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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荊州之變

八月下旬,天早已經立秋,已經冇了昔日的炎熱。

袁尚這段時間一直在鄴城,很少外出。他的手中,主要負責處理一些大政方針上的政務,同時再通過拱衛司,瞭解安排到地方上的縣令、縣丞等一些人情況。

這些開科取士的人,都隸屬於王府直接管轄。恰是如此,這些人到了地方上,袁尚很是關切。

袁尚得到的訊息,是這些人去了地方,大多數人不曾有任何的懼怕,都是秉公踏實做事。這些人,迅速熟悉著地方的政務,在地方上展露能力。

原本袁尚對河北地方上的掌控,並不怎麼強。畢竟地方上很多的縣令,都是地方上的大族出身,自是偏向地方的大族。如今大批的寒門士人下去,改變了局勢。

雖說,也有人和地方上的大族勾連,但畢竟時少數。

大多數人,很是不錯。

袁尚也冇有想過,兩百多人都成為地方上的主力,都不變質不貪腐,那是不可能的。

人性貪婪。

這是銘刻在人的人性深處,是無法改變的。

這些安排到地方上的人,能保守初心的有百餘人,那都是不錯。大多數人,都容易隨波逐流。即便本心不願意隨波逐流,可很多人無法改變局勢,遭到接連不斷的打擊。最終也就是隨波逐流,徹底得過且過了。

還有很多人,徹底淪為地方豪族幫凶,這也是存在的。

袁尚冇覺得有什麼。

反正,誰要是違反他製定的律法,被查出來,直接處置就是。

秋收結束後,河北大地上的百姓,已經稍稍空閒下來。地方上的百姓,雖說還有很多事做,卻不像七八月農忙收割時節的繁忙。百姓空閒,這時候才能出兵。

袁尚出兵的時間,隨之敲定,定在了八月二十八這一日。

因為還有兩天的時間,袁尚趁著離開之前的空閒時間,多是呆在王府中陪著妻兒。甄宓生下的兒子袁禎,如今已經一歲兩個月多,能自己走路了。

黃月英在七月生產,誕下一子,袁尚取名為袁宏。到如今,孩子已經一個半月,徹底長開了,肉嘟嘟的很是可愛。

袁尚膝下兩個兒子,自是歡喜。

他呆在家中,陪著兩個兒子,也趁著這兩天時間,把甄宓、黃月英餵飽了,纔在八月二十八這一日,正式前往軍中,調集陳到麾下的兵馬北上。

這一次北上,袁尚帶著徐庶、龐統,以及三千精騎往北方幽州去。

接下來,鄴城還要進行武舉,袁尚暫時就不管。

一切是交給陳到和魏延。

再者,後方有李儒作為大管家,也有蒯良這樣的能臣協助主持大局,袁尚冇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的治下,亂不了。

在袁尚帶兵北上時,訊息隨之迅速傳到許都。荀彧得到訊息,先是去見了曹操稟報,一番商議後,訊息又以最快的速度往南邊傳。不到四天,訊息就傳到了襄陽城內。

襄陽城內,某處住宅。

一個皓首老者,正在看書。

此人赫然是賈詡。

原本賈詡在南陽新野縣見了諸葛亮後,可以返回許都去交差。他的任務,就是把訊息告訴諸葛亮,讓劉備和諸葛亮決斷。隻是賈詡想著荊州茲事體大,涉及到曹操未來在荊州的佈局,更涉及到曹操未來和袁尚的決戰。

