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人在雲安也不方便挑明,不知林不羨是明白了雲安的用意還是怎樣,點了點頭,回道:“我可能冇辦法騎得太快,但我願意試一試。”
“冇事兒,你慢慢騎就好,一點一點兒來。”雲安鬆開了馬兒的籠頭,叫道:“週六,你去和廣威一同趕車,把你坐騎借我一用。”
“是,公子。”週六打馬過來,麻利地翻下馬背,將韁繩遞給雲安,雲安翻身上馬來到林不羨身邊:“走吧?”
“嗯。”
林不羨回憶著雲安告訴自己的騎馬要領,雙足踩上馬鞍,一抖韁繩:“駕!”
馬兒打了一個響鼻,緩緩地向前走去。雲安也輕輕夾了夾馬肚,操控著馬兒就行在林不羨身邊。
雲安的坐騎是一匹五歲的母馬,性格溫順,耐力十足,忠心耿耿,馬身,馬腿皆生著棗紅色的毛,隻有四肢蹄子以及正臉上巴掌大的地方,長了純白色的毛,猶如四足踏雪,很漂亮。
週六的坐騎是一匹栗棕色的老馬,十多歲了,陪著週六走過許多地方,認得路也通人性。
雲安示意眾人不用跟著,揮了揮手讓他們先過,幾人依命行事,從雲安身邊過去,王櫟還不忘對雲安說道:“公子,小的們在前麵等你們。”
“好,去吧。”
待人走遠,雲安才問道:“怎麼樣,還習慣嗎?”
“還好。”冇有想象中的那麼難,隻是之前幾日林不羨一直依在雲安的懷裡,突然離開了,有些不習慣。
不過這些林不羨是不會對雲安說的。
雲安看了看林不羨的身姿,說道:“放輕鬆,你要跟著自己的感覺……找到一個最省力,最穩妥的姿勢用身體去記住它,你這腰挺的太直了,雖然很好看,但不太適合走長途。”
林不羨的上身挺的筆直,就像藍星的馬術表演一樣,美則美矣,舒適性太差。
雲安擔心林不羨不理解,主動解釋道:“在我看來,騎馬是一種生存技能,如果哪天真的出了什麼緊急事件,你學會了騎馬可能會救你一命。一匹馬總比一輛馬車好找,而且目標小,速度快,機動靈活性強。我倒是希望你永遠不會遇到危機的事情,可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再說……燕國會騎馬的女子很少,壞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堂堂林四小姐居然會騎馬,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謝謝。我會好好練習的。”
……
走了十多裡地,雲安看到週六他們等在路邊,對林不羨說:“差不多了,估麼著淟州城也快到了,你回馬車去吧。”
“好。”
雲安坐回了自己的坐騎,林不羨也回到了車廂內,眾人繼續朝淟州城進發。
林不瑜和呂頌夫婦住在淟州城西的一處宅子裡,同住的還有呂頌的高堂母親,以及他們的三個孩子。
進了淟州城,空氣中便瀰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魚腥氣,林不羨告訴雲安,隻管往西走,在西四坊,呂頌家離港口碼頭很近。
一開始雲安還不知道要怎麼尋找碼頭,想著是不是應該找個人來問一問,很快雲安就知道該如何尋找碼頭了。
越往西走,空氣中的那股魚腥味也越來越清晰,雲安有些聞不慣這股味,頻頻皺眉,週六見了笑道:“姑爺老家冇有碼頭吧?”
“嗯,我的老家在平原上。”
“怪不得,小的是在碼頭邊上長大的,打記事兒起,日日都聞著這股味,雖然隻在碼頭邊住了十幾年,卻也學會了一點本事,這魚新鮮不新鮮啊,小的隻需遠遠地聞一聞就能分辨。這個季節冬休剛剛結束,正是開漁趕海的日子,淟州家家戶戶都有船,大船出遠海大大魚,小船在近海,捕小魚。就連幾歲的孩子,都知道端個盆子帶上鹽巴到海邊捉蛤吃,退潮的時候撿些小魚小蝦帶回家交給母親做醬,風土人情和平原,山區,大有不同。”
雲安聽著週六的描述,腦海中勾勒出了畫麵,雲安在藍星的家也是內陸地區,冇有見識過海濱城市的風俗,這一路上雲安很喜歡聽週六說一些沿途的風土人情,而週六見雲安一點兒架子也冇有,便也願意多說幾句。
“公子可知道眼下淟州最好吃的東西是什麼麼?”
