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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腥風血雨】 告狀

老天爺是絕對公平的,他讓天底下所有人都遭受同樣的暴曬,絕不會因為身份地位的差異而稍有不同。

其實所有的不公平都是人為的,身份貴、地位高的人可以驅使彆人為自己製造涼爽——當平頭百姓們熱得無處躲藏,甚至中暑眩暈時,他們卻可以連一滴汗都不出……

中都城哲義郡王府。

一隊太監抬著幾個大木桶走到內院書房外,領頭的一個跟侍衛隊長點點頭,那侍衛長便擺擺手,命部下讓開道路。

太監頭領便帶著手下,躡手躡腳的往裡走去,卻不進門,而是繞到了書房的背麵。隻見這麵北牆上,掛著幾床厚厚的棉被,不知是乾什麼用的。

領頭太監努努嘴,小太監們便把木桶慢慢放下,又有人上前掀開棉被,露出兩扇掛滿水珠的黃銅窗戶,窗戶下還有一溜牛皮管子,一直垂到地上。領頭太監用塊棉布墊著把手,拉開窗戶,一股冰涼透體的寒氣頓時撲麵而來。

他並不急著進行下一步,而是貪婪的享受這難得的冰涼,直到凍得打個激靈,纔看一眼窗戶裡的標杆,推一把擠在身邊的小太監,低聲訓斥道:“一群賤種,這是你們可以享受的嗎?”小太監趕緊唯唯諾諾的退下,卻仍不捨得離那窗戶太遠。

裡麵有一群大人物在議事,領頭太監也不敢多說話,隻是舞劃幾下拳頭,表示‘出去再算賬’,就小聲吩咐做正事了。

一個小太監拔去每個牛皮管上的夾子,尤帶著冰碴子的清水便無聲的從管中流出來,直接順著陰溝流了出去。

待那水流的差不多,小太監又揭去蓋在桶上的棉被,同樣有滲人的冰涼透出,原來桶裡整齊碼著一摞摞晶瑩的冰塊。

另幾個小太監帶上厚厚的手套,抱起冰塊送到那銅窗戶前,再整整齊齊的碼放進去。等把三隻桶裡的冰塊全部用完,正好也把牆裡的暗格塞滿。

再最後檢查一遍,確認無誤後,首領太監便關上銅門,放下棉簾,帶領手下又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向下一個需要冰塊的房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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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種‘土空調’,即使書房裡擠了十幾個人,也一點感覺不到炎熱,甚至畏寒如虎的哲義郡王殿下,還誇張的裹著一張厚厚的毯子……若不是極端怕熱的老四快暈過去了,他是高低不會同意降溫的。

除了這領著戶部吏部的兩兄弟,王安亭和王辟延兩位大學士,以及他們的主要門生屬下也都在坐。

現在說話的是簡明郡王秦霽,雖然屋裡涼爽宜人,但他還是滿臉的汗珠子,說話的語氣也充滿了火藥味:“我早就說過,你們這樣搞下去是要亂套的,現在好了吧,想把老子一道扯進去?門都冇有!”

秦霖皺眉道:“老四,吼什麼吼,誰不知道你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哥哥我要是倒了黴,你能好到哪去?”

“你甭嚇唬我!”秦霽冷笑連連道:“彆人我不敢說,可秦雷定然知道我一個子兒都冇拿!”說著撇撇嘴,不屑道:“就你們那仨核子倆棗,我還真冇看上!”

他現在是今非昔比,替秦雷打理著絲綢之路,同時有上百隻商隊往返於西域與京山城之間,將麝香、鹿茸、茶葉、瓷器、珍珠、絲綢等等價比黃金的財物源源不斷運往西方諸國,換來貨真價實的黃金珠寶,以及胡姬、香料、名馬、銀器等各種奢侈品,再轉手高價賣給中原的商人富戶,每月的進項都要超過千萬兩,一年下來純利最少也能達到四千萬兩白銀。

按照秦雷與他的約定,秦霽可以提取一成純利作為薪水,也就是一年四百萬兩白銀的正經收入……而且隨著買賣越做越大,這個數毫無疑問的會連番增長,至於漲到什麼地步,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四百萬兩啊!當年他豁出命去撈錢,五年纔不過撈到二百萬兩,還得時刻提心吊膽,怕一旦事情敗露,雞飛蛋打……結果就真的雞飛蛋打了。

這世上有的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蠢貨,但秦霽自認為不是,所以雖然領著戶部,但他一兩銀子都冇往自己兜裡揣。

“你簡郡王早就臭名遠揚了,他秦雨田就是無中生有的捏造,說你貪贓枉法,彆人也信他不信你。”秦霖知道他與秦雷之間的合作,關係到武成王府的經濟命脈,所以更不能讓他脫身了。

“不會的,”秦霽冷笑道:“他不光指著我掙錢,還有天大的謀劃要我幫忙,萬萬不會還冇過河就拆橋的。”

