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很大。”衛憐憐很慎重的說：“隻是如果以此為猜測的話, 有一點很奇怪。”
方錦程想到了，他微微直起身子看向衛憐憐：“遊戲為什麼不直接抹殺他？”
“對。”衛憐憐點頭：“就算不能直接抹殺，那也有很多辦法讓他出事, 比如扮演一個副本中必死的角色。”
關程皺眉：“確實……”
“那說明是彆的原因吧，畢竟我們都不記得他做過什麼, ”田糖直接道。
然後她目光轉向洛一然的分屏, 看到人偶雖然生氣但還是接受了袁墨，然後幾人一起離開了妖藤地界，應該是要與夏烺他們彙合了……
夏烺……
田糖餘光看了眼關程：“話說, 你不擔心夏烺了？”
關程一愣, 他看向夏烺的分屏，那是比較血腥的場景, 因為夏烺對於戰鬥不算很熟練, 他大多時候是靠本能反應在攻擊, 怎麼有效怎麼來, 撕咬、亂砍，行為野蠻。
而針對對方使用道具的時候, 林葉和維亞則在幫忙處理了。
關程看了一會：“擔心，但是有人會幫他的。”
在維亞接住夏烺的時候, 關程提到嗓子眼的心就往下放了放。
“他是個好孩子, 隻是很怕一個人待著。”
田糖頓了下, 她回頭：“你是他爸嗎？”
關程笑著搖頭, 他冇再說話——在水城的時候, 關程發覺了夏烺不似常人的一麵, 但他卻並不覺得夏烺那膽小善良的一麵就是偽裝出來的。
而夏烺曾對他依賴的模樣, 對關程來說還挺珍貴的, 畢竟他孩子長相與夏烺有些相似。
隻是如果還活著的話, 大概是快上初中的年紀，要比夏烺要小一些。
分屏上，夏烺被其中一個人差點打中，維亞和林葉幾乎同時伸手去幫他，但暗處的李其瘋更快，子彈直接擊中了那隻黑手。
“李其瘋出手的？那蛇人呢？”田糖找著分屏。
衛憐憐指了一處：“他去另一處了，那裡【獵人】最後的兩個成員要加入蛇人勢力。”
“哦哦！”田糖邊點頭邊趁機靠近衛憐憐一點：“夏烺這傢夥說倒黴也倒黴，但說幸運也幸運，這麼多人護著他。”
護著……
關程微微出神，他目光不自覺的移動到洛一然的分屏上。
螢幕上人偶正抓著魔術師的頭髮飛快向前，風吹起他的黑髮，而他目光平靜無波。
洛一然好像冇有表現出一點擔心的狀態，是心裡在擔憂還是說因為知道他們會保護夏烺？
“說起來，蛇人地界有監管者嗎？”田糖突然道：“我剛剛看了圈，好像除了小紅和蛇人，其他領地的監管者都在玩家的分屏裡出現了。”
方錦程嘴角抽了下：“最好是冇有，蛇人已經足夠強大了。”
“這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我靠！”
衛憐憐有點手癢：“田糖，彆總說些奇怪的語氣詞。”
田糖拍拍自己嘴，然後指著洛一然的分屏：“快看，他好喪心病狂！居然抓鳥類特殊種當坐騎！”
“而且還讓那鳥人帶著所有人飛……太喪心病狂了！”
衛憐憐：“……”
衛憐憐：“因為是那鳥人……不是，那鳥類特殊種先攻擊他們的。”
田糖不管，她自言自語的琢磨：“我還冇飛過呢！下次遇到他們我也要試試……不過人偶這帶這麼多人不得行吧”
衛憐憐歎口氣，她看向洛一然的分屏，他們速度比跑時快了很多，不過這個鳥類特殊種帶這麼多人很快速度就會慢下來吧。
不過從他們的地圖來看，妖藤的領地離蛇人領地也不遠。
妖藤和狼人的領地中間夾雜著兩個勢力，分彆就是蛇人和精靈，而人偶的位置已經在妖藤地界邊緣，度過無主之地很快就能到蛇人領地。
衛憐憐在心裡算了下時間：“最多十分鐘，他們就能彙合了。”這個時間是包括了鳥類特殊種會中途休息的時間。
她說完冇兩秒就看著魔術師似乎不爽這被人抓著肩膀飛翔的狀態，然後對人偶小聲說了什麼。
那邊風聲太大，衛憐憐聽不清。
而這邊，方錦程和關程在看著夏烺的分屏，他的分屏上新出現了一個人。
關程看著那個人說不出話了，方錦程表情也是微微一沉：“那就看夏烺他們能不能堅持這十分鐘了。”
“……？”
兩人抬頭，然後便看到了夏烺高舉的刀被人攔下了，待看清攔下之人的模樣，田糖一個冇忍住又說了衛憐憐口中“奇怪的語氣詞”——
“我靠啊！蛇人那邊分配的監管者居然是天使那個神經病？！”
*
在最初，林葉是與張米米一同進入遊戲的。
當時他們的新手副本場景是花市長街，花香密佈整個長街，那裡的人們以製作香水為生，但是整個長街的花香對玩家來說，都會產生或大或小的問題。
而張米米在剛進入副本時就吸入過一種非常奇怪的香氣，那種香氣讓他皮膚上任何裂口都能生長出花來。
包括傷口、眼睛、鼻子、嘴，甚至一些**部位，花的根莖硬生生從他皮肉中擠出空隙來生長，最終隻有花朵在外邊開放。
所以張米米很快就失明失聰甚至生命垂危，但是那纔是副本剛開始的時候。
就在林葉以為張米米要活不下來的時候，監管者出現了。
他自稱自己為天使，外形也確實像天使，雪白的三對翅膀，金色長髮，如海水一般清澈的藍色眼眸，五官柔和神態聖潔。
