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可謂是驚濤駭浪和滅頂洶湧,甜釀屢屢想要從其間掙紮出來,可又一遍遍被拖下水,直至最後累到昏厥。
這種感覺是極度陌生的、心悸的、她全然控製不住自己,像一隻提線偶人,隻能哭著緊緊跟隨他的、攀著他,最後記得的,是黑暗中突然迸出一道耀目的光亮,所有的一切都訇然碎裂,隻有那道銀白的光貫穿一切。
這一夜極累,睡夢裡她也格外的不安穩。
他看著她眼神迷離渙散,最後慢慢闔上眼,目光沉沉注視著懷中人,將手掌平攤在她的小腹,細細摩挲。
他冇有留情,是存了往死裡折騰她的心思,破了碎了也不管不顧,他為這一日等了整整四年,如今終得心滿意足。
第一年,成全她的心願,讓她如願以償,自以為圓滿。
第二年,慢慢煎熬,讓她的婚事熬成一壺苦澀的藥。
第三年,讓她知世事的苦,怕俗世的惡。
第四年,讓她知他的好,再也不能離他的手。
甜釀睡得不好,身上又痛,天亮時分就輾轉醒來,乍醒的瞬間腦子還是一片抽痛空濛,感受到身後男人溫熱的肌膚和身體,她纔想起昨夜之事。
若前一夜多少有些縱酒行凶,半推半就的放縱,現在清醒過來,聽著窗外啁啾的鳥聲,她隻能身體僵硬,腦子空白,將自己緊緊的裹起來。
他也察覺她醒來,啄啄她的肩膀,攬著她:“浴房裡有水,一起去洗洗”
天色還暗,帳內隻透著一點朦朧的光。
甜釀不敢動,也不敢轉頭,唯有耳垂紅如滴血,透露出她的羞意來。
這簡直瘋了他們瘋了
他見她僵住不動,也頓了頓,薄唇挨著她發燙的耳,酥酥癢癢,惹得她全身發抖,無聲在她耳邊說話:“又不是親兄妹男未婚女未嫁,陰陽交融,天經地義的事情。”
“彆怕,冇有人知道。”他指尖劃過她冰涼的手臂,“外頭冇人,
你就在這再睡會一場春夢而已,夢醒了,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他神清氣爽翻下床,拾起地上的衣物,慢條斯理穿戴上,而後攏攏羅帳,信步走出去,將門闔上。
施少連一直走出大門外,看見阮阮守在外頭,皺著眉叮囑她:“我出門幾日,你看緊她,彆讓她多想。”
阮阮點頭:“知道了。”
屋裡靜悄悄的,園子也靜悄悄的,甜釀忍著痛披衣而起,她大概被他清潔過,隻是行步之間,仍覺得澀痛難忍,有什麼東西沿著腿心汩汩而下。
無須她主動迴避,施少連不在家中,這幾天留她一人在家,給她清淨和臉麵。
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們兩人如何能在一起如今兩人還是名義上的親兄妹,若是被人知道,可那是被人恥笑的罵名,祖母定然要被氣死。
他們以前鬨過不快,生分數年,如今重新走在一起,經曆過這麼些人事,她若說對他冇有依賴和感動,那是假的。
可那一夜的癲狂和放縱,她想否認,卻又時時跳出腦海,讓她麵紅耳赤,羞愧欲死。
甜釀從來冇有這樣犯難過,隻能裝鴕鳥,把腦袋深深埋進沙土裡。
隔幾日施少連重回家來,又成了那個溫良無害清風朗月的大哥哥,在她麵前正兒八經,彷彿那夜的事情,真是一場夢,從未發生過。
兩人就這麼彬彬有禮過了小半月,甜釀也過了小半個月的暈頭轉向的日子——總是在一個屋簷下,避不開,躲不過,麵上雲淡風輕,暗地裡險要糾結至死。
那日傍晚,他從外回來,帶著些時興的綾羅綢緞來送她,兄妹兩人麵上打著官腔,挑過布料後,他口渴,讓底下人沏了壺新茶,一人坐在椅上慢慢品起來,半點也不著急起身。
甜釀的心猛然顫了下,麵色也全然變了。
半壺茶喝罷,屋裡的婢女都不知什麼時候退去了何處,隻留他們兩人在室內獨處。
他漫無邊際和她閒聊,甜釀心不在焉,在一旁戰戰
兢兢,語無倫次。
他見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倒是從容笑了,那一笑極為耀眼,帶著幾分自得、欣慰、開懷和期待。
“今夜我留下來如何?”
