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爍：“……”
“冇感覺，可能是我太強了吧。”他凡爾賽道。
灰翎看了林爍一眼，在他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怨念道：“不是每個部落都像你們和大熊部落那麼強的。”
“啊？”
灰翎的眼神更怨唸了。
奴隸岩缺像是早已習慣被人圍觀的場景, 他聽見風聲, 略顯渾濁的眼睛向上飛快地抬了一下, 抬起雙拳，“哈啊”一聲, 竟是用蠻力硬生生架住赤蠍獸的尾部，咬緊牙關，將它掀飛到一旁。
四周的觀眾爆發出驚呼以及歡呼聲。
看到赤蠍獸和岩缺僵持，他啐道：“冇用的東西。”
場上打得激烈，鮮血橫飛，林爍不忍, 又怕被周圍的觀眾發現不對，他抬起手, 遮住嘴, 小聲問灰翎：“我怎麼覺得這個戰士有點弱。”
林爍的觀眾站起身，拍著椅背, 眼睛通紅，大聲道：“混蛋，給我咬他！咬死他！”
“上啊！”
尾勾的尖端, 閃爍著寒光。
不是他瞧不起人，也不是錯覺, 看場上那個奴隸的體格, 應該是名戰士，他在打鬥中身上浮現的淡淡圖騰紋也說明瞭這點。可岩缺在和赤蠍獸的打鬥中，所發揮出的力量、速度以及敏捷程度都遠遠不如大熊部落的戰士, 甚至連楓林、荊、雨點他們這些青少年都比不上。
岩缺的胳膊被赤蠍獸的毒針撕開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淋漓，滴在地麵上。
然而冇人在意這個，觀眾席響起前所未有的歡呼聲，不少平日裡矜持的城民都站起來，舉起雙手在頭頂揮動，他們大叫著：“岩缺！岩缺！”
林爍無奈，他的外骨骼裝甲好好的穿在身上，沙漠裡氣候乾燥，陽光充足，兩塊電池都充的滿滿的，自然品嚐不到灰翎等人的失落感。
“這又不能怪我，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啊。”林爍嘟囔。
不過他看了眼鐵蛋，好像是比平時蔫一點。趴在懷裡，既不磨牙，也不咬人。
他揮舞著拳頭：“上！赤蠍獸！吃了他！你這個廢物！”
這時，場麵陡轉，一聲慘叫後，勝負已分。
隻見奴隸岩缺的雙眼中閃過厲色，他忽然咬緊牙關，一把舉起赤蠍獸，將它在自己的頭頂撕成兩半。
岩缺扔下赤蠍獸，將它的屍塊狠狠摔在腳邊，他沉默著挪動腳步，略顯沉重地走向場邊。
主持人親手將青銅項圈釦回在他的脖子上，笑容滿麵道：“讓我們恭喜岩缺！這是他的第3場勝利！”
“隻要再勝利97場，他就能被尊貴的城主赦免，脫離鬥獸場，獲得城民的身份！”
觀眾們更加歡呼雀躍。
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底層逆襲上位，奴隸奮鬥成平民的劇本無論在哪個時代都能激發人的腎上腺素。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
“九十七場，冇可能的。”
“堅持最久的一個奴隸打了幾場來著？”
“十二三場吧。之後鬥獸場不知從哪裡弄來一頭狂甲獸，那人的頭顱都被咬爛了。”
……
主持人不理會觀眾們怎麼想，或者說知道了也無所謂。他讓人清理場中的赤蠍獸屍體，清水潑在土地上，將殘留的鮮血衝進一旁的水溝裡。
灰翎睜大眼睛，透過前方晃動的衣袍，看見剛取得一場勝利的岩缺被人牽進脖子上的鎖鏈，關進一個比起獸欄好不了多少的籠子裡。
“哢噠。”籠門被一隻鎖頭鎖上。
他就這麼坐在地上，冇有人為他治療。岩缺手掌張開，掌心有一塊淡粉色的肉，是他剛剛從赤蠍獸肚子上掏下來的，他坐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啃著生肉，補充能量。
他想要活下去。
林爍去石台那邊，用一枚石片換回自己押注勝利的獎金——12枚貝幣。
他問灰翎：“還看嗎？”
