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撚鬚道:“十萬錢……不過念在是為袁門出力,我自出一部分,但打點其他人的卻不能少,就算七萬錢吧!”
“七萬?”袁術眼角一跳,忽然向後一仰,冷笑道:“如此貴重之物,看了隻怕會得眼疾吧?”
“將軍若不看,必得心疾!”許攸卻毫不相讓,言道:“公路,實不相瞞,此書尚未刊印,是我托人從工匠手中購得,便有泄密之嫌,風險極大,一旦被查出,後果不堪設想,若不是念及袁家恩情,我豈能如此冒險?”
見袁術還猶豫不決,許攸歎道:“也好,你不看也罷,省得在下冒險,將此書銷燬,倒也乾淨。”
袁術神色一動,問道:“真有如此重要?”
許攸冷笑道:“關乎袁門存亡,將軍自行裁奪。”
“好,我倒要看看韓馥他說些什麼!”袁術一咬牙,對剛進門的袁耀吩咐道:“馬上到門房取七萬錢,交給子遠的從人。”
袁耀不明所以,但看袁術神色不善,也不敢多問,將茶水點心放好之後,帶著下人全都退出去了。
許攸這纔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裹,拆開裡麪包著一疊黃紙,皺皺巴巴遞給了袁術。
袁術微微蹙眉,忙取過紙張觀看,纔看了幾行就臉色大變,看到一半時已經忍不住破口大罵,等幾頁紙掃完,頓時氣得臉色鐵青,呼吸急促。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袁術拍案大罵,怒喝道:“韓文節卑鄙無恥,安敢大放厥詞?”
許攸悠悠品著茶,淡淡說道:“將軍息怒,此信中雖頗有誇大之詞,但句句屬實,樁樁件件都有人證物證,就算本初當麵,恐怕也是無從辯駁啊!”
“混賬,這個吃裡扒外的畜生!”袁術氣得嘴唇哆嗦,指著最後一頁的幾行字,大吼道:“韓文節此何意也?當初不發糧草,實在是滎陽糧草不曾運到,怎說是我忌憚孫堅,私自扣下糧草?”
“還有此事?”許攸吃了一驚,趕緊取過書信一看,才恍然大悟,連連說道:“哎呀呀,恕我眼拙,當時隻顧著將此事告知將軍,未將書信看完,冇想到還有這些說辭,此必是韓馥痛恨本初反覆無常,惱恨之下信口雌黃,讓將軍糟了池魚之殃。”
“哼!”袁術猛地將書信拍在桌子上,盯著許攸沉聲道:“下月書籍,可曾刊印出來?”
“我就是為此事而來,所以還未刊印!”許攸忙道:“為了保護袁門,在下故意將墨汁和紙張供應短缺,下月的雜誌要退後半月才能刊印。”
“嘶……”袁術摸著下巴吸了一口氣,問道:“可否將這心中最後數言去掉?”
“這個……”許攸為難道:“恕我無能為力,在下隻管刊印銷售,卻無權過問內容,而且此信劉將軍已經過目,我豈敢擅自更改?”
袁術雙目微縮,問道:“這書籍刊印乃是人工所為,總有出錯之時,不知以往印錯,如何處置?”
許攸皺眉道:“看錯誤大小,此書自刊印以來,曾有一次將盧公的半截書稿漏印,罰了三成的款。”
“隻是罰款麼?”袁術摩挲著下巴,看向許攸:“若我為你提供四成的罰款,可否將這幾句話另做一頁……故意漏掉?”
“這……”許攸大吃一驚,似乎有些動心,卻又連連擺手道:“此事太過冒險,一旦被查出來,絕非罰款那麼簡單,在下身家性命隻恐難保。”
“五成!”袁術猛地伸出一個巴掌,咬牙道:“隻要此事辦成,今後還有好處,另外……若是劉伯興不能容你,我豫州始終為你留得一席之地。”
“這個……”許攸一臉為難,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揹著手看向天空半晌不語。
袁術緊張地看著許攸,他當初剋扣孫堅糧草,導致聯軍陽人一戰大敗,這件事原本也有人說過,但被及時壓製,遮掩過去。
如今大家也隻是偶爾說說而已,如果再被韓馥捅出來,那自己的聲望也會大受打擊,不光他袁術的麵子不好看,搖搖欲墜的袁家也會雪上加霜。
“唉,念在當年袁老先生一番苦心,我就冒險一試吧!”良久之後,許攸終於長歎一口氣,回身苦笑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為人學子,豈能不報師恩?”
“好,這纔是我袁氏門生!”袁術大喜,趕緊起身拉著許攸坐下,抱拳道:“此時就擺脫子遠兄了。”
許攸微微點頭,言道:“如今這雜誌銷量極大,上月售出五萬冊,每冊二百錢,總共……”
“這麼多?”袁術臉色大變,愕然看著許攸在那裡算賬。
“這已經是最低價來計算了!”許攸無奈搖頭,“總共一千萬……你要出五百萬錢。”
“嘶——”袁術倒吸一口冷氣,臉色陰晴不定,坐在那裡半晌不語,不住咬牙頓足。
這麼多錢足夠他組建一支弓箭營了,最近為了防備曹操,軍費支出巨大,各地府庫基本都被消耗一空,許攸一開口就是五百萬,比管兵曹的陳紀口氣還大。
許攸言道:“事情緊急,我還要回範陽操作此事,將軍要早做抉擇,若是晚了一步,一千萬錢也是無濟於事啊!”
“這雜誌……真的這麼賺錢?”袁術愣了半晌,強自一笑。
許攸歎道:“如今蔡公真跡千金難求,更何況還有鄭公每月著述心得,得書一本,便如在座前聽講一月,二百錢其實也不算貴了。”
“好,我出!”袁術一咬牙,拍著大腿沉聲道:“但此事你要幫我妥善辦好,若有差池,哪怕天涯海角,我決不輕饒。”
許攸抱拳道:“在下一定全力而為,若事不能成,所有錢款如數返還。”
“哼!”袁術冷哼一聲,卻不敢說要錢的話,他自然希望許攸將此事辦成,否則自己又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深吸一口氣又拿起書信,這才轉到正事上來,問道:“但此事一旦公開,袁本初這混蛋定會累及袁門,袁家弟子將會被天下人唾罵,遺臭萬年,你先前說是為袁門而來,究竟有何對策?”
許攸輕輕啜了一口茶,靠在沙發上緩緩說道:“說來其實也不難,將本初清理出袁門,從族譜除名,此事便與袁門無關了。”
袁術蹙眉道:“我早有此意,然袁紹雖出身低賤,畢竟過繼給家伯,繼承宗門田產宅邸,要想除名,談何容易?”
許攸撚鬚撇嘴一笑:“這個簡單,收了他的地契田產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