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鵬聽後,黯然神傷。
“是本王無能,帶累將軍。”
“不,這是王亨和梁心銘的詭計,非王壑的能力比殿下強。那兩人已不在了。殿下千萬彆氣餒,假以時日,定能接回皇上。微臣會設法照顧皇上。”
“你這一去,自身尚且難保,如何照顧父皇?”
“王壑想要利用皇上來挾製殿下,絕不會加害皇上。皇上縱是俘虜,也是一國之君,可殺不可辱;朝中那班老臣最講仁義體麵,可利用他們向王壑諫言。王壑正值登基之時,正要收買人心,斷不敢恣意妄為。”
“好!好!將軍忠心,本王永不敢忘!”
潘子豪竭力鼓勵秦鵬,並利用安皇牽住他的心,期望他將來吞併中原,報複王壑。懷著這願望,潘子豪被押解進關,心裡並不怎樣頹廢,然等他被帶到中軍大帳,看見坐在上首的王壑,龍章鳳姿,即將登基為帝,被壓在心底的不甘和仇恨便衝出來,像毒蛇啃噬他的心房。
他不得不承認,天命難測,若不然,怎會在安國即將勝利時,讓王壑翻轉戰局呢。
他又不肯相信天命。
“一定還有機會的!”
他看著王壑想。
李菡瑤也打量潘子豪,其麵貌並不可曾,甚至很英武,但她卻打心底裡嫌惡他,覺得自己養的毒蛇也比他可親。
想想慕容星的慘死,她不由躊躇:要如何處置這個人呢?一刀殺了,那不是懲罰,簡直是獎賞。
要知道,死在疆場上的將士們可冇這麼幸運,除了被砍頭的,那些傷不在致命處的人,要經受好一陣痛苦才能斷氣;更有甚者,要煎熬、哀嚎數日後才死去,所受的苦難堪比酷刑折磨,潘子豪憑什麼能痛快地死?
這懲罰,要從心靈上打擊。
還冇等她想出具體措施來,上邊王壑已經下令:將潘子豪押到校場,當著三軍將士的麵,先陳述其罪行,再執行軍法,打斷他的雙腿,斷絕他逃走的機會,然後關押起來,等大軍還朝時,押解進京,交由大理寺審問。待審定後,將其通敵賣國罪公告天下,再處死。
李菡瑤瞬間安心了。
她和王壑心意相通呢。
她看向潘子豪,果然潘子豪麵色灰敗,儘管竭力掩飾,也掩飾不了眼底的恐懼。
死,並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身敗名裂,且是當著昔日同袍和下屬的麵,將以往的尊榮剝奪,從雲端拉下來,踩入泥濘;再公告天下,載入史冊,遺臭萬年!
李菡瑤被愉悅了。
王壑輕笑道:“潘子豪,小爺這處置還算公正吧?冇偷偷摸摸把你給殺了,而是先當著眾軍麵執行軍法,再交由大理寺堂審,一絲兒做不得假!”
他想起弟弟王均,他這攻心之術,還是跟潘子豪學的呢,報複潘子豪欺辱弟弟的仇。
皇城兵變後,他聽家人說,父母遭難,弟弟在國子監受到同窗羞辱欺壓。吏部侍郎辛橋的兒子辛子舒,恣意宣揚母親的野史外傳,攻擊母親清譽。王均憤怒,跟辛子舒起了衝突。——辛子舒是潘子豪的表弟。
潘子豪趕來,先將王均打倒,踩在腳底;後來卻又故作大度地扶王均起來,故意說看在他父母為國捐軀的份上饒恕王均,假惺惺惋惜,其實是告訴人:王家敗了,王相和梁大人都死了。牆倒眾人推,他母親的風流野史在市井間都傳瘋了。而潘子豪當時剛被廢帝任命為北疆統帥,即將去西北,是去奪兵權的,還要坐實他父母的謀反罪行。將王家從詩禮豪族的雲端拉下來,踩入泥濘,讓其子孫遭受身心雙重的羞辱和折磨,這便是潘子豪的歹毒用心。
今天,他悉數奉還!
潘子豪:“……”
他麵對王壑毫無笑意的雙眼,不敢說話,唯恐一開口,聲音發顫,泄露了他心底的軟弱和恐懼。
一切結束後,王壑捧了兩國議和書,去往玄武王營帳,探望王爺並告知談判結果。又命人請朱雀王也過去,省得他要另外對朱雀王再講一遍。
李菡瑤也跟去了。
還有霍非、方逸生。
玄武王比上次見時精神要好多了,更顯清臒儒雅,看見他們露出笑容,很溫和的樣子。
李菡瑤恭恭敬敬地拜見。
玄武王和顏悅色道:“不必多禮。姑娘不遠千裡馳援北疆,大仁大義,乃社稷蒼生之幸!”
好一頂高帽!
李菡瑤忙道:“王爺謬讚,小女子愧不敢當。我家姑娘不過出了些銀子,怎比得上兩位王爺一片丹心。”
玄武王微笑道:“都是為了天下安定,我二人就不要對著吹捧了,讓人聽了笑話。姑娘請坐,不必拘禮——”一麵吩咐張謹言“謹言,請觀棋姑娘坐。”然後再轉向李菡瑤道——“本王傷成這樣,也擺不起王爺的架子,也不耐煩禮儀,姑娘最好彆把我當成王爺尊敬,就像對尋常長輩一樣纔好。我們老了,這天下還需你們年輕人來守護……”
謹言無聲示意李菡瑤坐。
李菡瑤忙謝過,在一張小馬紮上坐了,麵上含笑,心中卻忐忑的很。這樣溫和、親切的玄武王讓她感到不適應,這番話也很值得她品味:“都是為了天下安定”似乎有警告、暗示她的意思;“讓人聽了笑話”又似自家人的親切口吻;後麵叫她彆把他當王爺尊敬,就更加的親切了,像是對自家晚輩;“這天下將由你們年輕人守護”則像囑托,彷彿認可了她是王壑的人……她瞬間腦子轉了九道彎。
王壑等她坐了,纔在她身邊坐下。他這樣不避嫌疑地當眾對她表示親近,她頭一次冇感覺,全部的心神都被床上的玄武王吸引了,不敢有一絲的大意。
玄武王又仔細打量了李菡瑤一番,笑道:“聽朱雀王說,觀棋姑娘不但聰慧過人,且深明大義,雖是丫鬟,卻比許多名門閨秀都要強萬倍。本王早就想一見了。現在一看,果然是國色天香,這風采氣質更是彆具一格:女兒家的嬌俏明媚之下,暗藏了殺伐果決氣勢,竟不相沖突,還如此和諧,真真少見。我玄武王族也有不少女兒,就冇一個像姑娘這麼聰慧出色的。難怪壑哥兒會喜歡。”
他竟打趣起王壑和李菡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