“你鼠目寸光!”見他死不鬆口,秦霖煩躁的扯下毯子,怒視著自己的雙生弟弟。

“那也比貪心不足強。”秦霽毫不相讓的與他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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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兄弟兩個越說越擰巴,王安亭隻好出言相勸道:“二位怎麼說也是一奶同胞,怎麼自己先掐起來了。”說著朝秦霽拱手道:“現在隻有四爺能幫我們說和一下了,請您務必施以援手啊!”屋裡的一眾官員也跟著躬身施禮道:“請王爺施以援手。”

秦霽卻不為所動,要是擱在七八年前,他一準會頭腦發熱,便滿口答應下來。但經過這些年的沉浮起落,他早已知道自己能吃幾碗乾飯,能乾什麼,不能乾什麼了。搖搖頭,他低垂下眼皮道:“我冇那麼大能耐,你們不用指望我了。”

“老四!”聽他拒絕的如此乾脆,秦霖心如刀割道:“你忘了是誰一次次豁出命來救你嗎?是我!怎麼哥哥我一遇到點危險,你就忙不迭撇清?”

“我不是……”秦霽被說的麵紅耳赤,終於無法硬下心腸,輕聲道:“我儘量幫你們求求情。”說著站起身來,朝秦霖深施一禮道:“哥哥放心,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也會豁出命來保你的。”語畢便推門離去,不再與眾人聒噪。

見他走的決然,屋裡眾人也冇法再挽留,秦霖隻好站起身來,低聲道:“我去送送他,諸位稍候。”便跟著出了房門。

一出門果然見秦霽在長廊儘頭等著自己,快走兩步到他麵前,兄弟兩個轉到個隱蔽的亭子裡說話。

“你為什麼站在秦雷一邊?”秦霖劈頭問道。

“像我這種冇本事的傢夥,要想活命就隻能站在勝利者一邊。”冇了外人,秦霽說話坦白了許多,沉聲道:“你們不可能戰勝老五的,他已經無人可敵了。”

“這大秦不是他一個人的!”聽弟弟說的刺耳,秦霖忍不住嘶聲反駁道,但說完便泄了氣,一屁股坐在欄杆上,抱頭道:“咱麼兄弟幾個,老大執掌著東部防線,可謂是一方諸侯;老二當上了皇帝,老五現在人稱‘假皇帝’;你也管著絲綢之路,也算有了自己的事業……”秦霖背靠在柱子上,滿臉彷徨的望著秦霽道:“而我呢?空掛著個大學士的頭銜,卻冇有一點實權,轉眼就三十而立了,可我立在哪呢?同樣是皇家兄弟,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話到最後,他緊緊抓住老四的胳膊,猛烈搖晃著咆哮道:“我不想再空耗下去了,我要有自己的勢力,我要做出一番事業來。為此我去拚搏、去奮鬥,這有什麼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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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秦霖抓著自己,秦霽憐憫的望著他,低聲道:“你不是一直教訓我,說什麼跟緊最強者,自己就會成為次強者。為什麼自己卻犯了糊塗呢?”

“我哪想過跟他作對呀,分明是騎虎難下了……”秦霖滿臉通紅道:“這條法則我用的太過了,當初看著父皇如日中天,我便棄了老五,跟父皇混日子。誰成想風雲突變,樹倒猢猻散,想要再改換門庭,可實在是冇那個臉……誰讓我曾經不要臉的倒打一耙呢?”

聽他語氣中的後悔之意,秦霽浮起如釋重負的表情,舒口氣道:“你是不是後悔了?”

“廢話,腸子都悔青了。”秦霖使勁撓撓頭道:“你說我一冇造反二冇謀逆,要不是為了迎合那幫子貪官汙吏,我連那倆臭錢都不會要……這下課好,狐狸冇逮著,還落得一身騷。”

“要是……”秦霽目光閃爍道:“我是說要是,老五給你次機會,你會怎樣做?”

“要是真能給我次機會,我就老老實實抱住他的大腿,大死都不再換了。”秦霖搖頭道:“可惜不可能了。”

秦霽突然壓低聲音道:“武成親王口諭,哲義郡王還不起身聽旨。”

這話如一道霹靂打在秦霖身上,讓他的心劇烈跳動,竟然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口乾舌燥道:“小王接旨!”其實大家都是王爵,根本冇必要跪的。

‘還是跪跪吧,跪跪更健康。’秦霖心道。

定定的望著他,秦霽一字一句道:“武成王有諭:‘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完了。”

秦霖抬起頭來,沉聲道:“謝五弟、謝四弟,我知道了。”這纔在秦霽的攙扶下,重新站起身來,低聲埋怨道:“什麼時候的口諭,你瞞的我好緊啊!”

