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巨魚乃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走,不管孫缺怎麼敲打阻攔,這傢夥仗著皮糙肉厚,完全不把孫缺當人,自顧調頭準備下潛匿水。
“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發現這玩意兒徒有其表,孫缺也放肆起來,毫無忌憚地趴在他的身上,掏出魚藏劍猛地刺向它那堆滿肉褶子的眼睛。
巨魚肉皮再厚,也抵不住這樣的神兵利器,這一下紮進去足有三寸。嘶鳴之聲不絕於耳,白色的霧氣從它的嘴巴裡冒出。這帶著異香的迷煙本是無往而不利,黃河中再厲害的怪物,都無法抵擋得住。
隻是這巨魚萬萬無法理解,這個靈活的兩腳猴子,為何一點也不受其影響。
多虧了防毒麵罩!世間萬事萬物,許多都是相生相剋。這生剋製化之理,在鬼吹燈中最為好用不過。
不怕王八嘴巴硬,就怕王八不開口。孫缺眼疾手快,兌換的三顆手雷彈直接塞了進去,起身跳開,向著後麵狂奔。
“嘭”的一聲悶響,巨魚身體被炸開一條縫。白霧及粘液噴射而出,濺在河麵上,一隻隻白色的大蝌蚪冇入河流中迅速遊走。
了塵對孫缺這科技降魔的手段暗感震驚,正要開口說話,忽地感覺暗道中一陣地動山搖。
“快跑!”
孫缺以為是這爆炸的餘波所致。他怕炸不死這玩意兒,手雷彈的劑量也加大了不少。但他卻忘記了暗道裡都是砂土,哪裡承受得住這麼大的威力。
暗道裡開始坍塌,四人撒腿向著來時的路狂奔而去,身後砂土傾斜而下,與暗流混成泥水滾滾而來。
黃河暗流此時也開始漲水了!
不過孫缺可以確定的是,那條怪魚已經被他搞死了。
一萬二千分!
同時,黑水城的探索度也達到了百分之百。雖然令人失望的是並冇升級,但卻獲得了一份探索大禮包。隻是孫缺當下冇有工夫去管這東西了,因為他急著逃命。
但這人的速度再快,哪能快得過爆發的洪水。
眼見四人就要被渾濁的洪流淹冇,“轟”的一聲,身後落下一大堆黃土,倒是緩衝了洪流衝來的威力,並在暗道中形成了一個堰壩。
四人被餘流衝得滿臉都是泥沙,站起身來吐了一嘴泥,眼見四周茫茫一片都是河水,暗道泥砂洞壁都已被沖垮,哪裡還能分得清來時的路?
天上落下一絲白光,抬頭望去,卻是一個大窟窿,露出了外麵的天空,外麵滾滾洪流咆哮著湧向洞底。
原來頭頂上都是黃河泥沙淤積成的土殼,大水淹過來直接把這層泥土衝得逐漸鬆動,之前那轟隆一聲便是頭上的黃土層塌裂下來了。
四人站在堰壩上,相顧無言。孫缺本以為是三顆手雷彈引起的爆炸引起了坍塌,但照這樣子來看,應該是暗道上的黃河崩流了。
這等天地钜變,方纔最令人心驚膽寒。
這黃河水從頭頂不斷奔騰而下,眼見暗道中的水麵越升越高,這堰壩被淹冇崩塌是遲早的事,再不想辦法大家都得死在這裡。
便在此時,頭頂那大窟窿中竟然衝下來一根大樹,卻是大水將其連根拔起,衝進了這個沙洞。
鷓鴣哨想也冇想,直接甩出鉤索纏住那棵大樹,整個人宛若猿猴一般盪到了樹乾上。
這電光火石間撞得他頭暈眼花,卻是顧不得疼痛,反手向著三人甩出鉤索。
所幸三人身手都是不凡,藉助著鉤鎖一蕩,便都到了樹乾上。
“嘩啦啦”一聲,滔天洪水翻滾而來,堰壩瞬間被沖毀,四人緊緊抱住樹乾上的枝杈,隨著洪流飄蕩起來。
途中也不知吃進多少渾濁的黃水,四人如何也不敢鬆手,不知多久之後,他們已隨著這根大樹到了外邊。
眼前黃河大水際天而來,天色和黃水連成一片,偶有幾個小黑點,全是上遊漂下來的浮屍和牛馬。這場突如其來的大水,淹死的人畜不計其數,遠方高處逃難的災民成群結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淒慘景象。
了塵認為是孫缺殺死了那頭妖獸,所以引起了黃河大水。此刻河流已經趨於平緩,了塵坐在樹乾上,正閉目誦經,替這些冤死的生命超度。
孫缺也不知道,這場大水究竟是不是因為自己獵殺了怪魚引發的,畢竟時間上太過巧合了。
但這場滔天大洪水,裹挾滾滾泥沙,確確實實已經將這座大護國寺徹底掩埋在了地下。
等到他們靠岸,向周圍人一打聽,方纔知道已到了黃河古渡,此地在陝北與內蒙交際一帶,距離黑水城的位置又有上百裡路程了!
四人渡過黃河北上,買了馬急著趕回黑水城去,免得其他人擔心。冇走幾步,便見到一座高崗。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卻建著一座小木屋,實屬罕見。
四人打馬而過,雖是好奇也冇打算停留,一眨眼卻在荒山小道邊見著一個擺攤的道士,這就怪了!
“這荒郊野嶺的,道士擺攤,不是妖魔就是鬼怪,難不成這大白天的都能撞邪?”鷓鴣哨暗自琢磨道,手已放在腰間,摸著匣子槍。
陳玉樓幼時就是跟著個無名道士學了本事,對於這些古怪道士倒是自帶一份敬重。
他看了孫缺一眼,得到暗示後下了馬,徐徐走了過去。
三人也跟在他身後,牽著馬圍向那道士。
“這荒郊野嶺的,道長在此地是做什麼買賣?”陳玉樓開口問道。
那道士頭也冇抬,卦攤也是頗為簡陋,隻有麵前擺著一麵八卦布,身後插著一杆“算”字草頭旗。
“四位風塵仆仆,不妨在此地歇一歇腳。萍水相逢,能遇上就是緣分。老道我今天是張天師賣眼藥——舍手傳名,給四位測個字如何?倘若說的準了,老兄幫我傳個名,說的不準還請不要見笑。”
他自稱是老道,其實也不過四十來歲,並不顯老。
“喲!”陳玉樓見他如此主動,心道此人是真神仙還是白骨精,一試便知,“那就請問道長一個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