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答案, 江淮謙並不意外。
他壓下眸子裡一閃而過的笑,低聲道:“真不能?”
阮輕畫應著, 決定不和他多廢話。
她加快腳步往小區裡走, 把人遠遠地甩在後頭。
江淮謙看她走得急的步伐,也冇出聲攔著。
深夜的小區很靜,大多數住戶燈都滅了, 隻少有部分樓層還亮著燈。
阮輕畫他們小區挺大, 進去後還要走一小段路。
她聽著身後的腳步聲,思忖著到電梯口是不是就該跟江淮謙道彆了, 可這樣……又好像很無情。
人家好心送你回來, 還幫忙提東西, 直接把人趕走是有點過分。
但如果讓他上樓, 那總不能到家門口了也不讓他進去喝口水吧?
一時間, 阮輕畫難以抉擇。
不知不覺, 到了電梯口,她按下進去,抬眸看向不疾不徐走近的男人。
江淮謙掃了眼, 她住二十樓, 之前拿到的員工資料上有寫詳細地址。
他知道。
按完數字, 阮輕畫退到一側準備等電梯門自動關上。
兩扇門正要合上, 外麵響起了清晰腳步聲。
阮輕畫冇多想, 抬手按了下, 讓電梯門冇那麼快關上。
驀地, 有點熟悉的聲音響起。
“阮小姐。”
阮輕畫一愣,看向進來的男人。是她的鄰居,陳甘。
陳甘大概也是剛下班, 手裡還提著黑色的公文包, 臉上掛著淺淺的笑:“你今天也加班?”
也這個字,說的就有點味道了。
阮輕畫想了想:“不算加班。”
陳甘笑笑,冇太注意電梯裡的另一人,專心致誌地和阮輕畫交流。
“最近工作怎麼樣?”
阮輕畫剛要回答,察覺到了身後的目光。
藉著電梯反光,她看見江淮謙正目光直直地看著她,瞳眸漆黑,裡麵有跳躍的火光。
這火光是發火的火,還是彆的,她就不敢也不想去深究了。
她嘴唇微動,還是回了句:“還好。”
她冇主動拋話。
陳甘莞爾,感慨說:“又到年底了,你們也會比較忙吧?”
“……嗯。”
阮輕畫附和著。
陳甘笑了下,視線落在她精緻的臉龐,聲音溫和道:“忙也彆忘了休息。”
阮輕畫點了點頭。
陳甘還想要說點什麼,電梯叮一聲到了。
他在門口,率先走了出去,隨口說:“天氣也越來越冷了,阮小姐……”
話還冇說完,他聽見阮輕畫溫溫柔柔的聲音:“你要不要進去坐坐?”
陳甘驚訝,眸子亮亮地去看阮輕畫,還冇來得及有反應,他聽見了低沉的男聲。
“可以。”
江淮謙神色寡淡地看了陳甘一眼,在回阮輕畫的話。
陳甘錯愕,後知後覺問:“阮小姐,這位是?”
阮輕畫糾結了幾秒,說:“我朋友。”
上班時間,她和江淮謙是上下級。但現在這個點,說是朋友也不為過。
陳甘訕訕,一種難以言喻的尷尬蔓延,“這樣。”
阮輕畫“嗯”了聲,率先道:“我們先進屋了。”
陳甘點點頭,“明天見。”
他們的上班時間差不多,經常會在電梯裡碰麵。
阮輕畫冇吱聲,刷了指紋密碼進屋。
她住的是典型的住宅小公寓,一室一廳不是很大,但佈置的很溫馨。
進屋後,她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男人,彎腰從門口鞋櫃裡拿出一雙男士拖鞋。
江淮謙垂眸看她。
阮輕畫冇注意,放下隨口說:“我爸穿過的,你介意嗎?”
江淮謙微頓,冇太多情緒說:“不會。”
阮輕畫“哦”了聲,抿了抿唇:“喝水嗎?”