甜釀麵色刷的白了,連著往後退了幾步。
“大半個月過去了妹妹不想嗎?”他溫柔牽住她的手,在她耳邊呢喃,“都知事了啊妹妹打算一輩子不嫁人,難道也打算一輩子冇有男人?”
“那種滋味,很舒服不是嗎?”他壓低嗓音誘她,將唇貼在她香噴噴的發間,“和喜歡的人魚水交融,什麼都忘記了恨不得死在那一刻”
甜釀臉上如火燒,背上如針刺,甜釀羞的連眼睛都紅了,水潤潤的要往外滴淚,哼哧哼哧躲他:“我們不該這樣”
“不如就把它當成一場夢吧。”他臉上含著笑,卻說著令人麵紅耳赤的話,“夢醒了、結束了,我們還是兄妹,冇有人發現,更冇有人知道。”
他輕輕摟著她,吻著她,“好姑娘,求你了這麼多年,夜裡我都是想著妹妹熬過來的,很不容易啊”
甜釀被他哄著,實在抹不開臉,她不是無情的木頭樁子,經不起他這樣毫無葷素不忌的撩撥,被他拿捏著。
明明知道不應該,卻又在稀裡糊塗、半推半就中順從。
自然是鴛鴦交頸,嬌滴滴的花兒蕊兒,落不完的雨兒露兒,數不儘的調兒曲兒,翻不起的浪兒朵兒,一夜恩愛至天明。
有一就有二,這種事情若是沾上,想要脫身便難,總有諸多的藉口和機會讓人神迷意亂,隔三差五偷一場春夢無痕,這種感覺新奇又刺激,頂著親兄妹的名頭在內帷胡天胡地,格外的欲罷不能。
後來施少連有次無意識撫摸著她軟軟的肚皮,甜釀突然驚得坐起,忐忑問他:“我會不會有孕?”
她和張圓成親那些日子,頭一年夫妻恩愛,張家一直盼著她生個一兒半女,可惜肚子一直冇訊息,第二年張
圓生病,張家人催得愈發的急,可那時已經斷了床幃之事,她如何生得出來。
“有了就有了,生下來。”他低頭親吻她的小肚子,柔聲道,“我們成親,當爹孃,一起養孩子。”
甜釀嚥了口氣,眼睛有些發直。
“生一個吧。”他突然翻身起來,又去抱她,目光灼灼:“小甜兒,給我生個孩子。”
甜釀心頭髮緊,猛然搖頭:“我不能嫁你,不能生孩子。”
“為什麼不能嫁?為什麼不能生孩子?”他皺眉,眼裡有惱意,“本就不是親兄妹,我們回去稟明祖母,在她麵前把事情攤開說。”
“就算祖母知道我不是施家人,她也不會答應的。”甜釀擰著身子,煩惱蹙眉,“你是她最看重最中意的孫兒,我們當了這麼多年的親兄妹,我又是個寡婦她絕對不會同意的!祖母會被我們氣死!九泉下的爹爹和吳大娘子也不會同意的!!”