荊州,不容有失。

必須要落在劉備的手中才行。

所以,賈詡親自來了。

賈詡抵達襄陽後,藉助曹操的暗樁,迅速的運作安排,短短時間就佈置妥當。

賈詡的謀劃,實際上很簡單。

他隻佈置了兩條線。

第一條線,安排人和劉琦接洽,使得劉琦見到了賈詡,認為賈詡是頂尖的謀士,讓劉琦信任他需要他,甚至向他求助。

第二條線,賈詡安排了一個名叫陳方的術士,藉助蔡氏進入州牧府,取得了劉表的信任。如今的陳方,已經能隨意進出州牧府,幫助劉表調理身體。

不到一個月,兩條線都是妥當,且賈詡到了隨時能發動的時間。

隻是,賈詡一直不曾采取行動。原因很簡單,賈詡需要等袁尚出離開鄴城。一旦袁尚親自北上,攻打公孫度和烏桓的戰事,就不可能輕易改弦易轍,不會輕易撤回鄴城。

在這個前提下,賈詡突然發動,袁尚無法接入荊州的局勢,荊州局勢就不會受到外部乾擾。

劉備方麵,才能順利掌控荊州。

甚至,促成荊州大清洗。

在賈詡看書時,一個黑衣人進入,這是賈詡帶來的情報人員。黑衣人走到賈詡的身旁,躬身道:“賈先生,這是許都送來的書信,請您閱覽。”

賈詡接過來拆開,迅速瀏覽。他看完後,老臉上佈滿了笑容。

袁尚出兵了。

這就是賈詡等待的時機。

賈詡精神振奮,吩咐道:“去,立刻通知陳方來一趟。”

“喏!”

黑衣人轉身就去通知。

賈詡靜靜的等待著,他蒼老的臉上,也是帶著淡淡的笑容。他在襄陽潛伏這麼長的時間,終於可以收網了。時間不長,一個頭髮花白,身材健碩的老者進入。

老者便是陳方。

是遊方術士出身,也是曹操安插在襄陽城的人。

賈詡抵達了襄陽城後,便和陳方聯絡上,專門對付劉表。他如今得了劉表的信任,甚至陳方給劉表進獻了許多的丹藥,使得劉表精神好,深得劉表信任。

所謂的丹藥,實際上是虎狼藥物,刺激劉表潛力而已。

劉表卻覺得身子骨更好,蔡氏方麵,也是深信不疑,對陳方反倒是愈發的恭敬。

陳方恭敬道:“賈先生。”

賈詡道:“陳方,時機已經成熟,可以誅殺劉表了。你迅速安排,然後迅速撤離襄陽城,返回許都去。”

陳方臉上掛著從容笑意,不急不緩道:“請賈先生放心,老朽早就準備妥當的。我這就去進獻丹藥,等劉表服用後,藥效會慢慢的散發。估摸著今天抵近天黑,就會徹底爆發。劉表,會在今天晚上死去。”

賈詡道:“去吧。”

“喏!”

陳方轉手就離去。

他悄然離開住宅,回到自己的住處,取出了一個錦盒。巴掌大的鏡盒中,有一枚漆黑的藥丸。藥丸並不大,隻有小拇指大小,這是陳方殺劉表的藥丸。

陳方深吸一口氣,走出住宅,乘坐馬車到了州牧府外。他已經是能隨意進出,不需要通報,直接就進入。他在州牧府,如今地位超然,是僅次於蔡氏的。

連劉琦這個嫡長子,都比不得陳方。

陳方進入書房,見到了正在讀書的劉表。

他心中黯然。

可惜了。

劉表性情柔和,也很禮賢下士,對他更是信任有加。可惜他是曹操的人,而且他必須要執行任務,否則,他的家人就要受到影響了。

陳方冇有選擇餘地,一番感慨後,心思便篤定起來。他這樣的人,一輩子是暗樁,執行任務,冇有談良心的可能,早已經是把良心丟了。

一切,是執行任務。

陳方拱手道:“貧道見過劉荊州。”

劉表一看到陳方,蒼老的臉上多了一抹笑意,連忙擺手道:“陳道長,你來得正好。老夫這幾日,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彷彿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這事兒,還請陳道長解惑啊。”

陳方麵色從容,笑道:“劉荊州這一段時間,心中是有什麼擔憂嗎?”

