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焉沉默了片刻,說道:“在下聽聞大人有一幼女,年方二八,正是妙齡。”
一句話,士燮頓時明白了過來。
士燮的確還有一個小女兒,聰明伶俐。
士燮膝下的兒子不少,但女兒隻有三個。尤其是大女兒和二女兒早已嫁人,已經是四五十的人了。如今這個才十六歲的女兒就不得了,很是寵溺,是士燮的掌上明珠。
士燮說道:“趙焉,你的建議,老夫再考慮考慮。”
趙焉肅然道:“大人還有什麼考慮呢?高門大戶,向來是聯姻的,婚姻難有自己選擇的。三姑孃的身份,註定了她不可能隨意嫁人。既如此,為什麼不選擇嫁給劉修呢?隻要三姑娘嫁給了劉修,大人和劉修的關係更進一步,到時候,大人纔算是穩穩的立足了。”
“劉修前途無量,以後劉修有所成就,三姑娘跟了劉修,自然是榮華富貴。對三姑娘來說,也是極好的選擇。“
“不論是對三姑娘,亦或是對大人,在下都認定聯姻是合適的。”
趙焉眼神目光灼灼,等著士燮的答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該有決斷的時候,不能猶豫,趙焉相信士燮能做出最合適的選擇。
士燮沉默了半響後,道:“老夫明白了,老夫會處理好此事。”
趙焉道:“大人英明!”
士燮揮了揮手,趙焉便躬身退下。他一個人坐在書房中,腦海中浮現出女兒的一顰一笑。對於這個女兒,自是有很多人來提親的,但士燮都讓女兒自己選,冇有乾涉。
至今為止,還冇有他女兒看上眼的。
士燮的女兒,可謂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
所以,他是不忍心讓女兒聯姻的。
可正如趙焉所說,豪門大戶的女兒哪有婚姻自主的?
士燮起身往後院行去,來到女兒的院子中,看到了正在讀書的女兒。這女子,身穿一襲簡單的素色衣服,相貌清秀,眼神湛然,她靜坐著讀書,便有股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感覺。
氣質卓越!
相貌清秀!
這女子,相當的有氣質。
如果是劉修看到,必然驚訝,因為這女子赫然是士萱。
她見到士燮走了進來,擱下手中的書,走上去挽著士燮的手臂,笑道:“爹爹這些日子忙於政務,事情繁忙,怎的有時間來找女兒呢?”
士燮笑道:“爹爹遇到了困難,來找我的小班昭啊!”
班昭,又名姬,字惠班,東漢史學家班彪之女、班固之妹。
十四歲時,下嫁同郡的曹世叔為妻,也稱曹大家。班昭博學高才,其兄班固撰寫《漢書》,還冇有寫完就死了,班昭奉旨入宮續寫《漢書》。
在當時,一個女子續寫《漢書》,可見一斑。
士萱跟在士燮的身邊,也是熟讀經典,對政事也有所瞭解。
士燮誇讚士萱,所以稱之為小班昭。
士萱道:“爹爹遇到了什麼難題,快說吧,女兒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哈,還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士燮捋著鬍鬚輕笑,臉上笑容燦爛。隻是眼眸深處,多了一抹憂愁。
頓了頓,士燮道:“今天劉修派人請老夫去,給了老夫一卷竹簡。這一卷竹簡上,記載了蒼梧郡貪贓枉法的官員。”
士萱晶瑩的眼睛明亮無比,道:“爹爹,這是好事兒啊。”
士燮道:“何以見得?”
士萱回答道:“拋開劉修的各種心思不提,劉修給了爹爹竹簡,而冇有直接派人抓捕這些人,那就是照顧了爹爹的臉麵,更給了爹爹立威的機會。爹爹初掌交州,也需要更大的名望,以及一個形象。現在殺了這些貪官汙吏,百姓自然信服爹爹。”
士燮微笑道:“我們士家的小班昭就是厲害。”
士萱昂著下巴,微笑道:“爹爹是有些顧慮這些官員盤根錯節的關係嗎?”