“所有人都會看我們的笑話,他們會瞎猜,他們會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他們會說我們以前如何如何,私底下如何如何”甜釀抱住自己,“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隻能當你的妹妹,親妹妹也好,認養的妹妹也罷,怎麼能當夫妻呢。”
她總是矛盾的,一麵沉浸在這偷情的快樂中,一麵又覺得分外的羞恥,想要自暴自棄,又顧及著一點顏麵,這麼多日,連自己都開始唾棄自己。
“你若當年肯退張圓的婚,如今就不會是寡婦的身份。”他冷聲諷刺她,“當年我如何對你,你心裡難道真的不明白?你卻熟視無睹,非張圓不嫁,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當年和現在甜釀聽見他的指責,也是心痛如刀絞,咬著唇悶悶掉下幾滴淚來。
“那你打算怎麼辦?”他垂下眼睫,掩住眼裡的情緒,“一輩子和我名不正言不順,卻在這家裡跟我過夫妻日子?”
她語氣哀哀,下定決心:“我們不能這樣,我們遲早要斷,你要娶親,我
我”
她眼眶蓄滿眼淚:“我不能呆在你身邊,我們不能私相授受。”
“你享受過了,卻義正言辭說起這番話來?要跟我一刀兩斷?好妹妹,你捫心自問,你有冇有半點良心?這一年多的日子,都是白過的?”他麵色冷凝,哼然起身,對窗沉思半晌,板著臉道,“你既不願意留在我身邊,又怕人說嘴,又怕祖母生氣,瞻前顧後,左右搖擺,那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我挑個日子,送你回江都家裡,我們還做清清白白的兄妹,分道揚鑣罷了。”
他披衣赤足,一言不發走了出去,徒留她一人坐在床間,黯然吞淚。
恰逢年節,施少連帶甜釀回江都家中過年,把她送回了榴園的家。
施老夫人見兄妹兩人回來,自然是欣喜萬分,家裡熱鬨了許多日子,這半個月裡,不知有多少的女眷、媒人上門,一窩蜂似的擠上前來,俱是為施少連做媒的人,豈料他半個也冇看上,都推拒了。
芳兒今年也有十七八歲,藍可俊幾年前意外逝去後,她的婚事也耽擱下來,她眼界又高,自己左挑右撿,一直尋不到一個合心意的。
施少連幾年冇有正眼看她,這回在家見了,在施老夫人麵前誇了一回:“芳兒妹妹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
芳兒甜甜一笑:“謝大哥哥誇獎。”
施老夫人見他兩人一唱一和,男才女貌,突然嗅出那麼點意思,笑道:“你們兄妹兩人也有幾年不見,倒是該好好說說話,熟絡熟絡纔對。”
施少連低頭喝茶,淡聲笑道:“祖母說的是。”
甜釀坐在一旁,見這副場麵,心頭湧上股酸酸澀澀的失落感。
再回金陵時,他把甜釀留在了江都家中陪施老夫人,打算把芳兒帶去金陵。
臨行前,施少連去榴園跟甜釀道彆。
“哥哥真要把芳兒帶去金陵?”她呐呐問他,臉色黯淡,“帶去金陵做什麼?”
“我身邊總要有人幫著打理些府內事。”他淡聲回她,“芳兒聰穎,想來合適。”
她目光悵然望他
一眼,揉著自己的衣帶,那一片衣帶在指尖搓來搓去,揉來揉去,弄得淩亂不堪。
施少連垂眸喝茶:“我瞧祖母話裡話外有那麼點意思,若是情投意合,娶了她也無妨,到時候請二妹妹來喝喜酒。”
聽他說要娶,甜釀隻覺得心頭窒息,狠狠咬牙,扭開身子不看他:“是麼?那先恭喜大哥哥了。”
他掀起袍子,抬腳往外走,走到門外,聽見屋裡蛛絲一樣纖弱的哭泣。
施少連駐足,聽她哭了半晌,方折回去,站在她身邊問:“哭什麼?這不是正好合了你的心意麼?”
她心痛如刀絞,悶得喘不過氣來,憋著氣自己捂著臉哭,見他回來,忍了又忍,扯著他的袖角嚶嚶哭了片刻,哽咽道:“那本說文解字是芳兒,是她故意弄成那樣的,不是我的錯”
“所以呢?”他微哂,“你如今倒怪在她身上去了,若不是你不上心,如何讓她有機可乘?”
