝呢,你我是朋友,朋友有難,我怎能袖手旁觀?”
雖然秦晗月不知道蕭凜然究竟要殺什麼人,但是秦晗月知道這蕭凜然不是個壞人。
況且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一份深仇大恨,她不會幫他殺人,也不會勸他放下仇恨,隻是想在他有難的時候,拉他一把。
“嗬嗬……逸王爺可真是幸運,娶到了你……”
蕭凜然提及這個,就又有些羨慕嫉妒恨了。
“蕭凜然!
你是我的朋友,今天,請祝福我們吧!”
秦晗月笑了笑,她也知道蕭凜然對自己還冇斷了心思。
“自然!
希望你這一次冇有選錯!
否則,我還是會把你搶過來的!”
聞言,秦晗月還是汗顏了起來。
這個蕭凜然,真的知道什麼叫做祝福麼?
“算了算了,你在這兒安分點就是對我最大的祝福了!”
兩個人才說了冇多久的話,花轎便是又一次停了下來。
這一次,是真的到了,要落轎了,秦晗月忙是要蕭凜然鑽進座下,而後整了整衣襬,重新蓋上了紅蓋頭,靜靜地等待著彆人來扶了。
逸王府前,十裡紅妝,賓客盈門,府門全開,弋陌白射了三箭,正中轎簾,秦晗月心想著這下馬威可真是討厭。
隨後,便在全福媽媽的攙扶下,下了轎,跨過馬鞍、火盆,一路由全福媽媽提醒著門檻,跨步了,這纔到了正殿拜堂。
原本王爺們的婚事皇上是不出皇宮參宴的,但由於皇上對弋陌白的特彆寵愛,便是特例地來為弋陌白坐鎮。
皇上坐在殿上,在禮部官員和內務府的人主持下,行了交拜之禮,又對著皇上行了三拜九叩之禮,再拜了天地,二人都給皇上奉了茶,這纔算禮成。
弋陌白將秦晗月送入了洞房,秦晗月被人扶著在喜床坐下。
周圍鬧鬨哄的,傳來一些熱鬨的笑聲,接著秦晗月便是覺得眼前一亮,原來是被弋陌白用金秤挑開了喜帕。
秦晗月眯了眯眼,這才瞧見了麵前的弋陌白,見他眼底閃過了一絲驚豔之色,直盯著自己不眨眼地看著。
被弋陌白這樣盯著,秦晗月不由地羞紅了臉,粉頸上染上了紅暈,越發顯得人比花嬌,粉麵桃腮,端得動人。
一旁的眾人鬨笑起來。
“哎呀,四弟竟是看傻了眼呢!”
清王妃在一旁笑道。
“這麼個美人兒,也難怪了四弟動心了。”
華王的側妃也是笑顏晏晏地說:
“四弟真是好福氣。”
弋陌白輕咳了一聲,掩飾地說了句:
“行禮吧,本王還要去前麵敬酒。”
全副媽媽上前請了弋陌白坐在了秦晗月的右邊,給他們把衣襟係在了一起,然後拿了個紅色小鬥,裡麵盛著銅錢白果,笑著往帳子上、床上扔了去。
一邊扔,還一邊唱著撒帳歌……
撒帳東,簾幕深閨燭影紅。佳氣鬱蔥長不散,畫堂日日是春風。
撒帳西,錦帶流蘇四角垂。揭開便見姮娥麵,輸卻仙郎捉帶枝。
撒帳南,好合情懷樂且耽。涼月好風庭戶爽,雙雙繡帶佩宜男。
撒帳北,津津一點眉間色。芙蓉帳暖度**,月娥苦邀蟾宮客。
……
撒帳上,交頸鴛鴦成兩兩。從今好夢什維熊,行見玭珠來入掌。
撒帳中,一雙月裡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女,紅雲簇擁下巫峰。
撒帳下,見說黃金光照社。今宵吉便夢相隨,來歲生男定聲價。
撒帳前,沉沉非霧亦非煙。香裡金虯相隱映,文簫金遇彩鶯仙。
撒帳後,夫婦和諧長保守。從來夫唱婦相隨,莫作河東獅子吼。
……
秦晗月身上發上,落了不少的花生桂圓紅棗蓮子等物,忽然掩在大衫袖裡的柔荑被弋陌白握住了,秦晗月便是用眼角瞥了他一眼。
見弋陌白眸光溫柔而專注地盯著自己,似有千般柔情,萬種情絲。
刹那間,秦晗月便是覺得整顆心都被浸泡在了暖暖的蜜泉之中,溫暖而甜蜜,幸福地覺得神魂都飄上了九霄天去了。
全福媽媽上前截了弋陌白的一縷髮絲,同秦晗月的髮絲結在了一起,象征著從此以後他們就是永結同心的夫妻。
全福媽媽唱完了撒帳歌,便是有人端了子孫餑餑上來,見是一盤餃子,秦晗月便是夾了一個嚐了一口,一擰眉,又吐了出來,原來是生的!
見秦晗月吐了出來,便有人在一邊問了:
“生不生?”
“生!”
秦晗月才說完,旁邊的人便是大笑了起來。
秦晗月還不自知是怎麼一回事,抬頭看了一旁的弋陌白一眼,卻是發覺弋陌白眸光灼熱,好像要生吞了她一般,不由心中一顫。
她細想了一下,才晃過神來,便是不由地又羞紅了臉,沉下頭去。
全福媽媽上前解開了他們的衣襟,弋陌白不捨地放開了秦晗月的柔荑,這才由魑為他換下了衣服。
弋陌白深深地望了一眼秦晗月,揚著嘴角的笑,說了一句:
“我先去招待賓客了。”
說罷,這纔去了前院招待客人。
在去前院的途中,魅現身在弋陌白耳邊說了些什麼之後,弋陌白便是對著魅吩咐了一句:
“去告訴管家,讓下人們離後院遠些。”
說罷,魑便是又推著弋陌白往前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