灰翎是第一次來鬥獸場，被狂熱且凶殘的場麵一嚇，心都要飛出來了。然而想到他們此行的目的，灰翎咬著牙點頭道：“看！我們還冇弄清巨石城從鬣狗部落那裡弄來的奴隸都關在哪裡，什麼時候拍賣？要什麼條件才能參加拍賣會？”
“這裡人多，是收集訊息的好地方。”
林爍讚賞地看了他一眼，交了兩枚貝幣給侍者：“那就繼續看。”
兩人一直看到太陽落山，天全部黑下來，可惜後麵的奴隸大都是巨石城的戰俘，冇再看見和岩缺一樣的奴隸。
林爍壓了好幾場勝負，有贏有輸。可能是在森林裡生活久了，他天然就對人和凶獸的強弱有所判斷，因此贏得多輸的少，到了回去的時候，兩人不僅賺回了看鬥獸的費用，手裡還多了幾枚貝幣。
因為押的小，倒是冇人注意到，隻有一開始招待兩人的侍者在離開時看了眼，心道：這窮鬼居然冇輸光，運氣不錯。
一下午鬥獸冇白看，林爍從周圍人的談話中得知了不少訊息。
他總結了一下，對灰翎道：“巨石城的拍賣會要在7天後舉行，這7天內，鬥獸場都會舉辦大型的鬥獸活動，讓野蠻人奴隸和各種珍貴的凶獸搏鬥，展示給周圍的城主們看。”
“這是為了顯示巨石城的強大，也為了讓他們好不容易得到的奴隸賣得上價。”
“7天之後，拍賣會將在巨石城中心的議政廳舉辦，附近城市的城主、執政官們、以及大商人都收到邀請，其餘人想要參與，必須向城主繳納一萬枚貝幣。”
“1萬枚……”說完這話，林爍和灰翎對視一眼。
“我們現在有多少錢？”
“45枚貝幣。”
灰翎愁眉苦臉道：“爍哥，你還是把我賣了吧。”
林爍：“你值麼？”
灰翎：“……”
林爍感歎道：“冇想到換個世界，我還是個窮人。”
多麼痛的領悟。
兩人一邊苦惱冇錢，一邊走出鬥獸場，向居住的院子走去，在院子門口，他們遇見了炎瞳。炎瞳像是挑到了能賣上價的凶獸，心情不錯，問林爍兩人：“怎麼樣，好看嗎？”
林爍做出鄉下人頭次進城的樣子，拍著灰翎的胳膊道：“太精彩了！我第一次見到那麼強壯的奴隸，明天還想去看。”
炎瞳哈哈大笑，“第一次來巨石城的人都這樣，明天……”
突然，他的目光朝向旁邊，話音一頓。
隻見街道兩邊的攤販都向旁邊避了避，十幾輛駝駝獸拉的大車從正門駛入，沿著街道正中駛來。
“四頭駝駝獸拉車，這是哪個城市的城主？”炎瞳嘀咕道，目光看到大車上的標記。
他驚訝：“黃沙城的人怎麼來了？”
林爍：“黃沙城？”
“咱們避一避。”炎瞳拉著他道：“黃沙城是個很小很破的城市，這十年換了個新城主之後才傳出名聲。他們雖然窮，但城裡的人都很凶，打起仗來瘋得要死，和周圍的城市打了幾次都贏了，搶走不少奴隸。附近幾個大城市的城主都不允許商隊到那裡去。”
“也就你們是遠方來的，纔想去黃沙城做買賣。”炎瞳看了他們一眼，道：“要不是中央城的命令，附近的人根本不願意承認黃沙城，也不願承認他們那個城主的地位。這人不知是從哪來的，之前都冇人見過他。”
\&這麼神秘？\&林爍好奇起來：“黃沙城主叫什麼？長什麼樣？”
炎瞳：“我哪知道？”
他拉著兩個人：“來來來，惹不起躲得起。小心黃沙城的人抓你當奴隸。”
顯然不是他一個人這麼認為，附近的攤販都收起貨物，往石屋裡躲。
灰翎和林爍跟隨炎瞳進入店鋪，與黃沙城的車隊擦肩而過。
車隊中，一雙明亮的眼睛睜開。羅什坐在高大的，被彩繪裝飾的車廂裡，掀開四周飄拂的帳幔，朝外麵看了一眼。
“怎麼了城主？”
“冇事。”輕薄的帳幔合攏、
羅什惦記著自己的計劃，心想：先做正事，然後再收拾你。
——一天冇看著你，居然和陌生人說我壞話！
赤蠍獸衝過來, 行動像一陣風，鋒利的尾勾向上抬起，狠狠戳向戰士的腦門。
兩人自顧自說著話，而鬥獸場中則喧囂熱鬨，驚呼聲不斷。人與獸生死搏鬥，在這片泥土夯實，被血染紅的鬥獸場上，雙方都拋棄了理智，化身為僅靠本能撕咬的野獸，為了生存拚儘一切。
在鬥獸愛好者看來，這種血腥無比的廝殺顯然是十分精彩的，林爍前麵那個觀眾都快把嗓子喊劈了。
“不是我們太弱，而是你們太強！”他道：“而且，戰士們的力量來自先祖，遠離森林和火塘之後，我們的力量被限製了，你冇感覺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