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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意外之喜

儒家忠君,是最核心的理念。袁尚拿出這一大殺器出來,沮授即便想辯駁,也難以辯駁,因為他效忠的是袁紹,他不能背上悖主的名號。

沮授難以辯駁,就梗著脖子,強自道:“老夫所言,不過是氣話罷了。”

“氣話?”

袁尚冷冷一笑,繼續反擊道:“沮公是什麼身份,是冀州監軍,掌管冀州全軍。毫不客氣的說,除了家父之外,你是冀州的二把手。”

“你這樣身居高位的人,焉能如小兒一般,隨意撒氣。官場中人,一舉一動都有深意,尤其似沮公這樣的人,言談舉止都會牽動整個冀州。”

“你難道連這樣的大局觀,都冇有嗎?”

“你沮授,口口聲聲說父親落敗,是父親剛愎自用,不聽勸說。”

“可實際上,是這樣嗎?”

“不是這樣。”

“這次攻打曹操,隻要你全力配合,軍隊都由你調遣,會是一而再再而三遇難題嗎?你前一刻,指著父親鼻子大罵,轉眼就私下裡散儘家財說袁家要敗了,趕緊逃往。”

“然後,又繼續為父親效力,嘴上又說父親不幸,是什麼意思呢?”

“我是不懂沮公心思的。”

袁尚話語咄咄逼人,說道:“沮公為什麼不願意配合呢?是因為臉麵擱不下,認為自己的臉麵更重要,認為自己的臉麵比冀州存亡更重要。所以你不能讓自己去配合郭圖,不能讓自己去按照他們的建議行事,對吧?這,纔是你的本質。”

“我,我,我……”

沮授想自辯。

可是話到嘴邊,卻是難以說出反駁的話來。

袁尚的話太犀利了。

尤其這些是發生過的事實,沮授的確這麼做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指責袁紹,同時還散儘家財,嘴上說著袁家要亡了的事情。

袁尚壓製了沮授的氣勢,便一鼓作氣趁勝追擊,再度道:“沮公啊,說句實話,這次攻打曹操,之所以如此困難。不在於我袁軍並不多將不廣,而在於你們這些臣子,太自以為是,太桀驁了,這一切,是父親太善待你們,以至於你們驕狂自傲。”

“田豐是這樣,因為父親不采納他的策略,也就肆意說什麼袁氏必亡。”

“你沮授也是這樣,因為父親不采納策略,就大放厥詞。”

“許攸還是這樣,父親不采納策略,他就直接背叛,跑到了曹操的麾下去。”

“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身懷大才華,一個個都有治國韜略。可是有才華的人,卻冇有容人的雅量,不懂得配合,不懂得捨己爲人,更冇有大局觀。”

“德才兼備,為最上等人才。有德無才,還可以挽救一番。有才無德,那就是禍害。”

袁尚說到這裡,忍不住喟然歎息一聲,才繼續道:“終究你沮授說得對,還是怪我父親,怪父親太仁慈太心軟,對你們一個個都優待,都善待你們。”

“你,你,你……”

沮授氣得說話都不利索。

袁尚最後的一句話,可謂是毒辣。這哪裡是怪袁紹,分明是指責沮授等人,不懂人臣之道,一個個都是驕矜自傲的人。

太毒了!

沮授原本就鬱結在心,被袁尚氣了一番後,隻覺得喉頭一甜,張嘴哇的一下,一口鮮血直接吐出。他神色更是萎頓,心下卻有些開始反思自己。

田豐是這樣。

他沮授也是這樣。

對啊,為什麼不服從安排呢?

事實上對強者袁紹來說,不論采取哪一方的策略,其實本質上都冇有錯誤。因為袁紹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不論是強攻,亦或是持久戰,其實都能取勝。

這是強者的好處。

有太多太多的選擇,至於曹操,他是弱者,隻能被動迎敵。

袁尚等了一會兒,站起身道:“罷了,沮公想必是要堅持到底。沮公有沮公的堅持,父親有父親的選擇,你且放心,我會力勸父親釋放你,不會處死你。至於你沮授以後就自行安排,我袁家,容不下你這一尊大佛啊!”

沮授更是暗道袁尚狠辣。

這小子原本是紈絝,如今卻咄咄相逼,如果傳出他袁家容不下沮授這一尊大佛,沮授以後還怎麼立足?

沮授心下對袁尚,再無半點輕視。

這哪是什麼紈絝。

簡直陰險狡詐。

沮授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和袁尚一番話後,已經彆無選擇。如果冇有和袁尚一番對話之前,沮授可說自己是忠臣,可如今算什麼忠臣?

沮授開口道:“三公子,且慢。”

袁尚停下來道:“沮公,可是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吩咐不敢當。”

沮授搖了搖頭,他咬牙撐著道:“老夫,願意隨你一起,向主公請罪。”

袁尚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事成了。

袁尚道:“沮公,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沮公可想好了?”

沮授道:“想好了。”

袁尚臉上的冰冷之色消散,雙手合攏,躬身道:“沮公,剛纔我言辭過激,不當之處,還請沮公海涵。若是沮公要責罰,袁尚甘願承受。”

沮授眉頭再度一挑,臉上露出震驚的神情,袁尚給他道歉了?

這,這……

這是他所熟知的袁尚嗎?

不,原本剛纔咄咄逼人的袁尚,他就不熟悉。如今咄咄逼人後,再道歉的袁尚,沮授更是不熟悉,隻覺得不可思議。

沮授的內心旋即升起一個心思,袁家世子,非袁尚莫屬。

破曹營,有大魄力。

喝罵他,言辭犀利,雖說是詭辯,但細細想來,不失為大智慧。

能屈伸,有心胸。

這樣的人如果不成事,那是天理不容。

沮授仔細對比一下袁譚和如今的袁尚,忽然覺得,袁尚纔是最合適的人選。而且袁譚即便是長子,鬥不過袁尚這樣狡詐的人。

沮授臉上忽然多了一抹笑容,他打心底,仍是瞧不起袁紹,因為這一次官渡之戰,暴露了袁紹太多的問題。

可是袁尚不簡單啊!

袁家有虎子。

沮授心中思慮清楚後,雙手合攏,躬身揖了一禮,鄭重道:“三公子折煞沮授,老夫,這就和三公子一起,向主公道歉。”

頓了頓,沮授再度道:“三公子日後,有用得著老夫的地方,通知一聲便是。”

袁尚眼中精光一閃。

沮授的話,等於是為他效力的意思。

當然沮授也留有餘地,表麵上隻是協助,實際上是一個好的趨勢。原本袁尚的打算,就是要暫時保住沮授的性命,再慢慢招攬,畢竟冀州需要人才,沮授這樣的人倨傲,但也有才,殺了實在是可惜。

冇想到,沮授提前表態。

對袁尚來說,等於是意外之喜,甚至對袁尚未來有極大的助力。

袁尚道:“多謝沮公。”

沮授不再多言,擺手道:“三公子,請!”

“沮公請!”

袁尚臉上帶著笑容,和沮授聯袂往中軍大帳去。

兩人姿態,彷彿剛纔的事情冇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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