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安和林不羨一行人一路遊山玩水回了洛城,這不需雲安提議,行到僻靜處林不羨自己就會主動要求騎馬前行。
有一日,雲安偶然見到薈兮滿眼羨慕地看著騎馬的林不羨,便將自己的坐騎讓給了薈兮,還讓林不羨負責指導薈兮騎馬,一件小事不僅提高了林不羨對騎馬的理論知識,增加了林不羨和薈兮之間的情分。
有時,雲安身邊那四大護衛也會演示一簡單的防身術給三位姑娘看,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四位護衛的心中隱約有了一個感覺:雲安即將要做的事情,或者已經開始部署的事情,格局非常之大……
而且,這件事夫人是知情並支援的,就是說……目前跟在雲安身邊的這幾個人,都有可能伴隨雲安成就一番事業,這四人都是走南闖北過來的,眼界自然要比由儀高遠一,眼下恐怕隻有由儀一個人還沉『迷』在過去的身份中“不可自拔”了。
……
十日之後,一行人回到了洛城。
這次回來林不羨冇有提前通知,馬車到了林府的一箭之地停了下來,林不羨看著車窗外熟悉的景『色』,發出了一聲輕歎。
雖然這裡纔是她的家,可經過這段日子林不羨發現這南林府,甚至洛城……於她而言更像是一個牢籠,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把人束縛的寸步難行。
和雲安雲遊在外的這段時光,是林不羨這二十一年來,做快活,最自由的日子。
坐在林不羨對麵的雲安,臉上的表情不甚愉快,其實要不是林威做的太過分,雲安真的懶得和他鬥什。
畢竟那是林不羨的父親,和雲安的父親長得很像,隻是榨乾林不羨身上每一分價值以後,還要過河拆橋的行為太令人髮指。
雲安早有預感,這次回來……隻是戰鬥打響的一個開始,成功搭上太子這班車的林威如今更不會把自己和林不羨放在眼裡了,要不是劉姨娘還冇有生產,她們的日子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太平”。
一群人裡最開心的就是由儀了,她臉上的興高采烈無論如何隱藏不住,待林不羨下了馬車,她攙扶著林不羨雀躍地說道:“小姐,咱們終於到家了,老爺和夫人一定很想念小姐。”
“是啊,隨我去拜見母親吧。”
“嗯。”
雲安無奈地搖了搖頭,從這方麵來看由儀真的不如瑞兒,隻是雲安考慮到,她們的小林府計劃必定是一條“眾叛親離”的路,基本是讓林不羨和過去做了個割裂,由儀和林不羨畢竟有自幼一起長大的情分,有這樣一個人陪在林不羨身邊,多少能緩解林不羨情緒。
“把那個箱子抬下來,慢一點兒……”雲安指揮四名護衛把馬車上的箱子抬了下來,四人合力挑著木棍,往林府抬。
守在門口的家丁看到有人來,定睛一瞧,發出一聲“哎喲”,叫道:“小姐和姑爺回來了,你們兩個和去迎迎,你去內院稟報。”
三名家丁跳下台階,朝著雲安他們這邊奔過來,停到林不羨五步開外,單膝跪地請安道:“恭迎小姐,姑爺。”
“都起來吧。”
林祿上前來,笑道:“小姐和姑爺回來,小的們有失遠迎還望小姐,姑爺恕罪,林壽已經去稟報了。”
“嗯,相公帶了禮物回來,你們過去搭把手。”
“是!”
雲安虛攔了一下,說道:“不用了,箱子沉,讓他們幾個抬就行了,馬車上還有行李,你們過去幫忙取來,再把馬車和馬匹安置好。”
“是!”
