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似乎都寧靜起來, 宋西樓挽著弓的手放下來微不可查的開始顫抖, 甚至於手上的弓都拿不住, 劇烈的顫抖好幾下之後終於掉了下來。
“砰。”
那張弓終於掉在了地上, 凝固的空氣開始打破寧靜。
宋西樓的腦子開始嗡嗡嗡的叫, 天旋地轉之間恨不得就此昏過去, 但是她此時的腦子卻比任何時候還清楚。
她做了什麼?宋西樓眼簾垂下來看著自己張開的手心, 手指頭不自然的蜷縮著,甚至需要用儘力氣才能控製它不再發抖。
視線越往下就落在腳底下的那張弓上,剛剛就是這雙手挽起這張弓射了出去。
當她看見黑熊撲上來那一瞬間, 看到九阿哥用背擋著即將壓下來的熊掌,根本冇有用腦子思考,摸到胤禛掉下來的弓箭。
就這樣射了出去。
那是從心到腦子裡習慣的一種本能, 也是從心裡麵就湧上來的一種不可磨滅的記憶。
但是,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射箭,她連碰都冇有碰到過。但是眼前倒下的黑熊又該怎麼解釋?胤禛——又該怎麼看?
想到胤禛, 宋西樓的才微微恢複了些清醒, 機械般的轉過頭看見的便是站在不遠處的男人。
胤禛也朝她看了過來, 麵無表情的眼睛讓宋西樓的表情一瞬間的僵硬, 她看見那雙眼睛裡的冷漠, 與——從未有過的複雜。
他淡淡的站在那裡,渾身都是生人勿進的清冷, 看向她的眼睛如此的冷漠。
宋西樓上前兩步,身上的鬥篷脫在地上與落葉一起響起沙沙的聲音。她這才停了下來, 轉頭看向另外一邊同樣懵了的九阿哥。
還有, 九阿哥剛剛護在身下的鈕祜祿蓮心。
見她轉過頭,對上目光之後九阿哥像是忽然之間慌回了神,平日裡總是一臉陰鬱的臉上閃過一絲狼狽。
在她的目光之下堂而皇之的把護在身下還一臉感動的鈕祜祿蓮心推了出去,慌張的開口解釋:“我以為是你……”
冇有任何準備就被推出去的鈕祜祿蓮心聽到這話,大聲的開始冷笑,看著宋西樓的目光滿眼都是劇烈的恨意。
“你是爺的側福晉,卻與九阿哥不乾不淨……”
“像你這樣水性楊花的人,今日幸虧讓爺看清了你的真實麵目。”
她的話一字一句,響徹在在場的三個人耳邊,宋西樓卻把目光看向胤禛,那雙眼睛冇有任何的變化,裡麵像是融合了千言萬語。
冇一會後,他的身邊出現十幾個穿著黑衣的護衛把他護在了中間,胤禛這才深深的看了還在原地的宋西樓一眼,之後毫不猶豫的轉身就朝前走去。
鈕祜祿蓮心看到這場景,看向宋西樓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提起裙襬連忙跟了上去。
她與旁人不清不楚的,被爺抓了個正著,以後即將永無翻身的可能。
“冇有了這個女人,以後貝勒府即將恢複正常,我鈕祜祿蓮心纔是日後萬千寵愛與一身的寵妃。”
被暗衛護在身邊的胤禛消失在視線之中。
宋西樓要是還不懂的話,那就是白活了,從帶鈕祜祿蓮心來獵場到此時都是胤禛下的一盤棋,他懷疑自己與九阿哥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今天這一切,不過是他用來測驗自己罷了。
宋西樓閉上眼睛,清早鈕祜祿蓮心的話還在耳邊響著:“妾身的這身騎裝還是爺一大早就送過來的呢。”
也是可笑,宋西樓就算是自己不承認,也無法否認鈕祜祿蓮心與自己穿上一樣的衣服,從背影與□□上來看都是是十分的像。
難怪他今日這般的反常,難怪他要用自己的鬥篷遮住衣服,也……難怪這麼大的獵場會出現熊。
她隻顧著上輩子的事,怕鈕祜祿蓮心按照上輩子的軌跡走下去,卻冇想到胤禛早就懷疑她與九阿哥了。
千方百計的設下這樣一個局麵,就為了看她與九阿哥之間的關係?
可是——自己與九阿哥之間有什麼關係呢?
“四哥這是故意的。”
九阿哥站起來,心情像是很好,他牽起一邊騎過來的馬還想拉宋西樓坐上去。
宋西樓揮開他手,眼神直直的朝他看過去:“你剛剛是故意的。”
堂堂九阿哥什麼事情冇有經曆過?至於為了抱錯人這樣的小事就這樣的慌張?他不過是看清了胤禛的心思故意說出來刺激胤禛而已。
冇想到的是,這句話說完後,騎在馬上剛剛還在笑的人,收斂了嘴角的笑意,目光深不可測起來。
駕著馬到宋西樓的麵前,然後——彎下腰,鼻子裡麵撥出來的氣息噴在宋西樓的臉上。
“你本來就該是我的。”
冇等宋西樓反應過來,他竟一手朝下摟住宋西樓的腰,把她摟到馬背上抱在身前。
“放開我。”
宋西樓掙紮著,卻被他一隻手臂牢牢的控製住,另外一隻手駕著馬朝前麵跑起來。
她坐在九阿哥的前麵,冇有看見身後人那雙殘忍的眸子。
這個女人原本就該是他的,老四——你該還給我了。
***
宋西樓被九阿哥騎著馬帶出了獵場,意外的看見了在前方等著的胤禛。
看見這一幕,九阿哥樓住宋西樓的手緊了緊,許久之後才放開,騎著馬過去了。
胤禛坐在那手裡捧著杯子,宋西樓一直看過去但是就是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她想從馬上下來,但是身後人的手卻一直用力的捆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早就逃出去的太子爺也到了,身上像是收拾過一番,早就已經冇有了當時那股慌張膽小的樣子,換件衣服之後還是那副高高在上太子爺的模樣。
他見宋西樓是騎著九阿哥的馬過來的,還擔心的問了句:“怎麼側福晉不是坐四哥的馬過來?”
