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到丹井裡忽然異香撲鼻,便知道這枚紅丸定是個好東西!
鷓鴣哨眼前一亮,待看清了紅丸的模樣,又黯淡下去。
“想不到,這隻大蜈蚣體內竟然結出了內丹!”鷓鴣哨有些失望道。
“不錯,這妖丹正是蜈蚣妖一身精氣所在。隻要這枚妖丹還在它體內,它便還有恢複的機會。”孫缺說著,直接走了上去,一把將紅丸抓在手中。
可奇怪的是,那蜈蚣妖竟然一點也不抗拒,反而匍匐在地上,足爪律動,那姿態好似在向孫缺求饒一般。
這紅丸一失,它全身也變得枯槁起來,原本漆黑髮亮的甲殼都如蟬蛻一般發皺發黃,好似一瞬間年華老去,僅存的一線生機也如懸絲般。
鷓鴣哨、陳玉樓及幾個卸嶺力士在身後看得呆呆的,莫非孫缺竟能聽得懂這大蜈蚣的話,甚至能同它交流?否則這大蜈蚣為何對他如此溫順。
得了紅丸妖丹,孫缺歎了口氣,又找陳玉樓借了小神鋒。
“對不起,安息吧!”
話落,刀落。
小神鋒本就是堅不可摧的利器,此時蜈蚣精失了內丹,那甲殼也不再堅硬如初了。
這一刀下去,直接就將它僅存三分之一的腦袋完全削去了。
磨盤大的腦袋飛了出去,剩下的千足長軀扭動了幾下,便徹底冇了動靜。
“叮——宿主擊殺五百年修為六翅飛天蜈蚣精一隻,獎勵7000積分點。”
七千分!瞬間暴富啊!
“由於宿主違背承諾,蜈蚣精含冤而死、死不瞑目,獲得100點缺德值。”
缺德值?什麼玩意兒?
孫缺表示汗顏。
功德值還冇明白,缺德值就出來了?
和功德值一樣神秘的缺德值,也冇有任何解釋說明。目前也冇有任何負麵作用。
可孫缺感覺,這玩意兒就像是個定時炸彈一樣,說不定哪天就爆了。
看來,以後還是得少乾點缺德事兒!
孫缺在心中暗自告誡自己。
他身後眾人看呆了,此時方纔緩過神來。
陳玉樓讚道:“若無擒龍手,難取龍首珠。這條老蜈蚣終歸是被孫兄弟剷除,真令吾輩撫掌稱快……”
他頓了頓,又好奇地問道:“隻是不知孫兄弟這是何法門,竟能令這蜈蚣妖俯首就擒?”
世人皆知,這兔犬之類的牲畜,臨死前的反撲最為劇烈。為了活命往往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來。而這隻蜈蚣已結出內丹成了精,本以為要徹底消滅它,還得費一番功夫。可冇想到孫缺這手一伸一落,竟然就這般輕易地結果了這廝。
鷓鴣哨同樣是滿眼好奇之色,心想天下能人奇士無數,可能令妖獸俯首的異術,實是聞所未聞。
孫缺知道糊弄不過去了,隻好胡謅道:“兩位大哥,不是小弟有心隱瞞,實在是因為小弟這一脈傳承......唉,有不得已的苦衷呐!”
接著,他靈機一動,順口編出了個“禦龍一族”來,又說自己取蜈蚣內丹是為了救怒晴雞。
鷓鴣哨和陳玉樓聽得一愣一愣的,覺得頗不可思議,但方纔卻是親眼所見,孫缺施展“神通”斬殺蜈蚣精。
鷓鴣哨恍然大悟道:“難怪孫兄弟之前能夠收服怒晴雞這樣的奇物,倒是我小瞧天下人了。”
陳玉樓一扶鏡框,文縐縐道:“《九州要紀》有雲:董父好龍,舜遣豢龍於陶丘,為豢龍氏。想必這說的便是孫兄弟這禦龍一族了吧!”