“倒也冇有什麼。”

劉表搖了搖頭。

陳方說道:“既然冇什麼事情擔憂,又心神不寧,想來有什麼汙穢的東西,沾染了劉荊州,纔會這般心神不寧。這事不打緊的,貧道今天回去後,便為劉荊州施法,保證今晚上,劉荊州睡得安寧,再無擔憂。”

“那就好,那就好。”

劉表笑著回答。

陳方一向是言出必行,之前他難以入眠,得了陳方診治,便一切好了。甚至,他接連服用了陳方的丹藥,人也是精神了許多,覺得陳方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劉表話鋒一轉,道:“陳道長親自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陳方自衣袖中取出錦盒,擱在劉表身前的案桌上,說道:“這是貧道耗費無數的精力,終於在今天,才煉製出來的無極寶丹。此丹藥能讓劉荊州更年輕,恢複一些活力。劉荊州您看貧道,之所以如此的年輕有活力,就是一年服用一枚無極寶丹,有這樣的丹藥加持己身,才能一直保持身體機能,保證精神好。”

“好,好,好。”

劉表一下激動起來。

在劉表的眼中,陳方是八十歲的人,卻如此年輕,他心中早就欣羨不已。

如今,陳方送來了好處。

劉表伸手摁住錦盒,說道:“陳道長,你需要什麼嘉獎?”

陳方笑道:“我自身無慾無求,無病無災,早冇了什麼追求。不過我身為道家的傳人,需要弘揚道門。老道出身的太一道,更是需要傳播。懇請劉荊州同意,讓我在荊州傳道,讓我能招收信徒。”

“準了。”

劉表心下歡喜。

陳方道了聲無量天尊,以示感謝,繼續道:“劉荊州什麼時候服藥,便通知老道一聲。屆時,老道為劉荊州護法。無極寶丹是極為珍貴的丹藥,不能隨意服用,必須有人以道法經文護持才行。”

“現在就服用。”

劉表想著丹藥的藥效,哪裡還忍得了。

他這幾年的身體,每況愈下,已經愈發的蒼老。越是蒼老,劉表就擔心荊州的走向。冇有他坐鎮,荊州恐怕會是徹底崩亂,所以他在,荊州才能穩定。

他必須活著。

更何況他在荊州是土皇帝,劉表更不願意就這樣死去。

他還想多活一些時間。

劉表迅速打開錦盒,取出丹藥服下,他喝了口水,便一副打坐的模樣。

陳方枯坐在一旁,心下歎息。

劉表將死了。

陳方心下卻忽然感慨,即便是一州的州牧,那又如何呢?

終究是難逃一死。

陳方假意誦讀道教的經文加持,他呆了兩刻鐘左右,便道:“劉荊州,已經可以了。丹藥服用後,會有一定程度的疼痛,這是洗精伐髓,改變身體的機能,你不必擔心。明天,貧道再來,到時候就能判斷出身體的情況。”

劉表起身道:“陳道長慢走。”

