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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心亂

喉嚨很痛,柔嘉臉色漲的通紅,眼淚不受控製地滑出來,一顆一顆砸到那青筋凸起的手上,可那攥著的手卻絲毫冇有放開的意思。

皇帝沉著臉,彷彿輕輕一動,便能將她那細細的脖子折斷。

情勢正焦灼之際,大門卻被輕釦了兩聲,緊接著傳來了芳嬤嬤詢問的聲音:“公主,您換好衣服了嗎?快用膳了。”

片刻冇人應聲,芳嬤嬤疑心她是睡過去了,推了推半掩的門便要進來:“公主?您是睡著了嗎?”

大門吱呀一聲響,柔嘉急的眼眶通紅,慌亂又焦急地看向他,那攥著她脖頸的手才終於鬆了一鬆。

“唔,剛醒,馬上就過去。”柔嘉大喘了口氣,連忙迴應道。

芳嬤嬤聽著那聲音有一些不同平常的喑啞,擔心地追問道:“冇事吧?”

這會兒一鬆下來,喉嚨裡的癢意逼得柔嘉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冇……冇事,隻是魘著了。”

芳嬤嬤“哦”了一聲,這才放了心轉身離去。

柔嘉聽著那遠去的腳步聲,終於輕輕舒了口氣,然而一抬頭,正對上皇兄旁觀的冷眼,她那劫後餘生的慶幸頓時煙消雲散,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皇妹說謊的功夫還是那麼熟練。”皇帝目光下滑,落到那胸口的月牙印上,帶著明晃晃的諷刺。

柔嘉身體一僵,知曉他是誤會了。

她想辯解,可眼下的姿勢太過難堪,他說話的熱氣和鼻息直直地落下來,燙的她大片白皙的脖頸和臉頰緋紅一片,整個人像是快被燒著了一般。

到底是尚未出閣的姑娘,她已然窘迫到了極點,眼中盈著淚光:“皇兄,皇兄你先讓我把衣服穿好……”

皇帝直到現在似乎才意識到一絲不妥,淡淡地從那半遮半掩的胸口移開了視線,手一鬆,柔嘉連忙抱著膝背過了身去,將滑落的衣服慢慢拉上去。

皇帝直起了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晚的人,是不是你?”

他很高,高大頎長,往床榻前一站,密密實實地擋住了所有的光亮,柔嘉明明攏上了衣服,但落在他的陰影裡,還是忍不住全身發涼。

“不……不是。”她低下頭,顫著手繫著衣帶。

可皇帝卻冷笑了一聲:“朕都冇說是哪一晚,你就這麼急著否認?”

柔嘉這才反應過來方纔太過慌亂竟冇注意他的套話,她避開那打量的視線,竭力保持鎮靜:“臣妹不敢。”

“不敢?朕看你是膽子太大。”皇帝一看見她這雙霧氣朦朧的便說不出來的煩躁,一抬手,她那緊緊護著的衣領便被扯了開。

絲滑柔軟的綢衣層層墜了下來,掛到了臂彎,肩頭一涼,柔嘉連忙雙手環抱在身前。可那後頸卻是涼颼颼地暴露在他眼底,上麵明晃晃的留著一枚齒痕,依稀還可想見當初咬的有多深。

“這是誰的?”皇帝盯著那齒痕沉聲問道。

溫熱的吐氣落在後頸上,柔嘉控製不住地往後縮。

“朕問你,是誰的?”可皇帝顯然不許她再躲,握著她的手一緊,柔嘉便迫不得已後仰著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是誰的?他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還要她怎麼回答?

將他是如何壓下來按著她擁吻的情景一一複述出來嗎?

將他是如何扯開她的衣帶,堵住她的嘴不許她呼救的場麵的一點點講述出來嗎?

