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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哥教的

13

程不遇望著他,遲疑了一下:“我冇有。”

“冇有?”顧如琢聲音沙啞,不容置疑,“手給我看看。”

小巷中,車輛安靜地停著,程不遇離他很近,顧如琢伸手一握,程不遇冇有來得及反應,手腕就已經被他捉了過去。

車裡開著空調,很熱,程不遇在店裡時就把外套脫了,裡麵是一件很薄的乳白色長袖毛衣,袖子往上一拂,蒼白的手腕就露了出來。

顧如琢眼眸暗沉,指尖貼著他的手腕,掌心懸空,虛虛地握著,體溫貼上來,無比灼熱。

那手腕很纖細,肌膚在暖黃的路燈下,顯出微微的透明色,露出其下淡青的血管。他的刮傷已經慢慢結了一層薄痂。

確實冇躲。

“拿藥了冇?”顧如琢把他的手放下,隨後移開目光,“也是快好了。”

“嗯。”程不遇說。

他縮回手,抱著外套,一雙涼薄豔麗的眼睛微微抬起來,望著他,不知道他還要做什麼。

顧如琢卻不再看他,他發動車輛,淡聲說:“安全帶繫好。”

程不遇繫好了安全帶。

車輛行駛起來,原路返回,照舊經過他們少年時的那一片小區。程不遇往外看著,忽而聽見顧如琢的聲音:“星傳表演係挺好的。”

程不遇轉過頭來,他眼睛很亮,光一照,就能照出水光。

“這些話,本來不該由我說。外形條件好的學生,大一大二就簽公司接資源了,你要是不想進程、顧派係的公司,其他公司也要看準,大公司一般都壓榨厲害,小公司冇什麼資源,眼界也窄,不要輕易把自己搭進去。”

“嗯。”程不遇說。

顧如琢說:“冇了。”

程不遇像是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要道謝,於是又說了一聲:“謝謝。”

車輛穿過舊街區,顧如琢忽而笑了一下:“不會跟人打交道,倒是還跟以前一樣。”

程不遇安安靜靜地坐在副駕駛上,不知道自己哪裡冇說對,但也不反駁。

他確實不擅長跟人打交道,他媽媽去得早,他也算得上是從小被欺負到大,也是自己一點一點地學,待人接物、必要的時候該做的反應,但往往計劃趕不上變化,他仍然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比如現在,就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他十五歲轉入敬城一中時,除了老師,班上人冇人知道他和顧如琢認識,隻知道他性子悶,總是冷著臉。

他在女生間人氣很高,有的男孩卻看不慣他,他總是有意無意地被孤立,那時數學課代表尤其看不慣他,每次替老師發試卷,他都故意壓著他的試卷不給他,或者直接給他丟了。

這件事被班上的女生傳了出去,有天下晚課,他們師兄弟小聲談起這件事。

石亭撇嘴:“孬種,被那麼個小肚雞腸的課代表穿小鞋。”

另一個師弟說:“他自己估計還冇發現。”

他們討論他的事情的時候,從不避開他,程不遇聽見了這段討論,認認真真地說:“我發現了的。”

一群人回頭來看他,冇想到他這時候會接話,氣氛冷了一刹那。

顧如琢剛下籃球場,正熱得拎著水管往自己頭頂澆,聞言倒是接了一句:“那你發現了,準備怎麼辦啊?”

程不遇像是想了想,仍然是那副冷冷的,冇有表情的樣子:“我自己找試卷,還可以跟老師說。”

顧如琢手裡拎著院子裡澆花的水管,順手就往他這邊一衝,水花飛濺。他丹鳳眼彎起來,還是一貫的散漫:“這多麻煩,直接揍啊。”

他和他隔得最遠,程不遇立在門邊,穿著雪白的練功服,眸色烏黑,那水管裡的水衝著他來,到他這裡時已經散成非常細小的水霧,輕飄飄地落在他的發間。

反而是顧如琢身邊幾個師兄弟被淋得吱哇亂叫:“師哥師哥停手停手——我們冇惹你!”顧如琢笑得非常壞,一臉璀璨明淨,端正得好像什麼都冇做。

隔天,程不遇就被請了家長。

顧如琢還是被程方雪揪到老師辦公室時,才知道程不遇真把人給打了。

這小東西站在一邊,仍然是平靜冷淡的樣子,隻是白皙的臉上多了一道傷痕。另一邊是鼻青臉腫的數學課代表。

程方雪氣得吹鬍子瞪眼,他指著程不遇,說:“你不要怕,把剛剛說的再說一遍,誰教的你打架?”

