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交涉, 林不彧終於向二人保證他會儘快前往寧王封地稟報相關事宜,林不羨又趁機提出了期限,要求林不彧在明年上元節之前, 必須要給二人一個答覆,林不彧也答應了。
今日是七月十三,距離上元節還有將近半年的時間,期限不可謂不寬鬆,但林不羨也隻能如此, 她太瞭解林不彧了,如果自己逼的太緊, 說不定會徒生變數,能達到這個結果林不羨已經很滿意了。
從北府出來,剛一登上馬車, 雲安就嚷開了, 一屁股坐到林不羨身邊, 問道:“老林,你為什麼要用自己的寶物換啊?這明明就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麼要替他買單?”
林不羨揭下了臉上的輕紗, 臉頰有些潮紅, 七月天正是隴南洛城最熱的時候, 她掏出絹帕擦了擦額頭, 轉而看向雲安, 輕聲道:“我看起來……很老麼?”
聞言, 雲安驚奇地望著林不羨,直到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一抹違和的侷促, 雲安才賤兮兮地笑了起來, 抬手捂住了嘴, 一雙眼睛彎成月牙,笑著笑著雲安的臉也透出了粉色,她拿下手握成拳抵在唇邊,清了清嗓子,回道:“不是不是,你纔多大啊,我這不是……哎呀,就是當時咱倆也冇那麼熟對吧,我不知道該叫你什麼,覺得‘老林’這個稱呼至少不會冒犯到你。”
林不羨垂下眼眸沉吟了須臾,回道:“冇有外人的時候,你可以稱呼我的表字,亦溪。”
“你也有表字啊?”林四小姐的表字在大婚六禮中的問名環節,那張問名貼上寫的清清楚楚,奈何雲安那個時候並不識字,隻問了嚴老先生“羨”字,忽略了筆畫頗多的“亦溪”。
“自然是有的,父親對我給予厚望,在我及笄之年就賜了表字。”
雲安托著下巴,隨口說道:“那你也給我起一個唄?”
林不羨搖了搖頭:“此事斷不可行,你雖是林府名義上的贅婿,在外畢竟是男子身份,自古皆是男尊女卑,男子的表字隻能由宗族長輩或者授業恩師賜予,若是讓外人知道你的表字是由我來起的,今後你在外人麵前要怎麼抬得起頭?”
雲安聽到林不羨的話,隱約記起在時光島的時候,曆史係的老教授好像講過類似的內容,但那段時間也是雲安初到時光島,還冇習慣每天的高強度訓練,以至於上課的時候昏昏欲睡,好多知識都冇有記住。
雲安回味了一下林不彧說的關於表字的話,後知後覺地明白了林不彧險惡的用心,憤憤道:“哇!你這個從兄用心真險惡,他剛纔在挑撥離間啊!”
林不羨還在想要如何答覆才能不傷害到雲安的自尊心,誰想這人的思維竟跳躍的如此之快,又問道:“你為什麼要讓林不彧挑走你的寶物,彌補他的過錯啊?”
林不羨停頓了片刻,確認雲安不會再拋出其他問題,才答道:“寧王是什麼樣的人,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你的那柄劍世間罕有,既然到了他手上斷冇有再平白相讓的道理。以我三從兄的性子,他是絕對不會願意為此付出太大代價的,能請他走這一遭已經是天大的顏麵了。府庫裡的那些東西不過是死物罷了,大多也都是用來送禮的,若是能用其中的一兩件換回你的傳家之物,也算是物儘其用了。再說……”林四小姐拖了一個長音,不知想到了什麼,冇有說完這句話。
雲安追問道:“再說什麼?”
“再說,我答應了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我雖是女子,言出必踐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女子怎麼了?老……亦溪,你有冇有聽過這樣一句話?女子能頂半邊天?”
“從未聽過,這天……曆來都是男子來撐的。”
聽到林不羨不假思索的回答,雲安覺得有些失望,也不算是失望,大概是一種夾雜著可惜和無奈的心情吧。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代呢?
像林不羨這樣的女子,竟然也會理所當然的把自己定位成這樣。
她要是在藍星,在自己那個時代,登上福布斯排行榜是板上釘釘的,說不定還能上個時代週刊,評選一個最有影響力百名女性之類的呢。
雖然心情複雜,但雲安也明白,身處這個時空,林不羨是不可能“覺醒”的,她亦不想像剛纔對待林不彧那樣和林不羨掰扯一番,隻能沉默。
雲安覺得氣氛似乎有些沉重了,半開玩笑地問道:“亦溪,我問你啊。”
“你說。”
“要是剛纔你冇有打斷你從兄的話,他準備出多少錢擺平這件事?”
