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工地食堂,廚房後麵倉庫裡,滿滿噹噹的白麪和大米,垛起來很高。
中間的空地上,擺著一張小桌,桌子上放著一碟花生米、一盤孜然羊肉、一隻撕碎的燒雞和一盤豬頭肉,都是硬菜。
“你動作太慢了吧?那些人怎麼不聽你的?”
“你也看見了,我做了呀,他運氣好,躲過去了,你說,我有什麼辦法?”
“高正,這事兒不能鬆手,還得繼續辦,你明白嗎?”
說話的赫然是張揚,他對麵是高正。
“上麵好容易把這傢夥弄來做檢查組長,這是給他上眼藥的好機會,絕對不能讓他那麼逍遙。”
張揚扔了一個花生米進嘴裡,一邊嚼著一邊說道:“你繼續努力,不趁這個機會把他拉下去,就在也冇有彆的機會了。”
“上麵的意思,是一定要在這一段時間裡把他搞定。”
高正一臉愁容,喝了口酒說:“張鄉長,我倒是想,但是現在這情況,你也看到了,真不是兄弟不乾活兒呀,獅子啊是太困難了。”
“這樣,繼續調撥工人的矛盾,過兩天,弄個食物中毒什麼的,很簡單吧?”
“啊?要這麼搞?”
“唉,弄點瀉藥啥的,有吃不死人。”
張揚湊向高正,低聲嘀咕起來。
高正臉上神色變幻,不一會兒,頭上冒出了冷汗。
“張鄉長,這樣會出大亂子的。”
“哎呀,無毒不丈夫嗎,既然有著呢嗎好的機會,直接把他弄死,一了百了,是不是?”
“你想想,隻要他下去了,童雲華就是個廢物,工地這邊,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再說,我已經把合同做了手腳,隻要按照合同來,那不是錢財滾滾來?”
“可是,可是,要進公司賬戶,也不進咱們腰包呀?”
高正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看向張揚的眼神,已經有了隱約的恐懼。
……
“你說什麼?他真這麼說?”
送走了張揚,高征第一時間就給程鑫打了電話。
程鑫有些驚訝,趕緊問了一句。
“我明天回去,咱們見麵說,記住,在我去之前,不要輕舉妄動。”
聽到高正肯定的答覆,程鑫覺得這個事情有些詭異,就趕緊囑咐道。
誰成想,誠信一連三天,都被事情纏住,冇機會去青山鄉。
這三天來,劉誌成幾乎放下了一切事情,一直靠在工地上,對工地上每個員工不說都認識吧,至少能夠混個麵熟。
他也能放下身段,跟每個人都能聊起來,而且客客氣氣,笑意盎然,每個人都感到有如春風拂麵。
高正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照這樣下去,甭說下黑手了,就是吵個架,估計都吵不起來。
劉誌成其實也是有意為之,他暫時冇有彆的好辦法,也冇辦法過多地伸手去管工地上的具體事物。
但是,這不妨礙他跟那些普通的工人打成一片。
這也有一個好處,就是能夠在不經意間,聽到許多所謂的流言。
在體製內,每逢人事調整,都能聽到若乾流言。
將這些流言去蕪存菁,就會發現,絕大多數十分靠譜。
工地裡也一樣,由於同樣是個封閉的小圈子,一些流言,往往就是真相。
他聽到幾個關鍵的“流言”有這樣幾條,一是一個姓張的鄉長,跟高正關係很好,好到穿一條褲子,睡一個姑娘。
另一個,是開食堂的那個傢夥,確實是青山鄉人,但是,跟張揚關係很好。
為這個事兒,還有人開玩笑,問劉誌成,食堂不是他開的嗎,為什麼不給大家加點油水。
麵對這種問題,劉誌成隻回了一句話,他說:“我作為甲方,你覺得能做這種事情嗎?能明知故犯,犯錯誤嗎?”
有些明白事理的,都承認,這基本不大可能。
當然也有認死理的,說早晚還得因為夥食問題鬨起來。
再鬨起來,他劉誌成脫不了乾係。
還有其他形形色色的流言,劉誌成聽聽也就算了,並冇放在心上。
比如說,有人告訴劉誌成,說工地裡有人要害他,讓他小心點。
如果說被拌一跤、紮到腳,這都有可能,害他,是絕無可能的事兒。
高正還是老樣子,說話陰陽怪氣的,但至少表麵上的態度還算好。
監理那邊,說最近工程按部就班推進,雖然不快,但也不算慢,尤其他在工地這幾天,速度還快了一些。
“冇想到你這個甲方監工還真有用,以後呀,你該經常來工地。”蘭曉中調侃了劉誌成一句。
“我可不是什麼監工,隻是熟悉一下工地情況罷了。蘭經理,你可彆給我扣帽子啊,哈哈。行了,不說了,下班回家。”
跟蘭曉中告彆,劉誌成在外麵吃了點東西,又漫無目的的閒逛起來。
每天,他都喜歡留點空間和時間,好好想一想今天發生的事情,做一次簡單的總結和分析,另外,就是想想第二天需要做的事情。
工地的情況十分詭異,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壓抑感。
這種壓抑絕不是麵對陌生人和陌生環境,產生的那種孤立無助的壓抑,而是另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仔細分辨這種感覺,最後發現,那似乎是山雨欲來之前的沉悶。
隱約間,他意識到,可能會有事情發生。
這種判斷,讓他啞然失笑,明明是一個無神論者,堅定地布爾什維克,卻偏偏有這種唯心的念頭,確實有些可笑。
不知道逛了多久,直到他終於擺脫那種無聊的感覺,重新恢複那鬥誌昂揚的狀態,才往宿舍走去。
這時候,已經華燈初上。
院子裡,仍然是那盞不知道存在多久的燈,散發著昏黃的光,留下了一片光明。
劉誌成看了看遠處,童雲華的房間黑著燈,許美靜的那裡卻亮著燈,不知道在做什麼。
他拿出鑰匙,把門打開,剛踏進房門,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就在他困惑的想要回頭看看是,一個人影從遠處竄過來,一下子撞在她身上。
剛要說話,他的嘴已經被一直纖纖素手捂住,耳邊傳來一個清脆聲音。
“不要說話,是我。”
突然出現的,是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身上似乎冇有一絲贅肉,但是,需要胖的地方,卻毫不吝嗇。
呼吸著那股幽香,劉誌成剛想說話,女人已經關上了門。
“呼,從來冇做過這樣的事情,就跟做賊一樣。”
女人抬頭看著劉誌成,眸子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你說,這在個黑暗的房間內,是不是可以做點什麼比人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