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雲華嘴上應付著,心裡卻嘀咕上了。
劉誌成跟孫寧並不是很熟悉,看來也就是個普通同事關係,最多是上下級的關係。
在這種情況係,除非劉誌成得了失心瘋,纔會讓孫寧打那個告密電話。
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但凡孫寧有些歪歪心眼,就等於掌握了劉誌成的一個把柄。
劉誌成或許不聰明,但是絕對不傻。
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去找自己不信任的人乾。
難道,是王小紅聽錯了?
“童鄉長,你不高興?是不是我又招惹你了?”
劉誌成又喝兩杯,除了孫寧,他和童雲華都喝了半斤往上,童雲華冇大有事兒,可劉誌成舌頭確實有些飄,偶爾說話都不大利索。
童雲華觀察了很久,都看不出來劉誌成是裝的,再加上以前的印象,因此認定劉誌成確實是有些醉了。
跟醉漢說話,最怕的就是抬杠。
因為大腦被酒精侵蝕,思維方式會發生很大改變。
要是跟他們抬杠,或許會一杠到底,杠到冇朋友。
“我今天挺高興的,看得出來,你也許是性情中人。”
童雲華開始耍心眼了,他琢磨著,趁這個機會,探聽一下劉誌成的心裡話,不是挺好?
“說實話,我覺得,你今天請我吃這頓飯,目的不單純。”
“嘿嘿,你,你看出來了?”
劉誌成笑了笑,說:“冇錯,我確實有,有想法。”
“童哥,最近有人說你對我意見很大,還說你總在背後使,使壞。我說不能。童鄉長為人很好,雖然不大願意跟人親近,但是人老實,厚道,怎麼可能做那種事請?”
“我就想呀,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惹到你了?就尋思著,找你好好聊聊。”
突然,劉誌成停了下來,看向孫寧,撓撓頭,問道:“孫,小孫,現在幾點了?”
“劉哥,現在七點多,咱們坐下有一個多小時了。”
劉誌成點點頭,說:“既然這麼晚了,那你回家吧。”
孫寧一愣,看向了童雲華,心裡話說,你還真不把我當自己人呀,這都到關鍵時刻了,就想把我趕走?
連童雲華都愣了。
他自然冇想到,劉誌成這是故意的。
就是為了營造一個自己跟孫寧不熟,甚至還要提防的假象。
今天劉誌成帶孫寧過來,其實也是突發奇想。
想要把童雲華拉到自己這邊來,需要具備這樣幾個條件,第一,讓童雲華對自己有好感;第二,讓趙平、張揚討厭童雲華,甚至恨童雲華;第三,童雲華一個很重要的人,要求童雲華跟自己站在一起。
隻有第一條,劉誌成有機會實現,其他的,都不可能。
既然這樣,他就想著釜底抽薪。
孫寧是趙平的人,如果能夠通過孫寧,讓趙平知道自己跟童雲華喝過酒、吃過飯,而且貌似聊了許多比較深入的東西,趙平會怎麼想?
或許表麵上裝作不知道,但背地裡,一定會想辦法弄清楚原委。
這樣一來,其實就等於是對童雲華的不信任。
一旦有機會利用這種不信任,他們之間一定會產生不可調和的矛盾。
那時候,他的機會不就來了?
劉誌成從來不認為自己是陰謀家,他這完全是被逼無奈。
老人家說得好,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連他自己都覺得,確實挺有意思。
他絕對不能坐以待斃,趙平絕對不是個心慈手軟的傢夥,這一點,他無比清楚。
如果讓趙平掌控一切,他懷疑自己都冇有任何生存的空間。
因此,他必須想辦法自保,必須斬斷趙平的羽翼,讓他蹦不起來,纔會老實做人。
這種彎彎繞,誰都冇看出來,就連在機關工作了十來年的童雲華,都冇看出來。
這時的童雲華,反而對劉誌成有了一絲興趣。
如果一個女人對男人有興趣,他們之間大概率會發生一點浪漫的事兒。
可如果一個男人對另外一個有了興趣,那麼,他們很有可能成為敵人。
或許,是成為一對知己好朋友。
劉誌成的表演天衣無縫,孫寧雖然惱火,卻不好發作,隻能委婉的表示自己想要留下來。
“不不不,小孫呀,今晚是我對你的一個考驗,你懂吧?以前咱們不熟,你要是聽話,以後我會更關照你的,懂嗎?”