“他不會開價的。”
“為什麼?”
“若你的身份隻是乞丐,他大概會隨便找幾個下人‘宴請’你一番,一邊恫嚇,一邊曉之以理,最後塞給你千八百兩的銀票,勸你識相一點。但你現在的身份不同了,成了南林府女婿,這個價他不敢開。”
“那你覺得我的那把劍值多少錢?”
林不羨看著雲安,反問道:“你很缺錢?”
雲安認真地想了想,這把劍自己是肯定不會賣的,多窮都不會再拿出來了,但若是問是否缺錢的話,的確是缺的,雖然已經有了幾百兩銀票,但她還打算到古董鋪子裡淘些好東西,還要花不少錢呢,銀子嘛,多多益善吧。
於是雲安點了點頭。
林不羨溫柔的聲音幾乎同時傳來,問道:“你需要多少?”
一口唾液嗆到喉嚨,雲安爆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憋的臉都紅了。
林不羨為雲安到了一杯白水,端起茶杯遞過去:“不要緊吧?怎麼了?”
雲安無力地翻了一個白眼,心道:姐姐喲,是您拿了霸總的劇本啊?還是我不小心進入了契約妻的角色啊?這到底是什麼虎狼開展啊?您這個“你需要多少?”說的還能再直白,再輕描淡寫一點兒嗎?我知道您有錢,但咱倆非親非故的,你也不至於這麼大方吧?冇有由來的好,我會害怕的好麼?
雲安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接過茶杯呲溜呲溜喝了兩口,一邊拿眼睛瞥林不羨,剛纔那一瞬間自己的腦海裡居然有畫麵了!
穿著一襲剪裁得體職業裝的林不羨,兩根手指夾著一張支票丟向自己,說:“隨便填,把它給我填滿。”
雲安放下水杯,撥出一口氣,說道:“我不是……你誤會了。我隻是好奇我那把劍值多少錢而已,我四肢健全可以自己賺,再說你娘給我的那個大紅包就夠我用好一陣子了。”
這次林不羨認真地思考了一番,回道:“世間罕有,價值連城。不過我還是要勸你一句,此等寶物若能尋回,你還是把它妥善保管比較好,輕易不要再讓它見人了。”
“我知道,我明白。等劍換回來了,我再也不打算讓它重見天日了。”
林不羨頷首,覺得要是能通過這件事讓雲安懂的保護自己,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亦溪,謝謝你啊。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那把劍真的很重要,不能落到旁人手上。”
林不羨垂下眼眸,回道:“我明白。”
雲安的話徹底印證了林不羨的推斷,她覺得雲安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非常坦誠了。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些事情,我想我也應該告訴你。”
“好,那我們回家再說。”
“嗯。”
回到城南林府,林不羨和雲安一同回到林不羨所在的院落,來到書房,屏退左右,林不羨請雲安落座。
雲安卻打量起來,問道:“亦溪,這是你的書房啊?”
“嗯。”林不羨也不著急,任憑雲安到處看看,四處摸摸,好修養的很。
“咦?”
雲安快步來到一張小桌前,指著上麵擺放的一座四四方方的自鳴鐘,問道:“你們這裡已經有這個了?”
“這是番邦的舶來品,叫自鳴鐘。”林不羨望著雲安的側臉,她從雲安的表現中推斷出,雲安絕對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件東西。
這件自鳴鐘放眼整個燕國都是件稀罕物,燕國境內不超過十件,除了內廷,幾位皇族和達官顯貴的府內,民間隻有林府纔有,那麼……雲安一定是在另外九處看過這個自鳴鐘了?就算不是這九處的人,至少也是有些親厚關係的。
林不羨看似隨意地問道:“隻不過上麵的字元很奇怪,你可認得?”
不過是一些羅馬數字而已,雲安當然認識,但在即將出口的一瞬間,雲安驚出了一身冷汗,她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林不羨在套路自己!
雲安不太明白林不羨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她不禁感歎這個女人是何等的聰慧,她一定是看出了什麼端倪,纔會試探自己。
“不認識,我也冇見過這玩意。”說完雲安坐到了林不羨的對麵,問道:“你要和我說什麼事兒?”
林不羨輕笑一聲,對雲安的話並不信,卻也不再提了。
“此事,關係林府的辛密,我考慮了幾日,還是決定將這件事的原委告知於你,畢竟你我雖是名義夫妻,在外人麵前便是一體。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一場禍事在不久之後可能會降臨林府,到時候還需要你我同心協力度過難關,等這件事平穩解決以後,我會找機會還你自由之身。”
“好,你說吧,我全力配合,並且保守秘密。”
“你可知,林府為何如此急迫地招婿入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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