府內隻有林夫人在,林威一清早就出門去了,到現在也冇回來,林夫人正在“香供養”抄寫經文,為了給林不羨和雲安求子,這件事她已經做了很久,每天至少抄寫一遍經文,這是她目前唯一的心事了。
聽到丫鬟的稟報,林夫人很高興,笑著說道:“這就來。”手中的筆卻未停,直到寫完這句才放下『毛』筆,起身,急匆匆往堂外走去。
“你替我去迎迎,把他們倆帶到正廳來,在哪兒等他們。”
“是。”
丫鬟領命去了,林不羨的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在另外一位丫鬟的攙扶下朝正廳走去。
入了府,門口跪了一眾丫鬟家丁迎接,雲安吩咐家丁把四名護衛抬著的箱子先送到林不羨的書房,放在門口。
讓四名護衛和薈兮下去休息,她和林不羨則帶著由儀往正廳去,路上遇到林夫人的丫鬟,得知林威並不在家,林不羨暗暗鬆了一口氣。
雲安看在眼裡,疼惜在心,出了這樣的事情……冇有人比她們家亦溪更難受了,畢竟從前的二十年裡,林威對林不羨是真的很疼愛,有東西不是說割捨就能割捨的。
雲安把準備送給林夫人的禮物夾在腋下,分出一隻手去拉住了林不羨,十指相扣,雲安緊了緊林不羨的手指,想把安慰傳導過去,後者會意勾了勾嘴角。
由儀鬆開林不羨的胳膊,自覺退到後麵跟著,府內其他下人見了,紛紛在心裡替自家小姐感到高興,羨慕林不羨的丫鬟大有人在,希望自己到了年齡被放出府去,能遇到像姑爺這樣體貼的好相公。
二人就以這樣十指相扣的姿勢來到了正廳才分開,林夫人看到二人牽在一起的手,笑得合不攏嘴,先是觀察了一下自家女兒的氣『色』,然後像雲安投去了一抹讚許的目光,後又將眼神重新放回到林不羨的身上,細細打量……看自家女兒究竟是瘦了還是胖了?重點打量了林不羨的腹部。
雲安將禮物放到一旁,一撩衣襟下襬跪在地上:“孩兒給孃親請安,這次出門這久纔來,讓孃親掛唸了,孩兒不孝。”
速度之快讓一旁的林不羨都有驚歎,林不羨也跪到雲安的身邊,說道:“女兒給母親請安……”
林夫人這坐不住了,起身將林不羨扶了起來:“行了行了,快起來。安兒你起來,你們回來娘高興,不用講這繁文縟節的。”
林夫人拉起林不羨,一臉緊張,目光不時劃過林不羨的腹部,欲言又止……就差直接問林不羨有冇有身孕了。
“……一路上累壞了吧?快坐下。”
“是,謝謝母親。”
雲安拿起一旁的木匣,來到林夫人麵前:“孃親,孩兒給您帶好東西回來了。”
雲安的麵容輪廓柔和,穿著男裝少年感十足,再加上從小就是家長嘴裡“彆人家的孩子”一路被誇獎著長大的,身上自然有一股討長輩喜歡的氣場,從前雖然有“不愉快”但都被距離和時間給沖淡了,如今這一口一個甜甜的“孃親”叫著,聽的林夫人心裡舒坦極了,這種天倫樂……林夫人在林不羨的身上很少享受。
“是什呀?快給娘瞧瞧。”
雲安笑了幾聲,打開盒子,裡麵是黃白『色』的,某種植物根莖的切片,散發著馥香。
“孃親,這個是西洋蔘又叫花旗參,不是咱們大燕的本土人蔘,是番邦的舶來品,您這個年紀用西洋蔘是最好的。您看這個大小……”
林夫人拿起一片看了看,發現這上百片人蔘切片的大小都差不多。
“這切片取的都是中段,全是精品!孃親每日就取一片泡水喝了就行了。”
林夫人笑的很開心,卻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句:“番邦人的東西,能行嗎?”
“你看啊孃親,咱們府裡還缺人蔘嗎?人蔘和西洋蔘在功效上還是有所不同的,孩兒聽娘子說,母親一到換季的時節會有心口燥熱,徹夜難寐的舊疾?”
“嗯,是這樣……”
“那這西洋蔘比人蔘更適合母親,聽淟州的大夫說:人蔘有‘助火補氣’的功效,而西洋蔘是‘祛火補陰’的,母親的症狀大抵是心火所致,孩兒一會兒把這西洋蔘拿給白大夫瞧瞧,若是適合母親服用,下次去淟州孩兒再多買些。”
林夫人笑著點了點頭,看了林不羨一眼,眼中皆是滿意。
“安兒有心了,這次出門……成長了不少。”
看著雲安和母親間的互動,林不羨心底一片柔軟。
雲安真的已經做到了一個“女婿”應該做的一切,甚至要比自己這個女兒還要體貼。
想起雲安那次醉酒後的“表白”,林不羨知道:那絕不是雲安的“酒後失言”而是“酒後吐真言”,因為雲安並不知道自己那夜冇有睡著,可雲安後所做的一切,都在身體力行的證明著她的認真。
無論是日日奔走於碼頭為小林府打下基礎,還是善待自己的家人……
雲安最忙的那幾日,她的鞋子幾乎一天一雙的扔,每一雙鞋子都被碼頭的泥濘浸透,衣服上充斥著碼頭的味道,林不羨卻從冇有在雲安的口中聽過“苦”和“累”的字眼,每當她在碼頭上有所收穫,都興致盎然,第一個和自己分享。
明明,這人也是女子呢……卻用她那並不偉岸的身軀為自己撐起了一片天,雲安的溫柔那樣深沉,她表現出來的……不過是她心中所懷的一二分。
可雲安不知道的是:這所有的一切,林不羨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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