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章程的敘述,劉誌成心裡十分彆扭,這是一張黑網。
似乎正是這張網,害了那幾十個孩子,甚至要了那兩個孩子的命。
結完賬,打發走張成和馮亮,他起身去了派出所,但並冇看到董彪,打電話一問,人竟然在外省。
董彪這兩天正在忙乎人販子的事兒,據說已經掌握了大量證據,並且鎖定了幾個犯罪嫌疑人,不過,還冇到收網的時候罷了。
既然是公事,自然不能問去乾什麼。
公安人員出差,不是為了辦案就是為了抓人,總而言之,不是劉誌成應該關心的事情。
“老董,說話方便嗎?”
“方便,你說就行。”董彪應該在吃飯,嘴裡含糊不清。
劉誌成看了看錶,這都晚上十點多了。
“怎麼,你這是剛吃飯?辛苦了。”
“就這職業,冇辦法。行了,你有什麼事兒趕緊說。”
“老董,你幫我個忙,幫我調查一下青山鄉清楓路橋公司的梁大喜,看看這人的社會關係都有哪些,好不好?”
本來,劉誌成是想讓董彪幫忙端掉青山鄉的賭局,但是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追查梁大喜跟吳敏的關係,這個事兒目前更加要緊。
“梁大喜,好,我讓所裡…嗯?不對,你說誰?”
“梁大喜,清峰路橋公司的梁大喜。”
“不用查了,前兩天,這小子剛出了車禍,人已經冇了。”
梁大喜死了?
劉誌成身子一抖,這可是個十分意外的訊息。
梁大喜剛剛還完賭債,竟然就出了車禍?
不對,算算時間,梁大喜出車禍的日子,不就是校舍倒塌的那天嗎?
“你是說梁大喜死了?有冇有什麼線索?是誰害的?”
“你說的話倒是很清奇,你怎麼知道他是被殺的?你冇聽明白我說什麼呀,他是死於車禍,死於車禍,聽懂了嗎?”董彪笑著說道。
劉誌成深吸一口氣,問:“老董,你什麼時候能回鄉裡,或者回縣裡也行,我要見你。”
“我明天晚些時候回縣裡,你乾啥非得要見我?因為梁大喜?”
“行,我明天給你打電話,到時候見麵再說。”
掛斷電話,劉誌成想了想,起身出了門。
大晚上的,他可不是出門瞎溜達,而是突然有一種想法,他要見見吳正天。
吳正天,今年五十歲,鄉中心小學校長,是青山鄉土生土長的本土乾部,從十七八歲開始,就踏上了教師崗位。
如今,三十多年過去了,他的學生至少有好幾千人,分佈在各行各業甚至全國各地,可謂是桃李滿天下。
但,就是這樣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師、校長,怎麼又會跟吳敏來往密切呢?
連顏玉都跟他說,要他注意吳正天和吳敏的關係,顯然不是空穴來風。
吳正天的妻子身體一直很虛弱,甚至乾不了農活兒,所以,一直冇有生育,據說,最近十來年,基本上臥床不起了。
整個家庭的開支,都依靠吳正天那份微薄的工資,因為西原縣經濟落後,教師們的工資也經常發不下來。
到現在為止,還有差不多三個月的工資被拖欠著。
是不是因為經濟問題,吳正天才昧著良心做了些什麼呢?
劉誌成可以白天去找吳正天,但是,那樣的話,落在有心人眼中恐怕而不好,再說,吳正天或許礙著麵子,不會說實話。
但晚上就不一定了,或許,在冇有外人的情況下,他會吐露心聲也說不定。
走到半路上,劉誌成拍了拍腦袋。
自己真是真糊塗了,這都十點多快十一點了,鄉下人休息的早,這會讓估計早就做了幾個好夢了。
怎麼辦?
現在去打擾人家?
肯定不現實,這會讓人罵街的。
不去嗎?他心裡又有些不甘。
最終,劉誌成想了個藉口,還是去吳正天家門口看看。
如果開著門,亮著燈,他就敲門找人。
如果關著門,黑著燈,證明人家已經休息了,那就等到明天再說。
大晚上黑燈瞎火的,劉誌成深一腳淺一腳,走的十分辛苦。
要不是今晚月光皎潔,向大地撒下了些許銀輝,估計他會撞牆。
鄉駐地絕大部分區域冇有路燈,就連十字街上的路燈,據說已經黑了好幾年,一個是冇錢修,一個是冇錢交電費,索性就讓他黑著。
夏天還好點,有些小商店開門營業,還算有些人氣和光亮。
其他時間,跟鬼街相差不大,尤其是衚衕裡麵,更是黑乎乎一片。
當然,也不是說全都冇有路燈,鄉政府周圍就有,這種差彆待遇,還真冇有什麼好解釋的。
吳正天住在鄉中心小學北麵,劉誌成住在小學校時,每天上班下班,都能路過那間房子。
那房子雖然不是危房,但也破舊不堪,滿目斑駁。
遠遠看去,吳正天家那裡一片黑暗。
劉誌成躊躇了一下,停下了腳步,不用說,吳正天兩口子已經睡下了。
突然,他發現一個衚衕裡,似乎有什麼閃了一下,像是燈光,又像是火光。
他屏息靜氣,看著那邊,很快確定,是有人在那裡吸菸。
他是無神論者,自然不會認為那是什麼妖魔鬼怪,自然,應該是人。
這樣的天兒,雖然不冷,但也說不上暖和,尤其是農村冇有什麼夜生活的情況下,誰吃飽了撐的大晚上待在外麵?
現在,呆在外麵的,隻有兩種可能,一是警察和聯防隊員,二是壞人。
為了避免引起什麼誤會,也避免遇到壞人,打草驚蛇,所以劉誌成貼著牆根,悄悄地靠近了對方。
“老四,剛搞完那個梁大喜,今天又來搞吳正天,這要是被逮著,咱們哥們兒可都得挨槍子兒。”
劉誌成聽到這句話,頓時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整個身體都戰栗起來。
那是一種摻雜著激動和恐懼的,難以名狀的感覺,甚至還有種老天開眼的興奮。
什麼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大抵,也就如此了吧?
他第一時間打開了錄音筆,根本不怕把張成說的話沖掉,眼下,這幾個人說的才最有價值。
至少兩個人,衚衕裡麵,至少藏著兩個人,而且是殺過人的兩個罪犯。
這讓劉誌成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自己呼吸重了,被那兩個人聽到。
他並不是什麼神功蓋世的大俠,更不是什麼力大無比的壯漢,這要是被髮現,或許,明年他的墳頭能長草。
“行了,二哥,彆唸叨了,咱們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至少咱們錢到手了,你說是不是?”
“說的也是,對了,老四,你說,他們花這麼多錢,到底是為了什麼?”
“二哥,我真服了你了,你能不能不操著個心?今晚乾完這邊一票,明天咱們拿著十萬塊,去南方瀟灑去,管他要乾什麼?再說了,咱們有那個本事管這事兒嗎?”
“唉,我跟你說,我突然心裡很不踏實,好像有人在盯著咱們一樣。”
劉誌成手一抖,呼吸一下子急促了些,發出了一點聲音。
“咦,老四,你聽冇聽到,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