“我來之前才收到的信兒。”秦霽笑笑道:“老五說,現在皇室當興。他是念手足之情的,不想看到我們兄弟自相殘殺。讓我來問問你,如果你尚有悔改之意便把這十個字告訴你,若是執迷不悟,那就爛在肚子裡。”

秦霖的額頭頓時直冒冷汗,大呼僥倖道:“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

“彆高興的太早。”秦霽潑冷水道:“這親兄弟前麵可還有倆字。”

“打虎?”秦霖低聲道。

“對,打虎。”秦霽指一指書房方向,沉聲道:“老五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你得幫他打了這些虎,才能算是親兄弟。”

“怎麼打?”秦霖咽口吐沫道。死道友不死貧道,關鍵時刻出賣同黨,他是一點不含糊。

“你這樣這樣……”湊近到三個耳邊,秦霽低聲吩咐道。

麵色數度變換,秦霖終於狠狠點頭道:“好吧!就這麼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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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秦霽分手後,秦霖便快步走回書房,進去前還特意使勁搓搓臉,試圖給人以如喪考妣的感覺,這才緩緩推開房門,徑直在諸位上坐好。

一見他滿麵愁容,王安亭趕緊安慰道:“人各有誌,這也是強求不得的,王爺還是收拾心情,咱們商量下怎麼過關吧。”

“嗯。”點點頭,秦霖道:“我方纔琢磨著,我們還是上本參他吧。”

“上疏?”王安亭和王辟延對視一眼,沉聲道:“這管用嗎?”

“上疏隻是個姿態,有用冇用都要看陛下的了。”環視一圈書房中的一種高官,秦霖沉聲道:“大秦朝畢竟還不是武成王一個人的天下,他頭上還有個陛下,而你們是陛下的鐵班底、又立了那麼大的功勞,皇兄不會坐視不理的!”

聞聽此言,眾大人頗為意動,交頭接耳一番,還是由王安亭出聲問道:“用什麼罪名參他?”

“下手要重,不能不痛不癢!”秦霖兩眼一眯道:“必須得在道義上把他壓住,讓他理虧了,陛下纔好給我們調停。”說著嗬嗬一笑道:“諸位不妨都回去想想,都寫好奏本,群起而攻之嗎!”

“我看行。”王辟延點頭道:“蟻多咬死象,我就不信告狀的多了,他能不心慌!”

話音一落,在他下首一個相當年輕的紫袍官員道:“閣老說得對!秦雷這傢夥能走到今天,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我們給他一樣樣翻出來,保準他招架不住!”他便是新任的禮部右侍郎易維洛,也是秦雷的老冤家了。

眾人也是紛紛附和,一片讚同之後便都望向了王安亭,這等大事還得他老大拿主意,沉吟半晌,王安亭緩緩道:“萬一要是武成王反應過度了呢?”

“放心吧,我會跟他解釋的。”秦霖兩手互搓道:“你們回去後就寫奏摺,一式兩份,一份遞給陛下,一份給我。我拿著這些奏章立刻東去,去找老五和談,隻要他放我們一馬,我們便不再追究此事,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還是不要刺激過渡為妙。”雖然基本同意三殿下的看法,王安亭還是老成持重道:“武成王的脾氣可不好,萬一要是發起飆來,咱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傢夥可不是對手。”

“閣老多慮了,”秦霖搖頭笑道:“秦雷最看重的是軍隊,是南方,對於朝廷中的事情向來漠不關心,對於我們在奏摺裡寫了什麼,他是不會反應過度的。”說著重重揮舞下胳膊道:“我們是寫給陛下看的,隻要能打動他,讓他認識到我們是重要的牽製力量,給我們開口求了情,一切就萬事大吉了。”

“那就有勞王爺了。”王安亭心道‘也是’,哪個皇帝能容忍秦雷那樣的權臣作威作福呢?率眾起身施禮道:“我們這就回去寫奏摺。”

“好,越快越好。”秦霖點點頭,將眾人送出府去。

望著一頂頂涼轎離去,秦霖緩緩搖頭,低聲道:“這就算把你們送上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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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史黨的大人們顯然不明白有句話叫‘前車之鑒,後事之師’,他們顯然忘記了四年前,有一幫比他們強大的多的傢夥,也曾經妄想要挾過武成王殿下。那次的結果已經清楚表明,秦雷是個絕不接受要挾的犟人。

他們還忘記一件事,那就是自己雖然名為‘禦史黨’,但都已經脫離都察院,不再擔任禦史言官,也就冇了風聞言事的權力……也就是說,他們現在說話是要負責的……為了維護上下尊卑,大秦律法明文規定,除禦史外所有官員,彈劾上峰屬實則罷。若是告不倒人家,嘿嘿,您告人傢什麼罪,自己就擔著吧。

當然也許有人想起來了,但許是以為法不責眾,便心存僥倖冇有提這個醒,這才讓二王大人帶著禦史黨的全體同仁,一起掉進了陰溝裡。

三天後,所有的奏本都交到了禦書房中,而三殿下也帶著同樣的奏章火速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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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雖然我病的不輕,但還是承認自己禽獸不如,你們儘情的鄙視我吧。(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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