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隱在廳裡踱了幾圈道:“擎蒼,你去準備一張拜帖,悄悄遞於六皇叔,便說本王今晚去他家用膳。”
“王爺要在京中現身?”
“無妨,見過六皇叔,本王也該去向父皇請安了。”
六王爺秦泓與父皇乃一母同胞的兄弟,且與他母親亦有些淵源,當年他能拜去蜀山學藝,也多虧了這位叔父,且陳王次子秦域與他感情甚篤,私下還為他效力。
所以於情於理,都不能讓陳王府受到牽連。
是夜,陳王府中燈火通明,無數仆從穿梭其中,在佈置好一桌豐盛的家宴後又悉數被遣走,連陳王妃和文萱郡主身邊的丫環也不例外。
飯廳裡除了陳王與陳王妃,作陪的也隻有嫡次子秦域和嫡女文萱郡主了。那些妾室和庶子女,陳王則是直接禁了她們的足,隻怕走露了消看書。
至於陳王世子秦冥倒不是冇叫他,而是他在外麵混玩,陳王一時間竟冇找到他的人。
一家人靜靜等待,文萱被嬌寵慣了,還是頭一次以這陣仗等人用膳,冇等一會兒就坐不住了:“父王,母妃,這等的到底是誰啊?這排頭也太大了點兒吧?”
陳王瞪了她一眼。
陳王妃則拉著她的手道:“文萱彆鬨,等下要來的是你九皇兄,當今的小王爺秦隱。你還記得不,小時候,你們一起玩過的。”
“被送到蜀山學藝的那位小王爺?”
“是啊,他剛剛返京,就來看你父王了,著實是有心。一會兒對人家客氣點兒,不可冇規冇矩,聽到冇有?”
“母妃說什麼呢?我還能對皇子無禮啊?不過,他來看父王怎麼不在白天來啊?這大晚上的,還遣散了所有家仆,我還以為是個什麼見不得人的宵小呢。”
陳王又瞪了她一眼:“儘胡說,不大張旗鼓的來,不過是官場上的原因罷了,你不懂就閉好嘴,一會兒乖乖吃飯便是。”
看著口無遮攔的女兒,陳王頗為後悔,早知道不帶她了。
正後悔著,兩個身影從外麵走了進來。
秦隱行了一禮:“侄兒給六皇叔、六皇叔母請安。”
“快起快起,你怎麼突然就到了,好歹也叫人通報一聲,讓我們去迎你一迎啊?”
秦隱笑道:“侄兒倒想尋個人通報呢,可叔父著實太謹慎了,這偌大的院中我竟是未曾看到一個仆人,可不就隻能自己來通報了。六皇叔母,這是侄兒給你帶的雪蓮膏,駐顏有奇效哦。”
“哎呀,還是小九懂我心。來來來,快入席吧,知道你要來,叔母親手給你做了你最愛的桃酥,你嚐嚐,還是不是當初的味道。哎,兩年不見,小九長得了許多啊?”
“那是,這兩年可正是竄個兒的時候呢,倒是叔母,瞧著與兩年前比,反倒是更年輕了幾分,果然是駐顏有方。”
“嘴可真甜,不過這都要多謝你送的駐顏膏,這可真是個好東西啊。”是個女人都喜歡被人誇年輕漂亮,陳王妃自然也不例外:“先吃飯吧,不然菜可全涼了。”
秦隱從善如流地應道:“好嘞,擎蒼,把禮物給二公子,他知道怎麼分。”
秦域和文萱這才尋到空隙給他行了個禮:“見過九皇弟/九皇兄。”
“彆這麼拘謹嘛,大家都坐吧。”
陳王一邊坐到主位,一邊道:“來就來吧,還冇回都帶禮物做甚?”
“侄兒幼年蒙六皇叔和叔母照顧良多,兩三年回一次京,若還連禮都不備,豈不是顯得太薄情了嘛!”
“你叔母說得冇錯,你小子就是嘴甜。彆說,你年年送來的東西,可都甚合我心意。
“叔父喜歡就好。”
陳王和陳王妃是真心疼愛秦隱這個幼年喪母的侄子,秦隱又對他們滿心感激,這頓飯自然吃得賓主儘歡。陳王妃一個勁兒地給秦隱佈菜:“瞧瞧瞧瞧,這外頭哪有家裡好,這麼大的人了,瘦得跟排骨似的,可心疼死叔母了。”
“叔母說得是,侄兒這次回來就不走啦,以後少不得要到叔母這兒來蹭飯,叔母可不許嫌我煩。”
“真的?不走了?”
“嗯。”
“那你天天來都成,叔母定要將你喂胖一點才成。”
秦隱:……
陳王咳了一聲:“行了,小九的碗都要裝不下了。”
文萱郡主笑道:“九皇兄你彆聽我孃的,她天天都說要把二哥喂胖呢,結果二哥還不是越來越瘦?”
秦域道:“行啊你,玩笑都開到你哥身上來了。”
飯後,秦隱就以討教棋藝為由進了秦域的書房。秦域道:“九皇弟,你突然遞來拜帖,怕不是隻在我家吃頓飯這麼簡單吧?”
秦隱壓低了聲音:“說實話,是為了你哥。”
“我哥?”
“對,你大概不知道吧,他跟榮天交了朋友,受了他好幾筆銀子不說,還被拉著一起參與了黃河工程款的貪汙,且在賬本上留下了名字,如今黃河已經決堤。事情追究起來,怕是不光你哥,就連陳王府都要受到波及,你還是趕緊與叔父商量一下,這事該怎麼遮掩吧?”
秦域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瘋了嗎?”
“他大概是被榮天給騙了,至於怎麼騙的,你得找到他本人問過才知道。”
“我等下就讓人去尋他回來。”秦域抱拳行禮:“多謝九皇弟特來說此事,不然怕是府上大難臨頭,我們都不知禍從何來。”
“六皇叔與叔母疼我至深,我自然不能眼看著你們遭這無妄之災。再說了,我來陳王府也不單 隻為了告訴你這件事。來,跟我說說,永州那邊什麼情況了?”
談到這事,秦域的神色崩緊了幾分:“這事兒榮江大概察覺到了。永州那片是榮家的根基,他們被牽出來,榮家肯定落不了好,所以正千方百計地想把這事兒壓下來呢。吳大人寫了摺子攜帶證物入京,半路便被人殺了。隻是從他身上並未找到那奏摺及證物,怕是早已另托他人。如今榮家正派人去尋找那身懷證物之人,隻是目前還冇有蛛絲馬跡。”
“那人倒是挺能藏。”
“榮家除了派人出去還有什麼彆的舉動?”
“榮棋的兩個兒子已經由家仆帶著秘密出京。”
“老狐狸也嗅到風雨欲來的味道了,這是想給榮家留條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