他降落在張米米身側，白色長袍堆疊在地，玉石般的赤足踩在地麵的花朵上。
天使給人的印象都是好人，特彆是當時的林葉和張米米纔剛進入遊戲，還不知道這個遊戲是個怎樣的世界，於是林葉向天使求助了。
天使看著張米米，他說：“他有罪，按理來說我不該救一個罪人，但是讓新手在進入遊戲的瞬間就快要死去是我的失誤，所以給予一次機會。”
於是，張米米活了下來。
但林葉反而對天使生出了濃濃的警惕心，他不動聲色的擋在張米米身前：“你說的罪……是指什麼？”
天使高高在上，他藍色眼眸看著林葉，隨後下一刻林葉便感受到了天使視線裡傳來的危險感，這種危險讓林葉後背生出了刺痛和癢意，然後一雙紅色的翅膀展露了出來。
突然多出的沉重讓他無法保持平衡，林葉便摔倒在地。
天使看著他，然後他扯起嘴角露出笑容，那個笑容明明很溫和，但是在那張臉上卻極度突兀，林葉聽到他說：“我不喜歡的，便是罪。”
在副本之後的階段，林葉明白了天使這句話的意思。
天使說有罪，那麼天使便能對有罪的人下手，而罪行可以敷衍到你踩死了一隻螞蟻、弄壞了一朵花都是罪。
而擺脫天使的辦法要麼就是反殺天使要麼是辯論自己無罪，隻要能夠說服天使便可以。
但林葉很奇怪一點，天使說他們罪行的時候，冇有提及現實中他們殺人的事情。
那天使應該是不知道現實的中的事？
林葉稍微鬆了口氣，結果那個副本後麵，他們查出解花毒的辦法需要人血，人血最初要的不多，但有老玩家天性殘暴，他們像殺豬那樣，將彆的玩家綁起來，然後抹脖子放血。
結果被天使撞見，林葉當時也被綁了，他看著天使降臨，然後其目光中露出了非常滿意的含義，隨後天使抽出刀柄滿是寶石的長劍：“多麼可怕的罪行啊！你們已經無可救藥了……那便讓我清肅你們吧。”
血肉橫飛，林葉低下了頭，他明白了另一件事，在天使麵前，不得殺生。
……
而現在，夏烺將要徹底拿到【獵人】一員的生命時，刀卻被攔下了。
白色的翅膀收合，金色的長髮垂地，天使臉上充滿了不滿：“我看到了什麼？你是在殺人嗎？”
林葉變了臉色，他低聲吼：”段苗苗，抓緊我！”
段苗苗本看呆了，但聽到林葉的話時她下意識抓緊了林葉後背衣服，抓緊的一刹那她感受到了身體下滑，眼前的景色模糊了一瞬，隨後，天使的臉便放大在了她眼前。
段苗苗：“……”
天使冇看她，他看著擋在夏烺麵前的林葉：“你有點眼熟……”
林葉紅色翅膀張開，羽翼遮擋住了身後，他回話：“一麵之緣。”
在他們對話時，段苗苗反應迅速的從林葉身上下來，然後與後方的維亞對視一眼。
“委屈一下了。”段苗苗低聲說，然後她拿出一件道具。
夏烺冇有感受到惡意，於是他任由段苗苗操作。
而紅色羽翼對麵，天使認出了林葉：“是你啊，《花》裡麵那個無罪者。”
林葉笑了下，但渾身上下都對天使充滿警惕：“冇想到你還能記得我。”
監管者大多數不能過多插手副本，但天使明顯是個例外，再加上現在天使的身份不是監管者了，可能行為會更加肆意。
而且——
“我記得你的翅膀，非常漂亮的紅羽。”天使直視林葉，他好像從林葉眼睛望到了他內心：“你在這裡犯了罪。”
說著，天使手撫上了腰間彆著的劍。
林葉微微吸口氣，他直接承認：“對，我殺了狼，因為他們想殺我和我同伴。”
當然是謊言，狼人是他們主動去招惹的。但是天使隻能知曉他們“罪行”的結果，無法知道起因和過程。
於是謊言便能有機會起效。
天使動作一頓。
林葉翅膀仍舊保持著張開的狀態，他在為同伴爭取時間：“我隻是為了自保。犯下罪行的是想殺我和我同伴的狼，他們對我們纔有惡意，懷揣惡意去傷人的纔是有罪者。”
一陣安靜，林葉目光堅定——就像天使說過的，他不喜歡的便是罪，所以無論謊言如何，隻要天使不討厭便有機會。
天使似乎想到什麼，他手放下：“我接受，你無罪。”
林葉還冇鬆口氣，天使卻又飛快的拔出了腰間的劍，劍尖指地：“但是你身後的那個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
“不久前他殺了三人，而現在他又試圖殺了這五人。”天使麵色嚴肅：“他罪不可赦。”
“……”
林葉冇挪開，他剛想接著用自保的理由為夏烺開脫時，卻對上了天使似笑非笑的目光，欲出口的話吞了回去——不行，天使親眼看見了，他不會再接受……
“罪不可赦？”
高高的聲音伴隨風聲而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抬起了頭，然後眾人看到了黑色翅膀的灰髮魔術師落在天使上方的樹枝上，而其肩上，染血的精緻人偶滿臉嘲諷。甚至在天使抬頭時，他臉上的嘲諷更甚：“既然你說罪不可赦，那不如拿出《世界人》的刑法來給我列舉一下他犯了什麼罪？”
“還有拿出你是執法者的證明。”人偶冷笑：“不然你憑什麼來定他人的罪？憑那三對雞翅膀嗎？”
天使臉上的嚴肅消失不見，轉而是震怒：“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