有這回事嗎?孫缺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既然陳玉樓都替自己腦補好了,自己也不必客氣!
“哈哈,陳大哥果真是博文廣知。不錯,我禦龍一族的先祖便是被封為豢龍氏的董父。我族曆代單傳,在曆史上好幾次險些斷代絕跡,到我祖父一支,為避國內戰禍遠渡重洋......”
“哎?不對!”陳玉樓打斷道,“孫兄弟不是說你的族叔乃是孫魁元麼,莫非這東陵大盜也是禦龍一族?”
靠,忘記這回事了!
孫缺心中咯噔一下,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陳大哥說的不錯,孫魁元確實是我的族叔。隻是他為旁係,並不知曉這禦龍一族的秘密......”
鷓鴣哨點點頭,對此深有體會。
“想不到孫兄弟禦龍一族與我搬山一脈,竟都是如此命途多舛。”
接著,他也將搬山一脈的來曆、宿命儘數講給了陳玉樓聽。
陳玉樓感歎道:“難怪搬山一脈入墓隻取明珠仙丹,原來這長生不死藥,卻隻是為了救命。”
他見鷓鴣哨如此好的身手本領,也起了籠絡之心,又道:“等從瓶山回去,為兄就多派人手去各地探訪線索,一定助你找到這雮塵珠。”
鷓鴣哨道了聲多謝,隨機也是悶聲不語。
他的眉宇間籠著了一層陰雲,眼見這丹井並未埋葬元人貴胄,仍然是處虛墓。即便真找到了墓主人,那雮塵珠若有不在其中呢?
雮塵珠是支撐著鷓鴣哨繼續探墓的動力,可一來二去幾次撲空,也讓他灰心不已,總覺得那珠子好似水中月、鏡中花。
陳玉樓見井底再無危險,便給上麵的人發了信號,令卸嶺一乾人下來清理井底的屍體棺槨。
“鷓鴣哨大哥,快來!”
鷓鴣哨正陷入自我旋渦之中,忽聽見孫缺的叫喊聲。
隻見孫缺蹲在那口漆金彩棺前,正對著他招手。
陳玉樓和鷓鴣哨同時走了過去,這便是方纔蜈蚣拜月的地方。
“剛剛那蜈蚣妖對著這塊棺蓋上的仙女彩繪膜拜,想必其中定有什麼門道。”孫缺故作疑惑道。
二人掌燈細細一瞧,隻見上麵繪著數位體態婀娜的古裝女子,身處祥雲宮闕之間,彈撥吹撫著琵琶琴簫......
“看這風格,倒像是西夏一帶的。”陳玉樓判斷道。
鷓鴣哨心中咯噔一下,西夏?
但這棺麵上隻有仙女舞樂圖,再冇有更多的線索了。
“或許找到墓主人,就能知曉真相。”
他心中暗定,聽得旁邊乒乒乓乓之聲,卻是卸嶺眾人正在拆卸那些古屍。
孫缺站在一旁,也是大開眼界。
論起盜墓的技術水平來,卸嶺一脈是最低下的,也是最直接最野蠻的。摸金靠摸,發丘靠探,隻有卸嶺靠的是砸。
兩百多個全副武裝的蒙麵盜賊,在陳瞎子的指揮下,忍著熏天惡臭、硬著頭皮開始在死人山裡翻屍體。斧子開棺,鉤鍬翻麵,刀子剝屍,榔頭敲骨,鉗子拔牙......從外到內,一個個動作整齊劃一、乾脆利落,堪比流水線操作。卸嶺盜墓之凶狠,彆說棺板上的金帛玉璧,就連死屍腸子裡的金瓜子也要給他摳出來。
丹井中一具具古屍被倒吊著,先扒去斂服,再開膛破肚,確保身無“長物”後纔將支離破碎的屍骨扔到籮筐裡。
這些傢夥死後先是被煉丹師掘墓,如今又落在卸嶺群盜手裡,被弄得屍骨無存,當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卸嶺一派自古傳承就是如此,孫缺雖然看得連連搖頭,卻並未出言阻止。這些人不積陰德,遭報應那也是他們的事。
等到井底清理乾淨,映著兩個模糊人形浮雕的石板也暴露在眾人眼前。
陳玉樓和鷓鴣哨兩人見多識廣,可也從冇見世上有什麼無目的盲鬼,見到這奇詭怪異的厲鬼被刻在井底,心中一片狐疑,實在不懂這是什麼名堂。
“兩位大哥不必想太多,我們下去一探究竟便是。”孫缺笑嗬嗬道。
正是藝高人膽大。卸嶺一眾出力,搬山一道有術,再加上孫缺禦龍一族有法,管它下邊是妖魔鬼怪哪一種,自有辦法可以對付。
陳玉樓當即下令撬門。
那打洞撬開,隻見下麵漆黑一片,陰風陣陣,一株枝葉如冠的大桂樹涼氣透骨而來。這丹井已快到山底了,這黑不溜秋的大窟窿難道是地獄冥府不成?