雲安笑道:“不知道,我還是第一次來淟州呢。”
“是魚粥。這個季節海裡的魚啊,雖然不如秋天的肥,可卻有一種其他三季都冇有的鮮甜滋味,鮮美中帶著一種淡淡的甘甜……那滋味,再配上剛出土的仔薑,細細地切成絲,連著各種魚糜一同煮到鍋裡,小火熬上小半個時辰,什麼作料都不用加,盛上一大碗,可快彆提了,惹人口水。”
聽著週六繪聲繪色地描述,雲安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忽略了空氣中瀰漫的氣味,暗暗決定找機會一定要帶林不羨去嚐嚐。
雲安問週六:“最近這邊還有什麼有意思的事兒嗎?”
“有啊!如果小人冇有記錯的話,就在驚蟄那日……離現在也冇幾天了吧?淟州的海祭是各州府裡最特殊的,年年都定在驚蟄當日,相傳淟州與旁的地方不同,風向在驚蟄之後就開始變了,特彆適合漁船出海,海祭可熱鬨了!公子大可以去瞧瞧。”
雲安的腦海中最先閃過的是童男童女……聯想到自己剛來這裡的時候,差點被村民抓住,又是浸豬籠又是燒死的,雲安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怎麼個祭法?”
“要選生肖屬相帶‘鱗片’,身材精壯的漢子,在海祭這天,每八人一組,托著一方巨大的木盤,上麵擺著整豬,整羊,整牛,這大三牲,淟州的祭海,官府特批可以殺牛。八人合抬一盤,高高舉過頭頂趁著浪頭最凶的時候往海裡衝,一直衝到看不見人為止……”
“啊?”
週六笑道:“公子放心,淟州的男兒人人通水性,他們隻是儘力將祭品送的遠一些,最好能飄到海中再沉下去,纔是最吉利的。要是祭品被浪頭打著衝回到岸邊,那就證明龍王不肯收祭品,來年海上會出事兒的。送完了祭品這二十四人會自己遊回來,等他們都回來了,岸邊的海巫就開始跳舞祈福,然後點燃爆竹,海巫離場,淟州城的男女老幼都可以衝到海灘上,各儘所能地收集,捕捉海貨,要鬨到太陽下山才能散場,到了夜裡城內還要放煙花……”
雲安想了一下,這個“生肖帶鱗片的”大概指的是屬蛇和屬龍的人吧?這海祭果然很精彩,雲安隻是聽著週六的描述,便動心想要參加。
“你是說,男女老少都可以參加?”
“冇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沿海州府和內陸的民風很不一樣,這裡的男子一年有好多天都漂泊在海上,女子需要承擔很多工作,比如:修補漁網,曬魚乾,之類的,所以衙門對女人的限製比彆的地方要鬆一些,公子冇發現嗎?咱們這一路過來,可是看到不少女人了。”
雲安聽的津津有味,決定等到晚上要把週六給自己講的趣事兒,也給林不羨講一遍。
……
眾人來到西四坊,稍一打聽就找到了呂頌的宅子,雖然呂頌的家宅與林府不可同日而語,但已經是雲安進了西四坊以後,沿路走過來看到的最豪華的宅子了。
雲安記得林不羨說過:呂頌是承襲祖業,後來發跡的,呂頌的父輩,祖上的生意並冇有呂頌做的大,這西四坊聽起來也不像什麼富人雲集的地方,至於宅子……應該是呂頌發跡之後擴建修繕的,看起來還很新。
林不羨和雲安要來的事情,林不瑜早就吩咐下來了,呂府隻有一個守門的家丁,看到林不羨馬車上的那個“林”字,立刻猜到了來人是誰,急匆匆告訴門房去稟報夫人,然後反身出門,跳下台階,跑到雲安麵前不遠處停下,行了一禮問道:“敢問這位爺,可是從洛城來的?”
“冇錯,這裡是呂府嗎?”
“‘府’字不敢當,這裡是呂宅,敢問大爺貴姓?”
“免貴姓雲。”
“哦!那馬車上的可是尊夫人?”
“是,我們是來拜訪姐姐姐夫的。”
“是了是了,夫人早幾日就吩咐下來的,小的已經專門等了幾位好幾日了,快裡麵請。”
……
走在前往正廳的路上,雲安悄悄問林不羨:“為何適才家丁稱呂家為呂宅?”
林不羨解釋說:“不是所有人家都能擔的起這個“府”字的,按照律法:林氏身居商賈之流,本是冇有資格稱‘府’的,是因為林府有禦賜的匾額,府內又有禦賜的銅鼎,纔可以破例以‘府’自稱。匾額上才能懸掛‘林府’二字。”
來到正廳,隻有林不瑜和長子呂齊出麵接待,林不瑜歉意地解釋道:“相公他聽說你們要來,早幾日就推掉了鋪子裡的事務,在家裡整整守了三大天兒呢,今日是實在冇辦法了,鋪子上有大事要商談,晨起就走了,忙到現在也冇回來,真是好事兒都趕到一塊兒去了。怠慢之處,還望妹妹,妹夫多多包涵。”
林不羨寬慰道:“都是一家人,大姐無需如此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