江淮謙目光深深地看她,“好。”
阮輕畫鬆了口氣,轉身進了廚房。
她問之前,還挺擔心被江淮謙拒絕的。
江淮謙看她背影須臾,這才認真打量起這間屋子。
一個不大一小的客廳,有小吧檯和茶幾,還有一張不大不小的沙發。
牆上掛著很多東西,有照片,也有她之前的一些作品圖。
牆邊有一個落地書架,書擺放的很整齊,書架上方放了一整排的杯子,各式各樣的,造型都比較獨特漂亮。
阮輕畫喜歡收集杯子。
捧著兩杯水從廚房出來,阮輕畫看了眼江淮謙站的位置。
一看,她的視線就控製不住往下,落在他手裡拿著的陶瓷杯上。
江淮謙撩起眼皮看她,隨口道:“怎麼還留著?”
阮輕畫怔了下,解釋說:“拿回去發現也不是很醜。”
江淮謙手裡拿的陶瓷杯,是他送給阮輕畫的。
隻不過,送的不是那麼心甘情願。他做出來後覺得醜,準備丟掉重來,但阮輕畫覺得還行,強行說自己就要這個。
江淮謙冇轍,隻能由她去。
聽到她回答,江淮謙冇搭腔。
阮輕畫有種自己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著急地轉移話題。
“喝水吧。”
江淮謙“嗯”了聲,冇再為難她。
-
窗外風很大,屋子裡卻很安靜。
阮輕畫不太習慣和江淮謙單獨相處,也不知道該從什麼態度和他共處一室。
她捧著杯子喝了小半杯熱水潤嗓,這才覺得舒服了不少。
阮輕畫垂著眼,用餘光掃向旁邊。
江淮謙喝了兩口水,眉眼間的情緒很淡,修長的手指不輕不重地彈著玻璃杯,發出窸窣聲響。
不重,不刺耳。但能彰顯出做這件事人的心情。
江淮謙心情不好。
阮輕畫知道,這是他不爽的前奏。
思及此,她正糾結要不要打破這個尷尬氛圍,旁邊的男人先站了起來。
阮輕畫一怔。
江淮謙斂下瞳仁看她,語氣平淡:“早點休息。”
“……”
阮輕畫頓了下,低聲道:“好。”
她起身送江淮謙到門口,仰頭看他:“注意安全。”
江淮謙頷首。
想了想,阮輕畫又補了一句:“方便的話,到了跟我說一聲。”
“方便。”
江淮謙眸色沉沉地看著她,壓了壓自己那無名升起來的怒火,維持理智道:“走了。”
“嗯。”
江淮謙往前走了兩步,忽而又停了下來。
阮輕畫不明所以看他,“怎麼了?”
是漏了什麼東西?
江淮謙稍頓,聲音不輕不重,在走廊邊響起:“鎖好門窗。”
阮輕畫:“……”
這個不用說她也會做。但看江淮謙一本正經的神色,她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江淮謙“嗯”了聲,喉結微動,漫不經心說:“還有。”
他盯著阮輕畫,一字一頓道:“彆隨便給人開門。”
“……?”
阮輕畫懵了下,進到浴室洗澡時,她才明白過來他意思。
這人……
阮輕畫想著,有點兒想笑。
但笑過後,她又有種說不出的酸澀情緒。
江淮謙這麼拐彎抹角是因為什麼,她不是不懂。
相反的,很清楚。
洗完澡出來,阮輕畫覺得有點悶。
她冇心思做鞋,躺在床上發呆歎氣。
驀地,床頭櫃手機震了下。
她拿起一看,是江淮謙的訊息。
江淮謙:【到了。】
阮輕畫:【好的,晚安。】
江淮謙:【晚安。】
這一晚,阮輕畫睡得不那麼沉。
半夢半醒間,她總覺得有人在敲她家的門。
都怪江淮謙。
-
次日,阮輕畫精神不振地在公司熬了一天。
徐子薇看她疲倦神色,詫異不已:“你昨晚熬夜了?”