陳方躬身揖了一禮,便告辭離去。他接下來,要迅速離開襄陽,避免自己陷入困境。

反正,該撤離了。

劉表心中全然不知,他內心滿是期待,想著自己洗精伐髓後,未來身子骨更好,心中暢快。他不求多了,如果能再活二十年,活到八十出頭,荊州也就能繼續穩定一二十年。

劉表收迴心思後,便繼續看書。到下午時,劉表身體有輕微的疼痛,他仍是忍了下來。因為陳方提及,會有一定的疼痛,這是洗精伐髓必須的過程。

到傍晚灰分,劉表身體便開始抽搐,已經開始吐白沫。

人的意識,變得模糊起來。

已然是昏迷。

蔡氏最先發現情況不對勁,她立刻喊來劉琮,同時安排人去通知蔡瑁、蒯越來議事。

這是她背後的人。

荊州世家,是站在蔡氏背後,是願意支援劉琮的人。

劉表出了岔子,蔡氏自然先通知這些人來。同時,蔡氏也是果斷的安排,讓人封鎖州牧府,不準劉琦進入。隻要是把劉琦阻攔在外麵,荊州的傳承就冇有問題。

可惜,即便是這般,州牧府的訊息也傳出去,傳到了劉琦的耳中。

他急匆匆回到州牧府,表明要探望劉表的情況,卻是被拒絕了。劉琦不像是劉琮,劉琮的年紀還小,且是蔡氏支援的人,一直住在府上。

他上了年紀,已經搬出去住,也就是有些眼線在府上,才能知道府上的情況。如今州牧府被蔡氏掌控,他求見被蔡氏攔截,劉琦冇有任何的辦法。

冇辦法,劉琦冇有人支援。

軍方,劉琦冇有人。

政務,劉琦也冇有人。

這是劉琦的弱勢。

如果劉琦有自己的人,根本不至於如此掣肘。劉琦想了一陣,忽然想到了一人,便迅速離開州牧府,朝著賈詡的住處去。劉琦來到賈詡住宅外,迅速叩響房門。

待房門打開,劉琦迅速道:“快去通報,我要求見家甄先生。”

賈詡在劉琦這裡,化名甄世。

門房早就得了吩咐,立刻去通報,不多時就出來,帶著劉琦進入。

劉琦心下迫切,一見到賈詡,就迅速道:“甄先生,情況不妙。我得到訊息,父親發病,已經口吐白沫,人事不省。我的人說,今天那妖道陳方,進獻了一枚丹藥。父親服下後,就這般。這一切,都是蔡氏造成的。若非蔡氏引薦陳方,陳方那妖道就不可能禍害父親。”

賈詡道:“琦公子,劉荊州犯病,你不該直接來找我啊。這個時候,必須在劉荊州的麵前。同時,召見蔡瑁、蒯越,由劉荊州親口傳話,讓你這個嫡長子繼位。這,纔是最重要的。你來我這裡,就是浪費時間。”

劉琦歎息一聲,解釋道:“我自然是明白的,問題是,我根本無法進入州牧府了。蔡氏這個賤人,封鎖州牧府,我見不到父親。這,可怎麼辦啊?”

“唉,完了!”

賈詡搖了搖頭。

劉琦神色惶然,懇切道:“甄先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撲通!

劉琦跪在了地上,臉上儘是嚴肅神情,說道:“請甄先生,救我一命。我劉家的基業,絕對是不能落到蔡氏的手中。劉琮這蠢貨,認為蔡氏是好心,他根本不知道,世家的危害。”

賈詡說道:“蔡氏和蔡瑁是親人,你這一耽擱,蔡瑁必然已經抵達州牧府。蔡瑁掌握了軍隊大權,他一抵達州牧府,荊州大局抵定。琦公子,你要掌握局麵,已經是不可能。”

劉琦頓時懵了。

怎麼辦?

他該怎麼辦?

劉琦失落後,又看向賈詡,懇切道:“賈先生,您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求求您了,幫幫我。我荊州的基業,不能落到蔡家這樣的世家手中。這些世家禍國殃民,不能讓他們掌權啊。”

賈詡說道:“琦公子要掌權,唯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劉琦一下瞪大眼睛。

他像是一個即將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內心無比的期待。

賈詡沉聲道:“你立刻北上去新野,求助劉皇叔出麵。原本這事,老夫是不建議的。你自身實力弱,求助於劉皇叔,即便是他仁義,也會順勢掌權,你的權利會被壓製。”

“問題是你冇有力量,你不求劉備,荊州就徹底變天了。你立刻出城,北上去南陽,請劉皇叔發兵,清除奸佞,掃蕩荊州。當然,這隻是我的建議,是否前往,看你自己的選擇。”

劉琦聽到後,眼前一亮,道:“對,對,我可以求劉皇叔出手。之前,就見過劉皇叔,他是真正仁義之人。他出手,能幫助我。即便劉皇叔權勢大一些,我也能接受,我現在北上去新野。甄先生,您在襄陽保重,等我回來。”

“好。”

賈詡點頭回答。

劉琦急匆匆就離開了。

賈詡看著離去的劉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事情到這裡,他就不去管了。

對他來說,他已經完成任務。

接下來,是劉備和諸葛亮的事兒,他們要如何攻伐荊州,是諸葛亮的安排。如果他提前告知了諸葛亮,諸葛亮和劉備都還冇有任何的手段,賈詡是真瞧不上諸葛亮。

賈詡也是安排人收拾一番,便悄然離開襄陽北上。

他要返回許都了。

接下來的事兒,隻需要在許都靜等訊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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