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來拿吧?”管家想幫雲安拿木匣,雲安躲了一下,說道:“不是什麼重物,我自己拿就行了。”
“是。”
管家領著四人往裡走,外麵自有家丁幫忙卸下呂頌馬車裡帶回來的東西。
林不瑜問道:“姐妹們都回來了嗎?”
管家答道:“回大小姐的話,二小姐身子不好,二姑爺自己回來的。小姐還在路上,估麼著再日就能回來了。”
“二妹也病了?”林不瑜眉頭緊鎖,臉『色』不太好。
林不瑜是一個守忌諱,比較篤信風水命數之說的人,趕上大喜的日子,她的姐妹卻一個一個都病了,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特彆是嫡母如今年歲大了,自己的嫡親女兒和庶女兩個都病了,她老人家肯定要難過的。
林不瑜繞到呂頌的另一側,對身旁的雲安說道:“府裡一共也就咱們姐妹四個,一年到頭也就三節兩壽熱鬨熱鬨,值此大喜的日子,二妹,四妹都因病不能回來,你多少勸勸母親,請她放寬心,若是可以的話……最好告訴母親,四妹妹的身體不礙事,免得惹她人家憂心,眼瞅著就是正日子了,若是累得母親再起了火,生了病……就是咱們做兒女的不是了。”
雲安不禁在心中稱讚林不瑜擔得起長女的風采,正『色』道:“大姐放心,我一會兒回房去沐浴更衣,然後就去給母親請安。”雲安正愁著冇有名正言順去單獨見林母的由頭,這不正好了麼?
走到分岔路,雲安和呂家三口分開,獨自回了她和林不羨從前住的小院兒。
小院內的丫鬟看到雲安回來都很開心,排著隊的給雲安請安,雲安看著她們期盼又疑『惑』的目光,主動解釋道:“你們家小姐病了,路途遙遠我隻能把她和護衛還由儀都留在了雍州,這次冇回來。”看到丫鬟們的失望神『色』,雲安又再次覺得這個時代的人感情真的很簡單,特彆是這些丫鬟,生活的範圍一早就被劃了出來,日子過的太過規律,對她們而言,她們人生的中心就是四小姐。
“喜兒,幫我燒點洗澡水可以嗎?”
喜兒打了一個萬福,問道:“姑爺這是想回房間洗嗎?不去湯池了?”
雲安這纔想起,林府是有湯池的,湯池裡一直都有熱水。
“瞧我這記『性』,出了一趟門就什麼都忘了,那不用了,你去忙吧。”
“是,姑爺有什麼吩咐就叫奴婢。”
……
沐浴更衣後,雲安帶著寧王送給林母的獸頭柺杖來到了“香供養”,請守在門口的丫鬟代為通傳,得到林母的準許才入內。
個月不見,林母整個人的氣質變了許多,倒是談不上“變了”雲安思考了良久,纔想到一個妥帖的形容詞來形容林母目前的狀態——少了分煙火氣。
眼前的林母些細節竟與從前的林不羨稍稍重合,雖然身居商賈大族,卻猶如深山裡久無波瀾的深潭清泓。
林母慈愛地打量著雲安,撚動念珠,說道:“黑了,瘦了,也精神了。時回來的,亦溪呢?”
看到林夫人這般模樣,雲安突然有些想哭,她感覺自己和林不羨“逃走”之後,林夫人是受了委屈的,眼前這架勢竟給人一青燈古佛常相伴的感覺,明明再過日就是她人家的生辰了,可身上卻穿的如此素淨,換下了從前的錦緞華服,穿上了“海青”樣式的長袍,藏藍『色』的。
雲安放下端著的長木匣,一撩衣襟下襬倒頭便拜,磕過頭後雲安的額頭貼在宣軟的蒲團上,說道:“孩兒不孝……孩兒不孝,請母親原諒。”
“好孩子,快起來。你能回來娘很高興,不要拘著這些繁文縟節。”
“謝母親。”雲安起身改跪為跪坐,壓低了聲音說道:“娘,亦溪她被我秘密送進了雍州寧王府,在寧王殿下後院的一位夫人的院子裡小住,非常安全。對外我聲稱亦溪生病了,不能回來,這是亦溪給您寫的親筆信,您一邊看一邊聽孩兒說……”
雲安將信交給林母,之後又和林母毫無隱藏地彙報了在雍州發生的公事兒,包括她和寧王建立了關係,如何在老長亭馬場以小博大套了四十五萬兩白銀的事情,還玉纖纖成了寧王新寵玉夫人的事情,以及潑皮無賴是如何覺得她們好欺負,跑到客棧去要求退貨的事情,繪聲繪『色』,聲情並茂地和林夫人講了一遍。
林夫人把信看了一半兒就被雲安的講述徹底吸引,捏著親女兒寫來的親筆信,入神地聽著雲安的講述。
聽到雲安搭上了寧王,林夫人萬般感慨,直言雲安一人之力竟能勝過整個隴東林氏全族的力量,多年來林氏一族挖空了心思想和寧王建立某連接,結果都是竹籃打水,倒是聽說四房那個林不彧和寧王私底下些交情,卻也隻是聽說罷了。
聽到馬爺自剖雙眼,林夫人直搖頭歎息,撚動手中的念珠,頌了聲佛號。又聽到雲安另辟蹊徑,圈了四十五萬兩銀子,毫不吝嗇地誇讚雲安。
聽到那些潑皮無賴上門去欺負雲安,林夫人眉頭緊鎖,目『露』關切。
說著說著,雲安的心裡頭暖融融的,眼眶也些濕潤,林夫人就像一位慈愛的母親,正在聽自己遠遊歸來的孩子訴說著沿途的一切,孩子遇到好事兒她便開心,孩子表現優異她便自豪,孩子受了欺負,她生氣又心疼。
“孃親~。”
“怎麼了,安兒?”
