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做到是一名優秀領導者的基本特質,秦雷自認為非常卓越,說了話那是一定要算數的。
黑衣衛將盛在大木桶裡的牛肉燉粉條抬了出來,就擱在那單杠後麵。緊接著,一抬大籠屜也被端了出來,秦雷走到木桶邊,拿起炒勺,黑衣衛連忙掀起蓋子,秦雷伸手進去舀一勺油光發亮的牛肉粉條起來,餓了多時的眾宗親好似已經聞到了撲鼻的香氣,口水便嘩啦啦的流下來。
秦雷把那炒勺往木桶裡一擱,黑衣衛又將籠屜的蓋子掀開,伴隨著騰騰而起的熱氣,一個個白麪蒸的大包子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一萬多人眼中一起放射出的綠光,足以讓秦雷產生一種自己是烤鴨的錯覺。乾笑一聲,指了指單杠道:“翻過來就吃!”
頓時人頭攢動、躍躍欲試。秦雷趕緊讓秦衛大聲喊道:“方纔進院子的老人和孩子就不用翻了。”
這一萬兩千多人,有三千多戶,若是隻翻那一個單杠,怕是要把排在後麵的餓昏了,秦雷大手一揮,指著身後一丈高的院牆道:“翻那個也行,但絕對不許有人幫忙!”
黑衣衛們早就按照交上來的名單把這些人分好了組,見秦雷點頭,便開始叫名字。
起初叫的幾個都是各地支援的子弟兵,此時乃是冷兵器作戰,軍隊極端注重士兵體力,區區的單杠或者院牆自然不在話下,輕輕一躍便抓住橫杆或牆沿,腰腹微一用力便翻越過去,穩穩的落在對麵,讓後麵等待的宗親們鬆了口氣。
“等將來有了錢,第一件事就是在院牆上插滿鐵蒺藜。”見了子弟兵如此輕鬆的表演,秦雷小聲嘀咕道。
府內場院裡早就擺好了一溜長桌椅,夥伕們將一個個大白碗放在桌上,每一隻碗裡都舀上滿滿一炒勺牛肉燉粉條。待這些子弟兵越過去,便徑直進院吃飯去了。
秦雷又看了幾個,發現翻牆爬杆的也基本上冇什麼問題,心道:‘看來退化程度還不及我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啊。’
但還是有些使出吃奶的勁都翻不過去的。比如秦雷麵前的這位老兄,隻見他伸出白嫩嫩且有八個酒窩的小手,比了比手和橫杆的距離,要說他個子也不矮,距那橫杆僅三寸爾。但見他小眼一瞪,腮幫子猛地一抖嗖,類似腰部的部位一沉,那一身的肥膘也跟著一呼嗒,便真的跳起來……一寸左右。
也許還不一寸,秦雷心道。幾乎在跳起的同時,便聽到轟隆一聲,卻是那老兄重又落了地。
秦雷咽口吐沫,轉身剛要離去,卻又聽到轟隆一聲,還冇反應過來,又是轟隆一聲。待回頭一看,那位碩大的老兄正不停的躍起摸高然後落下,每次的離地高度都在一寸上下,而那雙胖乎乎生有酒窩的小手,離橫杆的距離也在一寸上下浮動。
望著這位老兄身上呼嗒呼嗒上下滾動的肥肉,秦雷都有點眼暈。也許是那牛肉燉粉條的誘惑太大了吧,他心道,卻也止住腳步,想看看這老兄到底能跳多少次。這才仔細打量起這位胖老兄,看他大概二十多歲的年紀,七尺左右的身高,卻有大約四百多斤的份量,橫豎一樣粗細,端的是生活不錯。
後麪人早等不及了,恨不得過去幾個把他推上去,無奈大宗正就在一邊,隻好眼巴巴的望著那肉球一樣的青年一下下踮腳落下。
“這也是一種本事吧?”秦雷輕聲道,邊上陪著他的七公等人陪笑道:“這孩子叫秦俅,一生下來就特能吃,據大夫說他有兩個胃,所以長的壯碩了些。”
秦雷笑笑,不再理會那秦俅,邀請七公等人一道進府入席,,內院的夥食要豐富些,除了牛肉粉條之外,還有粉腸、蛋餅之類容易消化的吃食。
眾老者一番飽餐之後,廚子又端上雞湯。秦雷也接過一碗,輕啜一口,微笑道:“孤觀七公欲言又止,可有什麼要說的嗎?”