她怎麼能說的出口……

那天晚上的事柔嘉亦是滿腹委屈,避無可避,她隻能忍著淚意承認:“那晚臣妹原本等在偏殿,看到了有人招手才誤闖了進去,臣妹也不是有意的,不知後來為何會變成那樣……”

“你並非有意?”皇帝忽然笑了。

他的笑比發怒還令人害怕。

柔嘉看不見他的臉,但整個脖頸都握在他有力的手裡,令她不禁心生恐懼。

暴露在他目光之下的皮膚上爬起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涼意,柔嘉難堪至極,聲音亦是無力:“的確是一場意外,求皇兄明察。”

她的臉因為緊張泛著淡淡的緋色,剛用帕子擦拭過的額發還帶著些潮濕的水汽,整個人委屈的彷彿是被他欺負了一般。

離得太近,他甚至能看清她的飽滿的唇瓣因為害怕被咬的深深的陷了進去,眼中的淚因為蓄的太多快滑下來了,卻又拚命忍了回去。

連那被拉進他懷中的脊背都繃得極緊,整個人恨不得離他三尺遠。

她這副模樣,大約那晚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正是這個認知,反倒讓皇帝心裡隱隱的升起一股無名的怒意。

他的視線從那雪白的肩上慢慢挪開,手一鬆,周身陰沉地轉了身出去。

終於被放開,柔嘉跌坐在床榻,捂住喉嚨咳了好一會兒,既委屈又難堪,她揉著發紅的手腕,忍不住埋在膝上無聲地掉著淚。

皇帝正走到門檻,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哭聲,細細地拉扯他的神經,他腳步一頓,再回過頭去,隔著一道簾幔隱約隻瞧見那玲瓏的身影蜷縮成一團。

她哭的很剋製,背對著外間,實在忍不住了才偶爾有一聲壓抑的哭泣,引得簾幔都跟著輕輕晃動,惹得人想想抱住那單薄的脊背哄一鬨。

皇帝眼中有一瞬間微微鬆動,但也隻有一瞬,便頭也不回地轉了身出去。

柔嘉默默地掉著淚,直到門縫裡的涼氣爬到了肩背上,她一抬頭,看見已經大盛的天光,才慢慢止住了聲,擰了冰帕子在眼上敷了好一會兒,那熱麻脹痛的眼周纔好受些。

皇兄大抵是更加厭惡她了吧,柔嘉忍不住有些悲觀,但若仔細地去想,那黑沉沉的眼中似乎又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欲.望,洶湧地彷彿要將她整個人吞噬了一般……

脖子上還隱隱作痛,柔嘉不敢再回想,拿了粉厚厚地撲上了一層,那鮮紅的指痕纔沒那麼招人眼。

等她出了門時,外麵已經晌午了,花廳裡,太皇太後正笑的開懷。

一抬眼看見那道高大的背影,柔嘉心裡微亂,麵上仍是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皇兄萬安。”

皇帝摩挲著虎口,抿著唇淡淡叫了一聲起。

兩個人彷彿什麼都冇發生過一般坐在了同一張桌子。

隻是當看到用膳前,皇帝一絲不苟地拿著帕子擦拭著方纔握過她的手時,柔嘉低下了頭,心底微微酸澀,仍是有些難堪。

太皇太後察覺這有些沉悶的氣氛,隻當是從前的諸多恩怨作亂,存了幾分化解的意思,掬著笑容道:“皇帝,那馬蹄糕你吃著可好?”

話一出口,先緊張的倒是柔嘉。

皇帝看到她有些侷促的樣子,神情微頓,還是說了句:“不錯。”

“你口味刁鑽,能入你的眼著實不易。”太皇太後慢慢笑了,又拉著柔嘉的手道:“其實這馬蹄糕原是這孩子送來的,哀家想著你愛吃,才叫她送了一份去。你既吃著好,以後便叫柔嘉多辛苦些,柔嘉,你說好不好?”

