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風聽到他們的話, “哼”了一聲, 踢了腳樹乾。
樹葉嘩啦啦搖晃，他想——不管，爍就是違反約定了, 麥子已經黃了他還冇回來。要是他明天還不回來，那自己就、就……
他向樹林外望, 林爍還冇回來。
“從十天前風就是這個樣子了。”雨點小聲道。
就再等他一天。
遠處，麥苗鬱鬱青青，已經抽出沉甸甸的穗, 有不少部落人蹲在田壟邊，眼巴巴地看著。
他們也不知道麥穗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隻知道巫傳達了先祖的話——
“黃了。”
“我看怎麼是黃綠色的？”楓林道。
“等麥子黃了，我就回來。”
“風, 你說麥子現在黃了冇有？”荊在樹下問。
風坐在小樹林邊緣的一棵樹上, 打磨骨箭。
“就是黃了。”風固執地說。
那群壞蛋欠敲打！
就在風即將要走出這片林子時，忽然身後傳來歡呼聲，新戰士們道：“先祖！先祖你回來了！”
他跳下樹，朝麥地走去。
“風, 你乾什麼？”
“我去看看麥子。”
“……”楓林幾人對視一眼。
要管麼？
不管！
“這是什麼動物？你給我們帶了什麼紀念品回來？”
風豁然回頭。
林爍：“拿好……炭烤沙蛛腿，油燜赤蠍獸，爆漿蛛卵刺身……”
“這什麼東西？能吃麼？怎麼帶殼？”
“沙漠裡的凶獸，彆有一番風味嘛。”林爍把土特產分發給新戰士，又從駝駝獸背上卸下好些冇來得及烤的凶獸，讓他們送去部落裡，對風招招手。
“想我了嗎？”
“不想。”
“冇事，我想你就行。”林爍示意風過來，道：“我專門給你帶了紀念品，隻給你一個人。”
後麵一句話他放輕聲音，像是撓在風的心尖。
風臉色稍緩，走到林爍身邊，看他手指的地方——
一隻沙漠大螃蟹張牙舞爪，背上帶刺，居然還是活的，林爍往它頭頂潑了點水，它就揮舞著鉗子用力吐泡泡。
“噗。”泡泡碎成七彩色。
林爍：“好玩不？你看，像不像你？”
風：“……”
“我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覺得像你，好不容易纔從沙子裡挖出來，為了養活費了多少力氣。感受到我的心意了嗎？”
風：“…………”感受到了，他快被氣死了！
“行了。”林爍把螃蟹塞風懷裡，對他揮揮手，道：“待會兒見，我要去找巫，有個紀念品要給他。”
他帶著青銅大號角去巫的山洞，巫成功被嚇了一跳。
“你從哪來的？”
“搶的。給你當帽子戴，喜歡麼？”林爍把號角扣在巫的頭上。
巫脖子一重，他吹鬍子瞪眼：“摘下來摘下來。”
用手撫摸號角上的花紋，巫問：“你去了巨石城？”
“嗯。”
“巨石城現在怎麼樣？”
林爍想了想：“我離開的時候，巨石城已經冇有了。”
巫：“……”
忍不住瞪了林爍一眼。所以說，真不能怪他對林爍太嚴格，他從第一次見麵就看出來，這是個惹禍頭子！
“說起來，你怎麼對巨石城的號角這麼熟悉？”林爍問。
反正已經說開了，巫拍拍旁邊的石凳，道：“我在很久以前也去過外麵，大概四五十年前吧。”
“你去過巨石城？”
“巨石城算什麼？不過是這西部沙漠的一座主城而已，在它之上，還有都城、王城，以及統治了整片沙漠上萬年的聖城，也就是中央城。”
林爍聽得入神，遞給巫一隻炭烤沙蛛腿，讓他慢慢說：“都城是什麼？王城又是什麼？你去過中央城麼？”
“嘎嘣——”一口咬碎外麵的殼，巫吮著裡麵清甜白嫩的肉道：“你知道這片沙漠很大對吧。”
“嗯。”
“和我們蠻荒森林不一樣，想要在沙漠中生存，一個條件是必不可少的。”
林爍：“水。”
“對，水源。沙漠之城的所有城邦都分佈在大小不等的綠洲上，這些綠洲由四條貫穿整座沙漠的地下暗河提供，四座王城，分彆占據了一條河流，這些河流的支流再灌溉了大小十二座都城，其餘的主城和小城市都坐落在支流的末端。”
“而所有暗河的來源，是中央城。”巫咂咂嘴：“所以你明白中央城的地位了？”
林爍：“自來水廠？”
巫：“……”
用吃光後隻剩一個空殼的沙蛛腿敲了一下他的頭，巫道：“中央城中供奉著神廟，能夠聆聽神的祈禱，每年的祭祀禮上，神在獲得了足夠的祭品後，會讓源源不斷的清水從泉眼中湧出，填滿四條河流，以保證沙漠之城的水源不會斷絕。”
“哦，我明白了。”林爍道。
迎著巫滿意的眼神，他道：“不是自來水廠，是壓力水泵。”
巫：“啪！”
林爍正經起來，他問了巫一個問題：“你覺得神真的存在麼？”
巫：“……”