“孃親,可以抱抱我嗎?”林夫人愣了愣,繼而『露』出慈愛地笑容,張開雙臂道:“當然。”
雲安卻隻是伏在林夫人的膝上,她倒是很想一頭紮在林夫人的懷裡,隻是畢竟是“女婿”的身份,如此於理不合,再一個自己要是表現的太過孩子氣,孃親又如何放心呢?
林夫人笑著『摸』了『摸』雲安的頭,又撫過雲安骨感的背,柔聲道:“瘦了,平時要多進補啊。玉竹那丫頭煲湯的手藝不錯,可以把你們的餐食交給她來負責。”
“謝謝娘。”
“好孩子,許多事都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娘心裡都有數,你為亦溪做的事情,娘這心裡頭啊,都有數……”
“孃親,我是心甘情願的,要是可以的話……其實我想等我和娘子安定下來,把您也接過去一塊住,不想讓您在這裡受委屈。”
林夫人沉默半晌,答道:“我能有什麼委屈,我不過是從願隨心地活著罷了,我願意侍奉神佛為你們祈求平安順利又冇人『逼』我如此,那孩子的事兒……亦溪在信中都和我說了,一會兒你把這信替娘燒了吧,意料之中的事情,我看他這日的表現便知道是得了兒子了。也罷……我冇能給林家傳承香火,這些年心裡頭一直很愧疚,如今他‘求仁得仁’也算是一樁美事,我成全他。安兒啊,不要為娘擔心,我是這林府的當家主母,我的位置不是什麼人都能撼動的,即便是老爺……他想寵妾滅妻,這把年紀了我由著他,但他若想廢了我,扶那賤婢上台,是要開祠堂祭祖宗,請來諸位長老決斷的。這個臉就算他捨出來丟了,我也未必會如他所願。隻要孃親還坐在這個當家主母的位置上一天,亦溪便永遠是嫡出,從身份上永遠都比那孩子高貴一頭。至於接我出府的事情,還是不必了……我倒是希望和自家女兒女婿生活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隻是冇這個先例和規矩,若傳出去對你們不利。”
林夫人的婉拒在雲安的意料之中,但她多少還是有些遺憾,話鋒一轉說道:“對了,孃親孩兒有一件禮物要送給您!”雲安支起身體,拿過一旁的長木匣,打開,拿出裡麵的獸頭柺杖,雙手端著呈給了林母。
“這是……?”
“孃親,這是寧王太妃賜給母親的獸頭柺杖,據說是老太妃從前用過的一根,了它……彆說是這南林府裡了,就算是知府大人想對孃親您做什麼,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這太貴重了,我何德何能?”
“孃親~您拿著吧,這是寧王太妃親自賞賜給孃親的,孩兒千裡迢迢給您揹回來,難道還要讓孩子再揹回去嗎?孃親生養了亦溪這樣一個好女兒,冇有娘子也就冇如今的我,寧王殿下用到我和亦溪的日子還在後頭,先賜根柺杖透支點兒利息怎麼了。”
林夫人輕撫柺杖,在手柄內側的位置上,還刻了字,林端詳看去,竟是“持家”二字,可以說指向『性』非常明確了。
林夫人看著雲安,眼中滿是舐犢之情,卻將柺杖還給了雲安,說道:“你先收起來。”
“孃親?”
“你先替孃親保管,等到生辰宴當日,你要當著滿堂賓客的麵,最後一個把這件禮物當眾給娘。”
“孩兒明白了!”
林夫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對了孃親,玄一道長在咱們府上嗎?”
“前些日子道長回來過一次,隻小住了日便離去了,帶了瑞兒,我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