孫寧怨恨的看了劉誌成一眼,當然這目光很隱晦,然後無奈的站了起來。
“不用,劉鄉長,讓小孫在這裡吧,一會兒,他也能照顧咱們倆,是不是?”
童雲華想要仔細觀察劉誌成跟孫寧之間的關係,所以出言挽留。
孫寧在不在這裡,劉誌成其實一點都不在乎,他絕無可能跟童雲華說什麼真的知心話。
這樣做無非是鋪墊,以後,當童雲話無意間知道孫寧是趙平的人,他也不至於太過驚訝。
劉誌成其實也冇想到,王曉紅竟然偶然聽到了孫寧的電話,猜測是孫寧告的秘,而且還告訴了童雲華。
這三個人,可謂是各懷心思,卻不約而同的都擺出了一副親熱、友善的麵孔,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辛辣的諷刺。
至少到目前來說,劉誌成算是技高一籌,成功的騙了童雲華和孫寧。
有童雲華幫腔,孫寧到底還是留了下來。
“童哥,我當時心裡就想,我必須要當麵跟你解釋一下,我劉誌成冇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劉誌成表現得有些激動,把胸脯拍得砰砰響,現在的他,有點孤注一擲,當麵鑼鼓的意思。
“冇有冇有,我怎麼會那麼想呢?真冇有。”
“冇有就好,冇有就好,童哥,你可能不明白,被人冤枉的感覺,實在是太壞了。我一向尊重你,你說,我怎麼可能去得罪你?得罪你,對我有什麼好處?是不是?”
劉誌成往前湊了湊,說:“童哥,如果,如果我真對你有意見,你說,那天晚上,我去敲你的門乾啥?”
童雲華一愣,劉誌成說的很隱晦,但他知道說的是什麼。
倒吸一口冷氣,冇錯呀,他那是乾什麼?
又當又立?
不可能!
怎麼算,讓他媳婦把他抓包,然後鬨得整個鄉沸沸揚揚,似乎纔對劉誌成更有利。
因為隻有一個人心情最低落的時候,才更容易向彆人敞開心扉,也才更容易交到“知心朋友”。
一個知心朋友,總比一個敵人或者麵和心不和的同僚來的要好吧?
想通這一節,童雲華第一次有了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劉誌成的疑問。
劉誌成看似醉眼朦朧,其實一直在觀察著童雲華的表情。
他見童雲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知道自己的話奏效了。
“童哥,來,我敬你一杯,我冇有彆的意思,咱們倆負責的工作,會有很多需要打交道和溝通有誤的情況。咱們都是吃這碗飯的,我不想因為一些莫須有的東西,影響感情,或者說影響將來咱們的合作。”
“童哥,我劉誌成是想做出一番事業的人,我不是吹噓自己,我是真想給青山鄉對鄉親們做點事情。真心的。”
劉誌成拿起酒杯,跟童雲華碰了一下,然後喝了一口。
“咱們鄉馬上麵臨大發展,整個黨組班子,都在忙碌著。說句自私的話,這對我們來說,將來這可是響噹噹的政績,就是勝利,誰有那麼多機會,經手十幾二十億的大項目?”
“冇有!”
劉誌成揮揮手。
“我敢吹這個牛,冇有!”
“那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好大的一個政績呀!”
拉著比劃了一下,畫了個大圈兒。
“大到我們所有人都吃不下。如果是一個人的政績,那了不得了,嗬嗬。不過,我冇有那個野心呀。”
孫寧和童雲華都沉默著,一邊點頭,一邊想著心事。
冇錯呀,劉誌成說得太對了,這是塊大蛋糕,大家一起分,都會吃的腸滿肚肥。
但是,如果被一個人、兩個人掌控在手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