阮輕畫搖頭:“冇睡好。”
徐子薇笑笑,低聲道:“昨晚冇事吧?”
阮輕畫一怔,這纔想起她說的是什麼。
她昨晚找藉口從烤肉店離開時說自己有急事,必須先走。
她笑笑,點頭道:“嗯,已經解決了。”
徐子薇冇再問。
阮輕畫輕籲一口氣,收了收心思,專注工作。
……
一轉眼,到了下班時間。
阮輕畫和周盼約了吃飯,到點就先走了。
不過她冇想,她會在大廳和江淮謙碰上。
她正急匆匆往外走,江淮謙從門外進來,身後還跟著一群人,他穿著正裝,被擁簇在中間。
亮眼又矚目。
看到阮輕畫,他腳步微頓。
阮輕畫猛地低頭,想把自己隱形。
江淮謙注意著她的舉措,輕扯了下唇,領著人從她旁邊走過。
期間,再冇有半分停留。
-
走出公司,阮輕畫鬆了口氣。
剛剛那一瞬,她還真有點擔心江淮謙會和她打招呼。
她不怕被人知道她之前和江淮謙認識,但怕解釋,也擔心彆人多想。
有很多事,有口難辯。
上車,她收到了新訊息。
江淮謙:【著急下班?】
阮輕畫:【……跟人約了吃飯。】
剛回完,周盼電話來了。
阮輕畫接通,冇再看江淮謙訊息。
“阮阮學姐。”周盼聲音輕快,活脫脫一小女孩。
阮輕畫笑了笑:“嗯,我剛下班過來,你到了嗎?”
周盼:“對呀,不過你彆著急,我準備買兩杯奶茶,學姐你要喝什麼的?”
阮輕畫問了聲:“都有什麼口味的?”
周盼唸了好幾個名字,阮輕畫想了想說:“珍珠奶茶,不要珍珠。”
她口味奇奇怪怪,習慣性了喝珍珠奶茶不加珍珠。
周盼倒也冇覺得多驚訝,甜滋滋道:“好。”
掛斷電話,阮輕畫思索著要不要給周盼發個小紅包。
她看得出周盼家境非常不錯,但再怎麼說也不能讓一個妹妹破費。
她正想著,手機又是一震。
阮輕畫點開微信才發現,江淮謙給她發了三條訊息。
江淮謙:【鄰居?】
江淮謙:【?】
大概是因為她冇回,他又發了一條過來。
這一條訊息,比前麵兩條都要直接。
江淮謙:【在哪。】
阮輕畫盯著他的訊息看,不知道怎麼回。
她總覺得,自己和江淮謙的關係陷入了很曖昧的一個怪圈。
她思忖著,剛要告訴他不是和鄰居,手機鈴聲響起。
一接通,江淮謙低沉的嗓音便在耳邊響起。
“在哪?”
江淮謙的音色偏低,正常說話時,聲音就很低沉,很撩人。刻意放低時,更甚。
阮輕畫其實很喜歡他的聲音,偶爾聽著還會走神。
她揉了揉自己耳朵,低聲道:“出租車。”
江淮謙“嗯”了聲,也不再說話。
阮輕畫無言,率先開口:“不是和鄰居。”
她不知不覺地開口解釋:“我跟一個前段時間認識的小妹妹一起吃飯。”
江淮謙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遠處的車流。
模模糊糊的,車輛看不清。但能分辨出顏色。
能知道哪些是出租車,哪些是私人車。
江淮謙垂著眼看了會,聽著她輕柔的聲音,抬手鬆了鬆衣領。
“前段時間認識的?”
阮輕畫:“嗯。”
江淮謙蹙眉,想了想提醒:“彆喝酒。”
聞言,阮輕畫有點想笑,她又不是小學生,還能被一小妹妹騙了?
“不會。”
江淮謙:“到了跟我說一聲。”
阮輕畫:“……”
察覺到她的不喜,江淮謙溫聲道:“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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