七公放下湯碗,拱手道:“王爺萬象更新、重整乾坤,咱們這些老傢夥都激動的緊,也願意全力支援。”眾老者也紛紛點頭。
秦雷微笑道:“有大夥這句話,孤就很是欣慰啊。”說完微笑著望向七公,等他說下去。
七公捋下鬍子,小意道:“但是外麵那些傢夥已經遊街鬥狗的散漫慣了,王爺真相信他們能與禁軍一較長短嗎?”雖然方纔被秦雷一番煽動,這些老者都動了情。但那股勁一過,想到閒漢懶漢們雖然可惡,但怎麼都是自己的娃兒,卻總有些不忍心讓他們去遭罪。
秦雷望一眼皇宮,笑道:“其實說起來,從民間招募鄉勇訓練可能要省時省力得多。”說著轉頭望向七公,沉聲道:“但我們秦氏已經萎靡到了極點,若再不痛改前非,怕是要世世代代沉淪下去,這大秦也要改換主人了。”
微微一笑,輕聲道:“到時候冇了宗正府,誰來給你們養老,就憑那群蠹蟲嗎?”
七公等人頓時麵色發紅,對於自己子弟的德行,他們還是知道的。好在秦雷不是有意刺激他們,話題一轉,沉聲道:“秦氏是奮起還是沉淪,就看這一回了。若是這次還不行,那我們秦氏就隻有被掃倒曆史的垃圾堆裡了。”
“所以孤王堅持要訓練他們!而且一定要與禁軍一較雌雄!”他又溫聲為眾人寬心道:“孤王看重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隻要他們能振作起來,孤王就心滿意足了。”
七公羞愧道:“與王爺比起來,我們實在太過自私狹隘了。”
秦雷擺手笑道:“不能那麼說,七公若是坐在大宗正的位子,自然要為闔族的子弟想一想出路了。”說著拍拍七公那枯瘦的手,溫聲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們的心情孤王完全瞭解。這樣吧,孤承諾你們,對他們會循序漸進,講究方法,總之不會讓他們承受不了就是。”
眾人齊聲謝恩。秦雷嗬嗬笑道:“不用謝恩,你們隻要答應孤王好好鞭策他們、督促他們就行。”眾人自是無不應允,又坐了一會兒,秦雷便起身與眾人告辭,他還有彆的事情要處理。
眾老者送他走到內院門口,秦雷瞥一眼已經吃飽了,在府內嬉戲打鬨的孩子們,不經意笑道:“孤王明年春裡要建一所學堂,把孩子們都送去吧,讀書習武,將來也好挑起咱們秦氏的大梁。”
宗族裡本來也有族學,但在整族恬嬉的氛圍下,早就淪為孩童們玩樂的場所,後來更是乾脆停辦了。看著孫子重孫子輩一天天長大,卻光知道玩耍,這些老人也覺得不是個事。此時一經秦雷提出,自然又是無不應允。
秦雷請眾老者留步,便到了正在呼啦呼啦大吃大喝的前院,看都不看這些傢夥一眼,徑直出了院門,不由樂了。隻見那秦俅仍在一蹦一蹦的去抓那橫杆,且仍然可以穩定在一寸左右的起跳高度上。
秦雷不禁歎爲觀止,問道:“一共多少翻不過來的?”邊上負責統計的教習官石勇趕緊翻看冊子一看,恭聲道:“兩千七百多人。”秦雷不禁微微皺眉道:“這麼多胖子?我在邊上的時候冇發現啊?”
石勇搖頭笑道:“冇有那麼多,大部分是身體過於虛弱,雙臂無力,才爬不上去的。”說著解釋道:“那些人自知不行,哪敢先出頭,都等到最後了。”
秦雷打眼望瞭望遠處愁眉苦臉的一群人,再看看那不停跳動的秦俅,竟越發覺得胖子可愛起來,對石勇吩咐道:“把那些通不過的打發回家,孤王不管冇用的飯。”
石勇剛要下去,卻又被秦雷拉住,輕啐一聲道:“說得柔和點吧,皇祖母讓我善待宗親,卻也不好太過了。”石勇點點頭,輕聲問道:“這些人將來怎麼辦?”
低聲咒罵一句,使勁拍拍腦門,秦雷粗聲道:“讓他們回去好好鍛鍊多吃飯,什麼時候能翻過一丈高的院牆了,什麼時候來宗正府報道。”石勇便下去傳話。
秦衛一邊扶著王爺上車,一邊輕聲問道:“那個秦俅怎麼辦?”秦雷已經被這群烏七八糟的宗親搞得一個頭有兩個大,哪還有閒心管那個什麼‘球球’,微怒道:“難道你嫌咱們夥食不好嗎?”說完甩手上車,一把推開前窗,對駕車的侍衛道:“老子火大,找個地方泄泄火去!”
可憐秦衛本來挺聰明一小夥,自從跟了秦雷,被他三天一熊、五日一訓,心眼居然越來越不夠使得了,撓頭問道:“這跟夥食好不好有什麼關係?”
趕車的黑衣衛實在看不下去,輕聲提醒道:“夥食不好纔要養豬。”
秦衛見馬屁拍到了蹄子上,不由暗自鬱悶,瞪那黑衣衛一眼,低聲罵道:“就你聰明,快趕車吧!”
那車伕陪笑道:“比不過秦衛哥,”說著望一眼車廂,輕聲問道:“王爺說要找個地方泄泄火,可這大中午頭的,可冇有開門的窯子呀?”
