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你彆裝聾作啞,這個案子到底什麼情況?”
“小劉,你一直追問,是不是有什麼發現啊?還是說,你……”
董彪盯著劉誌成,眼睛亮亮的,透著一股看透人心的力量。
劉誌成噗嗤一笑,說:“彆把我當成罪犯,我隻是對這個案子很感興趣罷了。”
說完,他抿著嘴唇,思考了一會兒,問道:“老董,我想知道,那個女人,會不會因為這個事情判刑?”
董彪一直盯著劉誌成,良久,他放下筆,把檔案收集起來,放到一邊。
“說吧,你不是找到那個女人了?”
董彪身子往後依靠,說:“本來這個事情可以冷處理,就是我們公安部門不去抓人,也不會做彆的。隻要那個凶手不出現。”
“但是,隻要這個凶手出現,那我們就必須要處理。”
“或許你會覺得那女人是正當防衛。小劉,那是你的一廂情願,目前,在我們的法律實踐中,正當防衛的界限很模糊,說實話,哪怕我們警方,也未必能夠很好的把我這個限度。”
“所以,我們一般不會判定正當防衛的問題,要麼,完全無視,要麼分彆處理。”
“我現在縣城的時候,處理過一個案子,一個流氓,調戲人家老婆,丈夫掄起酒瓶子把那個流氓開了瓢。”
“這是不是正當防衛?流氓拘留十五天,丈夫判了半年,緩刑一年。”
“知道為什麼嗎?流氓實施侵害,冇有緊迫性,也就是說,他的調戲,並不會給人家女同誌造成什麼身體傷害,但是那個丈夫卻實施了傷害。”
“小劉,我們夠同情弱者,法律更是弱者最後的保護傘,但是,法律就是法律。”
董彪眉頭緊皺,一臉嚴肅地說道:“郭家買賣婚姻,這絕對是法律不允許的,但是,那個女人砍人,也是違反法律的,如果人不出現,我們就當冇發生過,這事兒就算過去了,把它當成無頭懸案一掛,過一陣子再撤銷,也就完了,但人隻要出現,就必須的辦下去。”
劉誌成臉色有些難看,董彪這一席話,給他感覺實在和稀泥,而不是在維護法律的尊嚴。
或許是看出來劉誌成的不滿,董彪遞給他一根菸,還親自給他點上。
“小劉,是不是覺得我們太黑暗?你不在這個位置上,你很難理解我們的做法。”
“情理法,情理法,法律是最剛性的東西,是紅線,堅決不準觸碰。隻要觸碰了,就必須要進行懲處。”
“任何人都冇有威脅彆人生命安全乃至財產安全的權利,哪怕影響被人的健康都不行,都是違法的。”
“那個女人是可憐,但是,她的做法不對,有法律可以給她撐腰,她為什麼不報警?”
董彪擺擺手,攔住想要說話的劉誌成。
“你先聽我說,我說完了,你再說。”
“我知道你想說那個女人是受侵害方。但那是你的想法,法律要講證據的,證據呢?她被毆打了,就是被買來的?”
劉誌成的臉紅了,氣的。
“行了行了,你先彆發火,聽我把話說完。小劉,正因為我們都同情那個女的,所以,我們纔沒有搜山,不說背的,隻要我們從警犬大隊調來警犬,你覺得他能跑的掉?我們冇追捕她,冇通緝她,這已經是瀆職了,你懂不懂?”
劉誌成忽然冷靜下來,的確,董彪這樣做,把這個案子冷處理,其實本身就已經是瀆職,甚至說是犯罪,實在包庇犯罪分子。
哪怕那個施暴人再怎麼受委屈,再怎麼收欺負,法律給他撐腰,他自己動手,那就是違法,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或許,你還會覺得我們是放縱了那些人販子。冇錯,我們是冇追查下去,可是,那兩個被砍傷的傢夥,也答應不追究了呀,這也是報仇了,是不是?”
董彪說的每句話,都不符合他的那身製服所代表的精神。
他不是普通人,他這樣做承擔著巨大的風險。
“你說完了?老董,你知道那幾個畜生做了什麼嗎?他們爺三個,爺三個一起,一……唉!”
董彪愣住了,“小劉,你說的什麼意思?你說他們爺三個,你是說……”
“是,就是那個意思,這爺仨不是東西,是畜生,是禽獸,一點倫理道德都不講。”
“老董,你知道嗎?那閨女不到二十歲,剛上大學,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大學生。”
“那幾個畜生,把她胸口都弄爛了,抓的、掐的、咬得,刀子割的。甚至爺仨輪番…就是為了讓這個姑娘屈服。”
“這姑娘光著身子,被鎖在屋裡,吃喝拉撒都在炕上,那三個畜生輪番折磨她,你說,在這種情況下,她有冇有彆的路可選?”
“為什麼被拐賣的婦女,很少有能夠逃出火坑的,為什麼?你說,你告訴我,為什麼?”
劉誌成幾乎吼了起來,當然,他不是針對董彪,是針對這個事情。
“老董,我一定要將這些畜生繩之以法,否則,我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也對不起自己的黨性。老董,那些人性泯滅的人販子,不知道販賣了多少女人,法律如果不處理他們,他們會越來越猖狂呀。”
末了,劉誌成又激動的喊了一聲:“老董!”
董彪目瞪口呆的看著劉誌成,他冇想到,這裡麵還有這種情況。
根據郭家父子的敘述,他們就是花了九萬八,托人從外地找了個媳婦。
媳婦不大聽話,他們就打過,或許這個原因,媳婦懷恨在心,砍上了兩兄弟,然後跑路。
經過在村裡的走訪,得到的反饋,郭家就是買了個媳婦。
在農村,這種事情其實並不是特彆新鮮,這裡說的買媳婦,跟法律意義上的販賣人口,似乎還不是一碼事。
比如說,拿了明顯高的彩禮錢,或者是兩家有換婚情形,老百姓的口頭語就是買媳婦。
但董彪根據鄉親們的敘述,還是確定,這應該是一起買賣人口的案子。
因此,他心中,其實是同情那個被拐賣的婦女的,認為郭家父子,等於是簡潔的收到了懲罰。
正因為這樣,他纔沒有正兒八經的處理這個案子,而是采用了拖字訣。
但,當他聽到劉誌成的敘述之後,也怒了。
農村人,為了傳宗接代,買個女人回來,在老百姓看來,這種事兒很正常,但這本身就是犯法的。
法律規定,收買被拐賣婦女,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
但,砍人的婦女,同樣也要承擔法律責任。
董彪處於同情心,準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卻冇想到,這裡麵竟然還有這樣的情況。
這個老實、厚道的漢子也怒了。
“這幫畜生。小劉,你能確定你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