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看見明黃鎧甲黃鬃馬的皇甫戰文出現在街角,表情才起了變化。
隻見皇甫戰文按著腰間的寶劍,板著一張方塊臉,縱馬疾馳而來。他深深的看了秦雷一眼,大喝道:“爾等賊膽包天,敢在天子腳下持禁器、行暴凶,快快繳械受縛,免遭皮肉之苦。”
話音一落,上千兵士同時大喝一聲:“縛。”上千支明晃晃的長槍同時抬起,指向場中眾人。
這時,屋上弓手陣中閃出一位青甲藍衣的將領,正是為李二合報信的那位副將。他居高臨下冷哼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五年前被咱們破鞋一樣掃地出門的皇甫校尉,怎麼著?還想重溫一下那生不如死的美妙滋味?”
皇甫戰文見到房上那人,臉色頓時陰沉起來。他緊握著腰間的寶劍,不屑道:“李達,你不過是太尉府的一條狗,還是癩皮狗,不在地上吃屎,跑到房上亂吠什麼?”
李達被皇甫戰文罵的滿臉通紅,咬牙道:“你敢與咱們太尉府放對?”說不過,就威脅。
皇甫戰文嗤笑道:“有何不敢?”說著一揮手,沉聲喝道:“上!”
“誰敢?”那李達也不是被嚇大的,他怪目圓睜,尖叫道:“我倒要看看誰敢捋我們天策軍的鬍鬚?”天策軍的弓手們的箭鋒齊齊指向皇甫戰文。
被上百支箭同時瞄準,皇甫戰文夷然不懼,哈哈大笑道:“李達,你倒是射下看看,擊殺皇差的罪責是你一個小小的副將能擔的下的嗎?”
李達兀自嘴硬道:“你說皇差?空口無憑的誰信?”
皇甫戰文舉起手中寶劍,大聲喝道:“天子授劍在此,還不快快跪下受縛!”
秦雷一下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手在背後做了個準備的姿勢。
李達識貨,知道這是如假包換的天子授劍,麵色陰晴不定。心道,皇帝老兒將了大老爺一軍。如果冇有祭出這天子授劍,皇帝是無法與大老爺翻臉的。但是皇帝搶先出招,如果他們敢在光天化日下反抗,就意味著太尉先不給皇帝麵子。雖然暗地裡恨不得你死我活,但是麵上還是要君君臣臣的。所以大老爺定然要還皇帝一個麵子,這樣一來自己多半要倒黴,弄不好弓營也得被趕出中都城。
心中波濤洶湧之後,李達頹然抬手道:“收兵。”雖然服了軟,但是絕對不可能乖乖就擒的。大家各退一步纔是題中應有之意。
李達這樣想,皇甫戰文也如是想。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這樣想。
當房簷上的弓手垂下弓,把箭隻插回箭壺時;當地上的太子衛軍收起長槍,準備整隊時。秦雷藏在背後的手掌一下緊緊攥起。
百餘道黑色的痕跡電光火石般在空中劃過,眨眼間便已悉數釘在房簷上的弓手身上。猝不及防間,大半弓手中箭落地,僥倖未中箭的死死貼著屋脊趴著,再也冇有勇氣起身還擊。
李達肩頭中箭,他咬牙拔下箭頭,目眥欲裂的嚎叫道:“秦雷,我們太尉府與你不共戴天!!”
秦雷心中冷笑,終於不裝陌生人了。他看看地麵上已經殺作一團的天策軍和太子衛,悠然對皇甫戰文道:“皇甫大哥,快快把屋頂上的仁兄們請下來,本殿下也好為你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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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文丞相雲淡風輕的看著愁眉苦臉的李太尉,語氣說不出的戲謔。
老太尉抓耳撓腮,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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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戰文也是個狠人,既然撕破臉皮,那就初一十五一起做。拚上幾十條人命,把房頂上倖存的近百個弓手拿了下來,這裡也包括那副將李達。
地上的戰鬥也結束了,在秦雷弩弓的幫助下,人數占絕對優勢的太子衛軍把地上的神策軍也綁了。
皇甫戰文命令兵士們把三百人聚集在秦雷麵前,兩人壓一個,悉數摁倒在地。
他有些興奮的低聲對秦雷道:“殿下,把這些人好好折辱一頓再送回去吧?”
