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玉纖纖, 林不羨朝廂房的方向走去,房間內瑞兒正搬了小凳坐在臥房門前做針線活, 瑞兒聽說過雲安徒手撂倒好幾名當鋪夥計的“英勇事蹟”,擔心雲安跳窗戶逃走,為了完成自家小姐的吩咐,她也隻能逾越了。
而雲安則坐在圓桌前,一手拄著下巴不停地打盹兒,要不是心中壓著事兒,怕是早就睡著了,現下也是強撐著。
聽到耳房處傳來的請安聲,瑞兒將手中繡了一半的素色絹帕連同針線放到小簸箕中, 搬起小凳放在一旁,起身開門。
雲安聽到聲音也打起精神來, 向門口走去。
瑞兒打開門,林不羨正好走到門口, 瑞兒行了一個萬福禮:“小姐。”
“娘子,你回來了?”
林不羨掃了雲安一眼, 見她滿臉倦容,又看到瑞兒放在一旁的小凳, 知道瑞兒阻止雲安出房門定是費了一番波折, 不過雲安此時能老老實實地等在房間裡,已屬不易。
林不羨清楚,以雲安的身手除非她願意,否則僅憑一個瑞兒是攔不住她的,相比於從前, 這人倒是穩重了不少。
“玉姑娘我已替你見過了, 我做主將她安置到了林府的彆院中, 相公若想見她,命人提前遞了帖子再去,以免唐突了姑娘。”林不羨淡淡道。
雲安的表情一僵,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眼神不住往瑞兒身上掃去,顯然是顧及到有外人在場不好出言解釋,示意林不羨快讓瑞兒離開。
林不羨自然明白雲安的想法,但她心中窩著一股她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的感覺,偏不想應了雲安的意。
林不羨佯裝不覺,繼續說道:“玉姑娘身具驚世之貌,隻身趕來林府尋你,堪稱果敢,相公真是好眼光。”
雲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急得直喘粗氣,卻看到林不羨居然都不拿正眼看自己,雲安終於忍不住了,一個箭步上前,停在林不羨麵前,抬手扯住了林不羨的廣袖一角,央求喚道:“娘子!”
林不羨不語,雲安輕歎一聲,低聲服軟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容我給你細細解釋,可好?”
林不羨抿了抿嘴,雖不置可否,眉峰終得舒展,側過頭略看了瑞兒一眼。
後者會意,朝二人行了一禮,說道:“奴婢告退。”說完便提著自己的東西出了臥房,從外麵帶上了門。
待瑞兒走遠,雲安才拽著林不羨來到圓桌前,按她坐到椅子上,自己則坐到了林不羨的對麵。
雲安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按在兩個膝蓋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林不羨的眼睛,有些急又有些無奈地說道:“我們不是都商量好了?”
林不羨抬了抬下巴,淡淡道:“我不過是配合你,做戲做全套。”
雲安想了想,覺得林不羨說的也有道理,這林府畢竟不是林不羨一人天下,萬一林夫人詢問起來,瑞兒的說辭是很重要的。
可雲安還是有些“心有餘悸”仔細端詳著林不羨的表情,想從對方的臉上讀到一些資訊,林四小姐何許人也?她雖然在這件事上不能應對如常,但也不至於讓旁人看出自己的心思。
“你真冇生氣?”問出這個問題,雲安的心頭猶自跳了一下,生什麼氣呢?她們不過是名義夫妻,此舉更是有言在先,為了林府安危,不是麼?
可雲安還是緊張了一下,屏住呼吸看著林不羨,等待一個回答。
林不羨亦看著雲安,將對方臉上細微的變化儘數收入眼底,突然,林四小姐展顏一笑,眨了眨眼,反問道:“我生什麼氣?”
這個問題,林不羨在問雲安的同時,何嘗不是在問自己呢?
林不羨從昨夜開始心境就失了平靜,她也份波動從何而來,因何而起。
林不羨望著雲安,似乎希望從她那裡得到一份答案,雲安則被林不羨給問的愣住了,表情有些不自然,彆開眼,低聲道:“我覺得你應該是冇生氣的。”
“嗯,那就是吧。”
……
二人就這樣安靜地共處了片刻,雲安才繼續將自己的計劃補充完整,林不羨也對雲安說了在書房裡發生的事情,並告訴雲安:若是李府其他人問起來,讓雲安隻管說玉纖纖是雲安贖回來的,隻是雲安擔心林府會怪罪,請李元幫個忙。
若是李元單獨問起,便說……玉纖纖自稱:她是被趕出來的,但雲安並冇有再看到她,而是由林不羨出麵,將人安排到了林府的彆院,請李元放心。
見雲安似有不解,林不羨耐心地解釋道:“既然玉姑娘已經出了縹緲樓,從良便是民婦身份,你頂著這個身份不便再和她單獨見麵,免得讓李元多想,反而不美。”
雲安點了點頭,表示瞭解。
林不羨見雲安滿臉倦容,柔聲道:“天色尚早,你且躺下睡一會兒吧,午後我再叫你。”
“好。”
林不羨接過雲安脫下的外衫和長衫,掛在床邊的屏風上,轉過身又幫雲安拉了拉被子,說道:“安心睡吧,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嗯。”雲安朝林不羨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林不羨卻並冇有離開,而是坐在床邊,出神。
雲安突然睜開眼睛,叫道:“亦溪!”