“反正你也無心和我在一處,又何必計較這些呢。”他輕聲道,“你既然不願嫁,我娶她也能堵眾人的嘴,又如了你的願,何樂而不為?”
吃過糖的人,知道那滋味,如今要拱手讓人,她也從來不是大度的人,想起金陵一點一滴的好,想要割捨又割捨不下。
甜釀咬著唇,吧嗒吧嗒掉眼淚。
施少連冷眼瞧著她把自己的唇咬得發白,“這回你可高興了,把我拱手送人,撇得又體麵又乾淨。”
“不是我不是”她含淚看著他,眼眸水晶似的,“我真的不知道”
“往日對你的好,我可都白費了。”他微微歎氣,神情惆悵,“妹妹,你愛我麼?”
愛與不愛,這個字太尖銳,愛就是山水迢迢,不愛就是山窮水儘,她經曆過那些,中途離開過,兜兜轉轉再回到他身邊來,和他心意相通,和他肌膚相親她隻知道,除了他,她此生不會再對另外一個男人有過這樣複雜的感情和糾葛。
施少連揮揮袖子走了出去,第二日便
帶著芳兒去了金陵。
她白日陪施老夫人,夜晚孤枕獨寢,習慣了金陵後,才覺得江都的日子乏味又單調,永遠都是在這家裡轉著圈,應付著上門的三姑六婆,說些虛情假意的寒暄話。
她懷念金陵的熱鬨,懷念他帶她出門遊山玩水,懷念他每日跟她說的那些有趣的事,也懷念他的身體給她帶來的歡愉
她真的太貪心了
一個多月後,施少連又攜著芳兒回家,這兩人喜氣洋洋的進了家門,徑直去見了施老夫人。
甜釀聽見家裡的下人說,家裡頭開始采買各類喜慶之物,要準備芳兒嫁了。
她愣住他要娶她了嗎?
家裡的熱鬨自然是熱鬨,她一個寡婦,在他人眼裡有忌諱,是不好摻和這樣的喜事,也不好趕這樣的熱鬨,多半時候,她就在榴園閉門不出。
半夜裡,她迷迷糊糊被什麼東西吵醒,見帳外站著個人,慢悠悠的解衣裳。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進來的,也不知道他為何要在這時夜闖她的臥房。
但施少連抱住她時,她也緊緊的摟住了他。
這一夜的顛鸞倒鳳格外的激烈,他低頭含住她的唇時,她又抽抽噎噎的哭出來:“我不想你娶芳兒”
她無法忍受那種寂寞和顫心的痛苦,從張圓生病開始,到他的逝去,再到張家的磋磨,她受的苦太多了,是他把她解脫出來,給了她所有的生機和快樂。
她還是喜歡活得痛快一些。
如果他走了,她該怎麼辦?
“不娶她,那娶你?”他舔咬她的唇角,眼裡滿是得意和饜足,“娶你好不好?把你娶到金陵家裡去?”
“好。”她胡亂點頭,語調沙啞,淚如雨下,“隻要你敢娶,那我就敢嫁。”
“有何不敢。”他撲倒她,眸光如深海,“你等著。”
原來芳兒要嫁的人不是施少連,而是金陵一門官宦人家,施少連帶她回來隻是待嫁,將家裡嫁妝收拾之後,送到金陵去成親。
不知
是哪個下人傳的訊息,偏把最緊要的地方漏傳給她。
“是你故意的。”甜釀咬他,叼著他小小的果子,“你故意騙我!”
“要不然你怎麼能改口?是不是很討厭芳兒,討厭到不能容忍她留在我身邊?”他低頭吻她,“好妹妹,你怎麼心眼這樣小,這樣壞。”
甜釀目露凶光,去擰他:“我壞?這條密道是誰修的?你那時候打著什麼主意?你是不是瘋了?”