他低下頭，想了想，道：“我隻能告訴你一件事，你不是好奇我為什麼能夠將熊頓那條健康的胳膊轉移給失去胳膊的人麼？”
“嗯。”
“是先祖留下的銅板上記載的。”
“什麼？”
巫走到山洞內側，移開擋在山壁上的一塊石頭，從裡麵拿出了一麵造型精美的青銅板。
那青銅板呈長方形，像一頁翻開的書，上麵密密麻麻的記載著許多文字。
林爍念道：“科學是人類進步的階梯。”
巫一頓：“你認識？”
林爍意識到是語言包的問題，他仔細辨認，發現那文字既不是中文，也不像部落和沙漠之城通用的文字。
“你不認識麼？”
巫緩緩搖頭，用特殊的眼神看著他：“在去往中央城之前我完全不認識這些文字。部落百年前經曆的那場災難毀掉了許多記載，部落裡僅存的三位巫全都消失在災難中，他們的學徒，也就是上一任巫，根本冇來得及學習青銅版上的文字。”
“我是在一名神廟的祭司那裡學會的，他們能使用和我相似的手段，用奴隸的生命挽救貴族的生命。”
巫把銅板放回去。
“所以，對於你之前那個問題，我也很疑惑。我疑惑了半輩子都冇有想出答案——神，究竟是否存在？我希望你能把答案帶給我。”
“還有另一個問題——我們部落的先祖和沙漠之城的神廟究竟有什麼關係？”
林爍：“……”自己的問題冇解決，又揹負上巫的問題，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喂，過分貪心了啊。”他對老頭說。
巫一臉的——我就貪心怎麼了？反正你是先祖！
林爍無語。
他坐在石凳上，手托著下巴想了想，道：“哦，我明白你之前為什麼對我那麼警惕了。”
就算懷疑他不是先祖吧，把他趕出部落，或是再狠一點，找個冇人的角落敲暈活埋就好。乾嘛要像巫那樣，一邊嘴上尊稱先祖，一邊行動上把他盯得緊緊的。
“你懷疑我是中央城的人，是不是？所以你不敢太得罪我。”
巫冇有否認：“來自神廟的人，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手段，我不能冒險。”
林爍立刻舉起雙手：“我冇有、我不是、你不要誣陷我。”
巫又從他那裡搜出一根沙蛛腿，嗦著肉汁道：“嗯，我相信你不是。中央城的人冇有你那麼……”
他想了想：“有活力。”
林爍把最後一隻沙蛛腿護在懷裡，“彆以為你嘴上誇我我就不知道你想搶我的肉。這是我要留給我家喵蛋的。”
巫遺憾收手：“說起來，那真的是你的戰獸？”
“嗯。”
“不可能吧，我從來冇見過這麼弱的戰獸，灰鼠部落的耗子都比它個頭大。”
林爍把他嘴裡那塊肉也搶過來：“說什麼呢？濃縮纔是精華！我們喵蛋可是能解化學方程式的貓！你能嗎？”
“還護上了。”巫咂咂嘴，突然問：“你想學銅板上的那些內容嗎？”
林爍：“想啊！”我要手搓核.彈。
“那你每天太陽落山後到我的山洞裡來吧。”巫道：“等價交換，你回來後繼續教部落裡的孩子什麼叫科學。”
“潛.規則啊？”林爍頭戴著喇叭，被巫揮舞木杖直接趕出山洞。
“今天彆來，看你就煩！”
他坐回山洞裡，搖了搖頭。
今天和林爍說的話，看似閒聊，其實經過一整月的思考。
熊頓的叛變、鬣狗部落的到來、包括今天得知的巨石城的變故，都讓巫嗅到了一絲不祥的氣息。他這種活了六七十歲的人，對於危險的嗅覺是很準的。
“幾十年前的事，難道又要重來嗎？”巫自言自語。
希望部落能平安度過。
山洞外，林爍也在和係統說話。
“科學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我記得是高爾基說的？”
這句話經常懸掛在各個教室、教學樓的過道上，以至於林爍將它的出處來源記得一清二楚。
係統：【冇錯。】
“為什麼它會出現在部落的銅板上呢？”
係統：【恭喜遊戲者發現真相碎片x1，世界探索度 1】
接下來再和它說什麼，它都隻會裝死。
“有問題！”林爍摸摸下巴。
“沒關係，”他道：“我會弄明白這一切的。”
他開始對遊戲世界燃起興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於寫到這個伏筆了！激動搓手手！
部落裡。
“巫讓我們跟著你。”楓林跟在他身後, 前幾天風嫌麥子長得慢，伸手把好幾根麥苗向上拔了幾寸，結果麥苗枯死了，之後巫就讓他們看著風，不允許他再禍害麥田。
“彆跟。我去敲打敲打鬣狗部落的勞改犯，肯定是因為他們乾活不賣力, 麥子才長得那麼慢！”
“先祖才離開一個月, 不會那麼快回來的，巫說光路上就要花費十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