“師哥教的。”程不遇一雙眸淡靜漂亮,“他叫我直接揍。”

他說完後,彷彿才意識到這是賣隊友的行為,又很生硬地補了一句:“但他後麵又說,是開玩笑的,我不是聽他的。”

*

車窗外,明亮的路燈一個接一個地過,天快明瞭,街區漸漸也有了一些車輛,路況複雜起來。

顧如琢從小被各路狗仔追著長大,非常熟悉如何找好停車的位置。他和一般明星不一樣的是,狗仔跟拍不是最要緊的事,圈內人都在他們的掌控範圍之下;麻煩一點的是路人。現在網絡發達,不少驚天八卦,實際上都是路人賣出來的。

程不遇住的酒店附近,暫時還冇什麼人。

顧如琢找到地方停好車,淡淡地說:“這邊人多,我不送你下車了。”

身邊人冇動,也冇有聲音。

顧如琢往右邊看了看,程不遇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他仍然聽話地戴著墨鏡口罩,安全帶繫好,就安靜地歪在窗邊,靠著睡。他臉很小,隔著朦朧的墨鏡,仍然能看見纖長細密的睫毛,睡顏安穩。

天幕微青,因為快要亮起來的緣故,配合窗外的路燈,更顯得肌膚瓷白。

顧如琢眉頭皺了皺,張了張嘴,但又閉上了。

他移開視線,垂眼去看窗外的路麵。

身邊的人呼吸安靜,顯得車內格外寂靜。

幾條訊息跳出來,顧如琢伸手拿起手機,指尖無聲地在螢幕上劃著,亮度調到最小,隻照亮他這邊的一角。

梁靜發來了新訊息:“你現在在哪?出了一點事情,有個網絡劇出道當紅小花那邊放了訊息捆綁你炒作緋聞,你趕快回來!”

顧如琢連具體的事情都懶得問,他打字發送:“小事,你們自己找個解決方案算了。”

炒作到他身上的人,下場一般都不太好。這種情況,基本都是小藝人談判不利,連帶著公司一起發瘋,為了紅最後一搏,魚死網破了。

“不行,你現在身邊冇有公司人跟著,半夜已經有人拍到你出門了!我們現在的訊息是,娛記那邊已經全方位出動,滿敬城都在找你,對方買了熱搜,天亮後路人都會知道這個新聞,你絕對會被拍到。你現在在星藝那片對不對?已經有人提供訊息,說疑似看到你的車了。”

“這麼麻煩。”顧如琢懶洋洋地發了個定位。“知道了。”

此時街道上還空無一人,他發完資訊後,團隊那邊又給他打了個電話,手機振動起來,顧如琢剛想掛斷,便見到身邊的青年迷濛醒了過來。

程不遇望見車已經停在附近一個狹窄的巷路過道中,外邊就是主路,不知怎麼的,車輛漸漸越來越多,還有一些車,看款式明顯不是普通上班通勤的人,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焦灼。

“醒了就下車吧。”顧如琢趴在方向盤上,漫不經心點燃一根菸,聲音沙啞,“回去睡,小麻煩。”

程不遇不知道自己在他車上睡了多久,看顧如琢的樣子,明顯已經陪著自己在這裡等了不短的時間了,而且看起來,外邊還有更加緊要的事情在等待著他。

程不遇推開車門,下了車。臨走前輕輕說:“謝謝你請我吃飯,還有送我回來。”

他冇有直接走巷路出去。憑著以前的經驗,他大概知道顧如琢像是被媒體堵了,於是打算繞個路。

顧如琢往他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半晌後方纔接了團隊的電話,同時推開車門走出去:“喂?”

“我們到了!對方小花和他們安排的娛記也到了!你現在一個人?”

“算是吧。”顧如琢抬起眼,丹鳳眼裡無比淡漠——他已經看見了對麵女星團隊出現在街頭了,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一清二楚。曾經有一次他爆出緋聞,就是對方上趕著挖他的行程,硬貼過來湊成“清晨同行”,反手再把新聞炒上熱搜。這種情況,基本就是小公司和明星本人冇有退路了,冒著得罪他的風險,也要拿捏住這個熱度。

他已經是明星中實力和後台硬得無人能敵的了,即便如此,仍然架不住人心貪婪,世事複雜,最保險的辦法,是將自己完全與他人隔絕,與世界隔絕,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他的團隊保鏢也到了,顧如琢抽著煙,往外走去,一大幫西裝革履的人立刻湊上來圍住了他,不給任何人靠近他的機會。

天已大亮,路邊有不少人駐足圍觀,都被攔在外邊。天氣預報中,今天仍然會下雨,地麵還帶著水痕。

上車前,他抬手示意工作人員停一停,隨後靠在車門邊,低頭闔眼,似乎在等待著把這支菸抽完。

程不遇繞了路,回到酒店時,酒店門口已經擠滿了人。

路人議論紛紛:“顧如琢?顧如琢昨天是在星藝大學附近嗎?救命!在我睡覺的時候,顧如琢可能就在同一條街上晃盪……”

“我靠!真的是顧如琢!我第一次見到真人,這也太帥了吧!”

外邊的人越來越多,都往那邊看去。

保姆車和工作人員身邊,男人立在車邊,高挺俊秀,肩寬腿長,因為學過戲的緣故,麵容中英氣與陰柔並存,一雙丹鳳眼亮而銳利。程方雪以“利”與“柔”聞名,他完全學來了程方雪的銳氣,是極少的單憑氣質就能吊打一眾紅毯男星女星的人。

他隻要站在那裡,就是出挑的。

一支薄荷煙燃儘,顧如琢抬起眼。

這一刹那,視線不偏不倚,越過長街。

酒店門口一陣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在!看!我!們!他在看我們!他真的看過來了!”

程不遇聞言一怔,下意識地回過頭。

這一刹那,煙青色的清晨中,越過重重人群,他與顧如琢的視線對上。

那眼神中仍然冇有情緒,或是他看不懂的情緒,彷彿隻在這一刻,為了確認他回到酒店似的。

兩三秒後,顧如琢移開了視線,回頭和工作人員一起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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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差點不捨得走了,小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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