士燮道:“有這方麵的考慮。”
士萱正色道:“女兒問爹爹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士燮問道。
對於這個小女兒,士燮有時候也是相當的佩服。他想不到的事情,有時候偏偏這個女兒能夠想出來,能夠有不同的看法。
士萱微笑道:“冇有劉修的情況下,士家在交州還能更強嗎?”
士燮道:“士家名冠交州,已經是到了頂峰。”
士萱笑了起來,道:“既然士家已經是名冠交州,已經達到了頂峰,還需要顧忌這些官員嗎?爹爹殺貪官汙吏,堂堂正正,名正言順,是以國法殺人,不是以陰謀詭計殺人。而且唯有這樣,爹爹纔有機會走得更遠,士家纔有機會走出交州。”
士燮拉著女兒的手,笑了起來,道:“萱兒真是爹爹的小班昭,唉,要是萱兒嫁人了,爹爹不習慣怎麼辦呢?”
士萱道:“女兒就不嫁人了!”
士燮輕撫士萱的髮絲,道:“萱兒長大了,怎麼可能不嫁人呢?”
聽著士燮的語氣,士萱眉頭一挑。
忽然,心中有了一個猜想。
士萱深吸口氣,道:“爹爹是給萱兒選好了人,是劉修嗎?”
作為豪門望族出身的人,士萱自然知道規矩。聽著士燮的語氣,以及今天士燮的反常,士萱一下就反應了過來。
士燮道:“爹爹是有這個打算,不過一切的決定權,還是由萱兒你自己做主。爹爹會邀請劉修來府上赴宴,到時候,萱兒見一見,再考慮一番如何?”
話語中,還是給了士萱選擇的餘地。
士萱正色道:“多謝爹爹!”
士燮見女兒不反對,心中也鬆了口氣。隻是想到女兒一旦嫁出去,身邊就冇有了小棉襖,士燮的心頭還是隱隱有些不習慣。
士萱道:“爹爹,女兒還想到了一件事。”
“什麼事?”士燮道。
士萱道:“女兒曾去了逍遙閣玩耍,有些人對劉修還是仇視。爹爹既然已經歸順劉修,自當為劉修考慮,否則劉修肯定會有意見的。”
“爹爹執掌交州,雖是您執掌,但其實是代替劉修執掌。”
“如果百姓都仇視劉修,他肯定會有意見。”
士萱眼中閃爍著精芒,道:“這一次爹爹要斬殺貪官汙吏,正好就是給劉修正名的機會。爹爹斬殺時,便打著劉修的旗號,讓百姓認可劉修。百姓認可了劉修,然後劉修纔會認可爹爹。”
士燮聽到這番話,忽然心中一動。
劉修讓他處置貪官汙吏,會不會也有這個原因呢?
或許,也有!
士燮笑了起來,捋著鬍鬚道:“萱兒真是爹爹的小班昭,你的分析有道理,爹爹知道了。”
士萱說道:“爹爹,劉修長什麼樣子呢?”
士燮想了想,回答道:“論長相,劉修堪稱豐神俊朗,俊逸灑脫,氣度不凡。論才華,劉修立的才華,你也是有所耳聞的。論手段,爹爹有時都自歎弗如。”
士萱一翻白眼,道:“瞧爹爹說的,好像劉修都無所不能了。”
士燮笑道:“總之,劉修的確是不錯。嗯,爹爹倒是還想起了一件事。聽說劉修至今為止,身邊的女人連一個巴掌都冇有。”
刷!
士萱的連一下紅彤彤的,嬌嗔道:“爹爹真是的。”
士燮哈哈大笑,道:“好了,爹爹不打擾你看書。爹爹邀請他來的時候,會通知你的。”
“嗯!”
士萱親自送士燮離開了院子,纔回了院子中。
士萱重新拿起了書籍,但看了兩眼後,情緒卻始終平靜不下來。她眼中有著一抹疑慮,喃喃道:“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