由三人打頭陣,一乾卸嶺力士跟在後邊,沿著樹枝便爬了下去。
這大樹長得極寬,卻並不高大。粗壯的樹乾上還有一個個凹凸不平的疙瘩,仔細一看,卻好似一張張麵目猙獰的鬼臉。
眾人對這株吸食屍氣長大的屍桂忌憚不已,隻想早些離開這滲人的地方。
鷓鴣哨提著馬燈拿著盒子槍往四周探去,但見四座生鐵鑄成的鐵屋。陳玉樓斷定鐵屋乃是用來放置珍寶一類的,便叫卸嶺弟兄開砸!
俗話說一力降十會,這鐵屋初成之時,自然是無懈可擊,可至此已不知過去多少年。裡邊許多機關暗器也都腐蝕生鏽,早已不堪大用。
破開鐵門後,見得堂內供奉著一尊藥王像,便知這是藥王閣,是當初那些煉丹師用來存放藥物的地方。
轉了一圈,地上的瓷瓶玉壇裡都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靈芝寶藥、名貴藥材。這些東西雖看起來不如黃金翡翠來得真切,但可都是千金難買的寶貝。
下來的卸嶺弟兄都是識貨的,各自捧上罈罈罐罐,就往上麵送去。
鷓鴣哨、陳玉樓、孫缺三人則繼續往第二座樓閣探去。
剛從迴廊邁進樓閣,三人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但見前方立著個白衫影,倒像是個女人。
這樓閣之上漆黑一片,也隻有孫缺、陳玉樓藉助夜眼能看得真切。
紙人造得極其逼真,給孫缺也嚇了一大跳。
陳玉樓壯著膽子,手握小神鋒,躡腳而去。
“是人是鬼?”
他大喝一聲,抬手去拍那身著明代服飾的女人肩頭,不料觸手之處,竟是空無一物。
一絲昏暗的燈光下,驀然間升起一片塵霧,在狹窄的樓內飄散開來。
“隻是個紙人!”
陳玉樓偷偷抹了把汗,心道是虛驚一場。
不過這密不透風的古鐵樓中,為何會擺著一個明代風格的紙人?
鷓鴣哨也想不通其中原理。
藥王閣中所發現的東西已是不菲,但終究還未找到那湘西屍王的蹤影。
鷓鴣哨、孫缺都不肯罷休,陳玉樓也拉不下麵子獨自撤退。
卸嶺一眾又在下麵翻找了好一會兒,終於在丹室內玉石屏後找到一扇鎖著的暗門。
繼續砸鎖撬門,再向深處前進。
眾人正聽鷓鴣哨分說湘西屍王之傳說,忽聽見前方探路的卸嶺盜眾傳來一聲驚呼:
“殭屍……是……是瓶山古墓裡的屍王啊!”
鷓鴣哨和陳玉樓各做準備,隻有孫缺一往無前。
一定是那觀山太保的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