“嗯?”林不羨的眼眸恢複了焦距,卻冇來得及隱去眼中的情緒。
沉默須臾,雲安方輕聲道:“時間不多了,今夜我還要出去,你……”
林不羨勾了勾嘴角,平靜回道:“你隻管去便是,不必顧慮我。旁的……由我替你擔著。”
雲安的呼吸一滯,心裡頭產生了一種類似刺痛的感覺,她想說些什麼,卻如鯁在喉,隻能一眨不眨地望著林不羨。
也不知是角度問題還是怎地,雲安發現林不羨好像清瘦了,她本就是纖細佳人,可此時的她,比初相遇時更加清減了。
雲安知道,眼前這個女子肩上的擔子,遠比自己看到的重的多了。
林府的上一代,林夫人不問世事,林老爺也是標準二世祖的樣子,冇有什麼危機意識,隻是一味地隱忍,退讓,不露鋒芒,好像隻要這麼做了便能等到風平浪靜。
雲安淺歎一聲,心頭一動,學著之前林不羨的樣子,抓住了林不羨的無名指和小手指,說道:“我看你的臉色不是很好,你也躺下休息會兒吧?”
林不羨白皙的臉頰透出粉紅,無奈又羞澀地嗔了雲安一眼,說道:“□□的,你我同處臥房,房門緊閉,傳出去你讓旁人怎麼想?”
雲安緊了緊林不羨的手指,硬著頭皮說道:“咱們不是已經……成親了嗎?旁人還能說什麼呢?”
“那也……”
“哎呀,來嘛!”雲安猛地一拉,隨著一聲驚呼,林不羨已伏在床上。
“你……”
雲安向內挪了一個身位,拉著林不羨躺平,林不羨哪裡是雲安的對手?連掙紮都來不及,已經被雲安安置明白了。
雲安彷彿怕林不羨逃走似地,拉過被子蓋到林不羨身上,自己則在被子外麵,隔著被子摟住了林不羨,一隻腿還勾在了林不羨的腿部。
“雲安!”
雲安不做聲,卻麻利地將林不羨頭上的簪子,步搖都給拔了下來,隨手放到了自己這邊的枕頭旁。
頭簪一拔,林不羨的髮髻便散了,即便起來也要叫丫鬟幫忙梳頭才行。
雲安要的正是這個,自顧自地笑出了聲音,林不羨看著雲安的彎彎笑眼,剩下的話便再難出口,隻能無奈地歎了一聲,躺在床上不動了。
雲安又拽了一床被子蓋到自己身上,裹著被子往林不羨那邊湊了湊,閉著眼睛說道:“睡會兒吧,中醫也說午睡對身體有益,就睡一個時辰,可好?”
後麵幾個字,如同囈語,雲安睡著了。
林不羨看著雲安的睡顏足有幾個呼吸之久才轉過頭,也閉上了眼睛,勾了勾嘴角。
怎能不累呢?昨日夜半驚醒,她便徹夜未眠,早都乏了。
……
林不羨和雲安睡醒時已是午後,雲安揉著眼睛坐了起來,肚子傳來一陣咕嚕聲。
“餓了吧?”林不羨問。
“前胸貼後背!”
“起來吧,我命人傳膳。”
“好!”
……
林不羨又陪雲安吃了飯,看得出雲安的確是餓了,飯量比平時多了不少,林不羨便幫雲安佈菜。
相比於林府內的短暫寧靜,洛城的市井間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玉纖纖的從良夜人聲鼎沸,場中有幾位賓客是在鐘蕭廷的接風宴上見過雲安的,不過一夜的功夫:林府的贅婿揮金為紅顏,怒斥五千兩黃金替縹緲樓花魁贖身的事情便傳開了。
再加上前幾次叫價時,價龜奴喊的都是“李大爺”而最後一錘喊的是“雲大爺”,光是這個誤會便傳出了許多版本。
有人說:雲安見色起意,垂涎玉纖纖的美色,最後拆了李元的台,將人買去了。
還有人說:玉纖纖不過是青樓女子,不值得因此開罪李舉人,玉纖纖一女侍二夫,不過是從樓妓變成了家妓。
這個訊息還冇涼,又有一條勁爆的訊息傳來,有不少南街的商戶,行人,晨起見到,南林府的嫡出千金:林四小姐,今早親自將玉纖纖送出了林府外一箭之地,雇了馬車將人送走了!
花魁昨夜在林府留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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