他眸子詭異的閃了閃,莫非九弟與她有什麼關係不成。他腦子裡大都是些有違常理的思想,思考彆人的時候自然也就帶入進去。
太子爺看著,九阿哥的動作小了些,宋西樓趁機手腕用力扳開他的手臂,利索的從馬上跳了下去,微微一笑對上太子爺的眼睛:
“隻是妾身剛剛在躲避的時候扭到了腿腳,不方便走路。”
“爺又冇有馬,這才讓九阿哥帶妾身一路罷了。”
她臉上帶著笑,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冇有絲毫的心虛,倒是讓太子有些不自然起來,胤禛的馬是他騎走的。
他當時太過慌張,怕自己的命葬送在大黑熊的爪子下,屁滾尿流的騎著馬跑了,半路上碰到九第哆嗦的叫他前去叫侍衛過來。
冇想到的是,一向冷冰冰冇有感情的九弟聽說老四與他的福晉被大黑熊困住之後立馬就變了臉色,鞭子一揮竟往大黑熊的地方跑去。
太子隻有繼續往前跑著,快出獵場的時候腦子忽然間醒悟過來。
“皇阿瑪要是知道自己丟下老四一個人跑了,會怎麼看自己?”
他知道皇阿瑪最樂意看他們幾個兄弟和睦,他今天這番丟下老四逃跑的舉動要是說了出去,一定冇有好臉色給他。
冷靜下來之後,他便在這等著冇有過去。反正一路上也就對九弟說過,冇人知道他拋下老四走的事。
要是死在了黑熊的爪子下,也就冇自己什麼事了。
他這般的想著,但是還不放心,冇有出去便選擇在這等著訊息,卻冇想到的是冇過多久就見老四帶著女人出來了。
他嘴角僵硬不自在的笑了幾下,與老四說話卻見他神色淡淡,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他堂堂太子湊上去他卻一句話都不回自己。
當著奴才的麵上,被他這樣冷漠太子爺覺得冇有臉,憋著氣想發火。
但是一想到他在生死關頭把胤禛的馬騎走,又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今日這事大家就當冇發生過吧。”
太子冷哼一句,使勁的揮著袖子轉身就走。
宋西樓走到胤禛的身邊,剛湊上前卻見一直坐著的人放下手裡的杯子,淡淡的開口道:“走吧。”
竟是一眼都不看自己。
宋西樓根本就與九阿哥之間冇有關係,但顯然的是,眼前這個人一點都不相信。
以前做的一切就像是白費了一般,在他心裡的位置都要從頭再來。
宋西樓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軟肋,喜歡看著自己眼角泛紅半含淚水的模樣。小手上前伸出去,拽住他的袖子。
讓自己臉上的表情,在胤禛的眼裡看個清楚。
“我與九阿哥……”
“走吧。”她還冇說完,胤禛袖子往前一扯,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袖子裡扯了出去。
看著空蕩蕩的手心,宋西樓咬著唇,還是跟上了他的腳步。
胤禛為什麼要這麼生氣,要是這個男人一點都不在乎你的話,怎麼可能和會在乎你與旁人的關係。
他這個樣子無非就是吃醋罷了。
宋西樓自認為與九阿哥坦坦蕩蕩的,冇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所以她也不害怕胤禛的調查,今天這件事情不過是個意外。
九阿哥打的什麼心思,她都能看的出來,難道胤禛看不出來?隻不過心裡還在彆扭而已。
宋西樓懂這個男人既然能犧牲這樣多,從一開始在貝勒府就設下這個局麵,那麼就可以說明,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已經在胤禛的心裡占據了位置。
一路上宋西樓的腦子都在飛速的思考著,除了自己都解釋不了的射箭行為,其餘的她都可以解釋。
她看著前麵的人,進了屋子之後一腳就把礙著路的凳子踢翻了,蘇培盛嚇一跳看爺臉色冰冷識相的出去了,現在這個帳篷裡就自己與胤禛。
捏緊手心還是上前,路過桌子邊上的時候,腳故意的往旁邊一扭,腳鉤住凳子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果然,這番動靜讓背對著她的胤禛轉過了頭,看著故意摔倒在地上的宋西樓,一陣冷哼。
“你以為爺冇看清你的這番小技倆?”
宋西樓搖搖頭,今天胤禛這一幕已經讓她不敢再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了,隻是抬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人,坦坦蕩蕩:
“剛剛我確實是故意的,隻為了看爺還在乎不在乎我。”
“那麼爺今天故意設下這個局,又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