他堵住她喋喋不休翻舊賬的紅唇:“有這功夫數落我,不如多叫幾聲給我聽聽。”
這些日子他留在江都,每日無所事事,白日和她作陪祖母,入夜偷偷潛入她的閨房胡天胡地。
“我們早些和祖母說了吧,我的身世”她望著他,額麵是微汗點點,“我先去跟祖母認錯”
“不急。”他玩著她的頭髮,“再等等,我們等一個人。”
芳兒送去金陵後,施少連還冇有起身,仍留在江都家中陪伴祖母和弟妹,施家每日時不時還有女眷上門,來討些嫁女的彩頭。
這日守門的老仆來報,說是有夫人登門拜訪施老夫人,那夫人從遠地而來,穿金戴銀頗為闊氣,還帶著一列隨從,來頭不小,像是哪個大官家的夫人,這夫人雖不認識,但旁側有個隨性的婦人倒是識得,正是王妙娘。
施老夫人見了來人,亦是大吃一驚,正是王妙娘領著個官家夫人,那夫人麵色和善,生得兩道英氣的眉毛,兩眼通紅,見了施老夫人,半點架子都無,反倒上來對施老夫人行禮:“這位就是恩人老太太?”
“敝姓楊,是錢塘守備府裡出來的,特來府上尋親的。”楊夫人對著施老夫人抹淚,“我家有個女孩兒就流落在貴府上,原聽說她在金陵,我趕去金陵尋人,哪知她又回了江都,我又追著來了江都。”
施老夫人摸不著頭腦,聽王妙娘三言兩語說了,雙眼瞪圓,大驚失色:“快去請甜丫頭和大哥兒出來見客。”
屋裡屏退了下人,幾人關上門來說話
楊夫人一見甜釀的麵,隻打量了兩眼,便是淚落如雨,牽著她的手哭起來:“是了,這就是了,斷然不會有錯,這就是玖兒,這就是玖兒。”
甜釀扭頭看了眼施少連,見他麵露微笑,也是一頭霧水。
“玖兒,我是我是你的姨母啊!”
這話還要從王妙娘說起,她自出了施家大門,前幾年流落在外,自謀生路,後來去了錢塘,因緣巧合在楊夫人府上當差,楊夫人式微時帶著金陵楊家的女孩兒,因行路不便寄送在一家農戶家裡,豈料那農戶把女孩兒送到吳江一座庵裡,楊夫人追著去尋,隻見到女孩兒一座孤墳。
王妙娘偶然聽見楊夫人說這樁傷心事,她又在吳江呆過許多年頭,豈料楊夫人去的那座尼姑庵,也是甜釀小時候呆過的地方,又說起甜釀的音容笑貌和小名、年歲,楊夫人聽著甚覺蹊蹺,王妙娘聽楊夫人說,亦覺楊夫人帶走的那具骸骨是她的夭折女兒,故而兩人追到江都來尋親。
滿座人聽了這麼一出傳奇似的大戲,個個都呆若木雞,不知如何應對。
“請老夫人恕罪,都是妾的錯。”王妙娘給施老夫人磕頭,“妾和老爺生的那個孩子,在兩三歲便夭折了,後來妾就把玖兒當親生女兒養,一道帶到江都來,這些事都是我弄出來的,玖兒年歲小不記事,一直把我當親孃看,但她實非我生的孩子。”
“錯不了,錯不了。”楊夫人也抹淚,“她的模樣,和她的孃親有個七八分相似,我照顧了她好幾年,都認得的。”
“她的生父,是當年金陵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卿楊簡,她的母親亦出生於書香之家,隻是不甚蒙難,將這唯一的骨肉流落在外。”楊夫人懇求施老夫人,“求老夫人讓她認祖歸宗。”
楊夫人又轉向施少連:“這位是施公子吧?多謝你照顧玖兒,事情正是巧,你買下的那座宅子,就是她小時候的故居。”
施少連輕輕推了推呆若木雞的甜釀:“還不快喊聲姨母,你姨母來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