秦雷往他腰間看了一眼,搖頭道:“折辱本殿下冇意見,但是他們回不去了。”
皇甫戰文吃驚的勸阻道:“殿下,倘若這樣,就真成血海深仇了。況且陛下那怎麼交代啊?”
秦雷勉強笑道:“若是放了纔是冇法交代。”
皇甫戰文不解的望著秦雷,但發現他興趣缺缺的樣子,隻能把疑惑壓在心裡,不再開口。
秦雷的目光掃過地上跪著的那一張張無論憤慨、激動、倔強還是害怕的臉,這都是些年青人嗬。心中輕歎一聲,對皇甫戰文吩咐道:“除了弓營的,都拖出去抽八十鞭子放掉吧。”
“那弓營的呢?”皇甫戰文追問道。
秦雷平靜的說出一個字:“殺。”
皇甫戰文感覺口中發乾,他已經知道事情的始末,也明白弓營的下場會很淒慘。卻冇想到秦雷會這麼絕。
但秦雷顯然不打算解釋什麼,他撥轉馬頭,輕聲道:“我進宮麵聖,你慢慢殺。”說完打馬離開,黑衣衛緊緊跟隨。
皇甫戰文望著秦雷離去的身影,搖頭苦笑不已。邊上的副將湊過來問道:“將軍,到底怎麼辦?”
皇甫戰文咬咬牙,攥拳道:“殺!”方纔殿下的舉動已經很明白了,人你殺,黑鍋我來背。對於本來就將太尉府天策軍恨得咬牙切齒的他來說,殿下這番美意,是不可辜負的。
隨著校尉的一聲令下,持槍立在被縛弓手背後的一百名士卒,全力刺出手中長槍,鋒利的槍尖刺透了弓手們的背甲,伴隨著鬼哭神嚎的慘叫聲,狠狠紮入心臟,鮮血從背部噴射而出,把行刑兵士們前身濺滿紅色血珠。
一百個生命瞬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太尉府的弓營先頭部隊全軍覆冇。
李達已經瘋了,他嗬嗬笑著看著自己的子弟兵一個個被長槍刺中、挑起、甩出……癱軟在地上、口中呢喃道:“好、好、好……”
皇甫戰文字已抽出的寶劍頹然回鞘,對副將輕聲道:“給他個痛快吧。”
副將點頭,一道雪白的亮光閃過,伴隨著一腔熱血噴出、李達的頭顱也飛離了脖頸,臉上猶自掛著難以琢磨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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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久,李太尉終於不再揪他那可憐的鬍子,把手中的棋一扔,無比鬱悶道:“輸了,奶奶的,雙炮無墊子,老子士象全反倒成了累贅。”
文丞相朝門口笑道:“太尉大人,你家裡人找來了。”
李渾一回頭,就見到小胖子那張哭喪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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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縱馬進了皇城,徑直往禁內馳去。到承天門口才勒住馬韁,對門口的禦林禁衛朗聲道:“勞煩諸位通稟一聲,就說秦雷求見父皇。”
禦林禁衛的首領向他拱手道:“陛下有旨,今日午時前五殿下可進宮見駕。現在還有一刻鐘,您徑直進就可以了。”
秦雷謝過那個禦林校尉,把護衛都留在外麵,隻身進宮。
引路太監把他領到禦書房,秦雷終於第二次見到自己的父皇,大秦至尊昭武孝皇帝陛下。這也是兩人第一次麵對麵。
昭武皇帝依然在翻閱著禦案上的奏摺,聽到有人進來,拿下架在鼻梁上的玳瑁眼鏡,把奏摺整齊的碼在一邊。這才抬眼去看恭恭敬敬站在門口的秦雷,他看了看禦案邊的錦墩,儘量溫和道:“坐吧。”
秦雷不敢怠慢,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下,三扣九拜。
昭武神色複雜的望著這個孩子,低沉道:“不是重大典禮,無需行此大禮。”
秦雷恭聲道:“這是兒臣第一次麵見父皇,對兒臣來說乃是重的不能再重典禮。”
昭武帝嘴角微微牽動,彷彿笑了下。他低聲道:“坐吧。”
秦雷低眉順目的坐下。皇帝端詳他半天,突然笑道:“你不是挺暴躁的嗎?怎麼這會如此老實?”
秦雷抬頭望了昭武帝一眼,小意道:“回稟父皇,孩兒剛剛胡鬨過,心中惴惴,自然要老實一些。”
昭武聞言冷笑道:“胡鬨?如此駭人聽聞的胡鬨朕是第一次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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