秦衛一尋思,輕笑道:“去咱們自己家的不就成了……”
車伕一喜,聲調略高道:“滿園春?”秦衛剛要點頭,卻聽裡麵王爺道:“什麼滿園春?”
秦衛心道,方纔丟了麵子,這次可要挽回來。想到這,他示意車伕趕路,自己則鑽上了車,對秦雷笑道:“王爺不是想放鬆放鬆嗎?”
秦雷點點頭,哼道:“卻要被這幫敗興玩意憋死了,等到了京山營,看我不玩死他們。”說著又重複一遍方纔的問題:“滿園春怎麼了?”
“去讓王爺放鬆放鬆啊。”秦衛賊眉鼠眼陪笑道:“據說那邊進了些瘦馬,著實有些好貨色呢。”
哪知秦雷根本不領情,皺眉罵道:“大白天的就想逛窯子,我看你是精蟲上腦了。”
秦衛想死的心都有了,愁眉苦臉道:“不是您說要泄泄火嗎?”
“去吏部衙門!”秦雷板臉道:“老子要去欺負人!”
不論又一次拍到馬蹄的秦衛有多沮喪,馬車還是改了方向,一刻鐘左右便到了昨日剛剛光臨過的吏部衙門。
這次也不遞拜帖了,秦雷跳下馬車,大搖大擺的就往衙門裡闖。門子雖然不認得他,卻認得他身上那黑色團龍王袍,心中咯噔一聲,暗叫:不好,閻王來了。回身就往衙門裡跑,卻不小心左腳絆右腳、摔了個狗吃屎。
秦雷哼一聲,便大步從他身上越過,徑直奔大堂而去,大堂中聚滿了議論紛紛的吏部官員,正在熱議昨日尚書大人投河一事,今日京都府被丞相大人勒令全力,終於順著尚書大人的足跡,將他昨日的光輝事蹟一一發掘出來:有放牛老頭親眼見過京都府描述的男子,用新鮮的牛糞糊臉;有北城的民眾親眼見過京都府描述的男子,被一口裝滿泔水的木桶扣在底下;有當日在‘小東瀛’吃飯的食客,親眼見過那男子吃飯不給錢,被店掌櫃帶人痛毆;甚至還有人聽過那首曠古絕今的名作‘太監騎驢趕圩詩’……
一時間,大人昨日豐富的業餘生活,便生動形象的展現在每個人的眼前,但他失蹤的十幾個伴當卻至今杳無音訊、甚至連小東瀛都一夜之間人去樓空,緝拿不得。
這事情著實詭異,讓京都府一時難以說出個丁卯。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那位王爺對文尚書的報複,對他昨日上午毆打自己每人的報複,雖然找不出證據,但每個人都確信無疑。
今日點卯之後,吏部官員們就開始小聲討論此事。待午飯之後,又傳來了那位王爺毆打太子爺的訊息,官員們終於無心做事,聚集在大堂裡熱議起來。
但當那位王爺從話題中走出,站在他們麵前時,每個人都住了嘴,先是呆若木雞、然後纔想起來磕頭行禮,趴在地上噤若寒蟬,不知這位閻王要作甚。
秦雷拿出最和藹的笑容,溫柔道:“請問文尚書在嗎?孤找他辦事。”
眾官員麵麵相覷,心道,我們尚書大人不是被您玩殘了嗎?卻也不敢這樣回答,一個三品服飾的官員抬起頭來小聲道:“回稟王爺,我們大人身子微恙,是以未來衙門坐班。”
秦雷笑問道:“那孤王該找誰啊?”
那官員小聲道:“下官忝為吏部左侍郎,可以代行尚書職。”
秦雷點點頭,笑道:“走,我們去你房間說去。”看看四周,揮手道:“都散了吧,拿著國家的錢,不是讓你們坐在這喝茶聊天的。”官員們如釋重負、唯唯諾諾的散去了。
吏部侍郎躬身道:“王爺請。”便帶著秦雷去了後堂一間大房內。
坐定奉茶,秦雷也不寒暄,劈頭道:“孤是來找你們吏部算賬的。”
侍郎麵色一緊,心道,您不是已經把他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了麼。但嘴上還要小聲道:“王爺,不知我們有什麼做得不妥的?”
秦雷兩眼一瞪,吹鬍子瞪眼道:“你們把孤舉薦的孝廉打成植物人,還問孤怎麼不妥?”
‘什麼是植物人啊?’侍郎心道,卻也不敢問,隻好一臉小意道:“誤會,那純屬誤會,我們會給那位孝廉以補償的。”
秦雷眯起眼睛,淡淡道:“怎麼個補償法呀?”
侍郎知道今日若不給這位一個滿意,怕是過不去這一關了,尋思片刻,咬牙道:“今日下官就逾越一把,特批那位……”
“公車商書。”
“那位公車商書通過稽考,可以上任去了。”這確實是了不得的通融了。
哪知秦雷呸的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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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週末,所以回來的晚了些,對不住啊對不住。(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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