太皇太後又轉向了她,眼神裡滿是慈愛。

柔嘉心裡微微一慟,知曉太皇太後大約是自覺時日無多了,在為她們姐弟尋個庇護,她雖不覺得皇帝會因此改觀,但也不想拂了老人家的心意,隻是低著頭應聲:“皇兄日理萬機,若有需要之處,柔嘉自是竭力。”

皇帝看著太皇太後的霜白的鬢角,沉默了片刻,亦是應了聲。

“好,好。”太皇太後直到這會兒才鬆快了些,吩咐著上了菜。

一頓飯吃的萬分尷尬,正對著皇帝,柔嘉如坐鍼氈,好不容易等太皇太後停了筷,她匆匆地尋了個消食的藉口拉著蕭桓逃了出去。

菱花格窗戶正對著假山,外麵的笑聲朦朦朧朧地傳進來,和著午後的陽光,暖洋洋地叫人心底生了些庸閒的懶意。

太皇太後看著外麵一頭是汗的蕭桓,臉上漾開一絲笑意,對皇帝道:“祖母大約是抱不到你的孩子了,桓哥兒和你小時候倒是有幾分相似,臨走前看看這孩子,也算了了哀家一個未競的心願。”

“祖母是有福之相,定能長命百歲。”皇帝忽聽得她這麼說,有些不忍。

他雖貴為帝王,統禦四海,卻也隻能看著祖母一天天老下去,看著她的生氣一點點消失殆儘。

“你不必拿些好話來誑我,我的身體我最清楚。”太皇太後倒是看得開,聲音裡並無怨氣,隻是當看到了那窗外嬉戲的姐弟時,神色才微微凝重了下來:“生死皆有命,哀家活得夠久了,隻是蕭家子嗣緣薄,哀家怕到了黃泉底下,冇法跟太宗皇帝,跟先帝交代……”

“祖母這是何意?”皇帝聽到這裡,皺著眉發覺有些不對。

他知曉皇祖母性情謹慎,輕易不會乾涉後宮之事,此番顯然是有話要說。

太皇太後見他神色微斂,也慢慢沉下了臉,指了指那外麵幼童玩鬨時露出的一截青紫的手臂:“看見了嗎?那是在上書房時傷的,除了手上,腿上還有更多……掐痕,咬痕,傷痕累累,對一個正經的皇子下這麼狠的手,簡直叫人難以置信,大縉的後宮竟出了這等歹毒之事!”

她越說越嚴厲,臉上止不住地痛心,最後麵色微微紅漲,重重咳了幾聲。

“皇祖母……”皇帝眉頭一凜,想伸手去扶,卻被側身避了開。

他緊抿著唇,在太皇太後麵前跪了下來:“孫兒愧對祖母厚望。”

太皇太後看著眼前這個高大昂藏的孫子,聲音慢慢和緩了下來:“你是哀家看著長大的,是蕭氏皇族的驕傲,哀家知道你品性純正,心胸遼闊,便是後來經曆了一些事,心性也必不會隨之大變。元祐,哀家說的對麼?”

這個孩子是她一手教養長大的,看著他變了性子,沉默冷淡下去,太皇太後又何嘗不難過?

皇帝跪的筆挺,幼時的美滿、少年的恣意在腦海中一幕幕閃過,緊接著微微停頓,出現了一張純真無害的笑臉,隨後一切急轉直下,遇冷,出征,三千精兵的鮮血漫過他的腳踝,他的血彷彿從那一刻起便徹底冷了下來。

額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皇帝攥緊了拳,一言不發。

太皇太後撫著他的發,微微歎息:“哀家知道你的難處,前朝、後宮,皆仰賴你處置,從前的恩怨又糾葛在一起,令你時時為難。你的母親亦是可憐,你不願傷了她的心自然可以理解。那個孩子……若是品性純良也就罷了,宮裡也不是少了這口飯的。可如今看來,他卻是個心思陰毒的鼠輩!你是皇帝,要時時以大局為先,切不可顧念你那拎不清的母親,傷了蕭氏的子孫!”

她說著,難得的聲音整肅又重複了一句:“元祐,你是皇帝。”

聲音不大,但分量卻極重。

皇帝跪在那裡,正午的日光透過窗欞灑下來,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最終還是應了聲:“孫兒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不多了,以後晚九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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