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瀟正在心裡暗自歡喜,卻聽見郭泰向他問道:“我兒這麼早來見為父,可是來為韓匡說情的?”
“父親,韓匡將軍丟失糧草,確實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如今我軍正是用人之計,還請父親給他一個待罪立功的機會。”
郭泰洗完臉,將絲巾放入銅盆之中,這才鄭重地對陳瀟道:“瀟兒,你有所不知,為父這麼做,是想要給眾將一個警示。天公將軍早年發起的黃巾起義,聲勢那般的浩大,卻為何不過數年就匆匆地失敗?為父以為,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軍令不嚴,致使軍心渙散的結果。”
“父親,孩兒覺得韓匡將軍之所以會兵敗,還是因為他事前對敵情不察所至。”
“哦?此話怎講?”
“父親,那高順乃是西河一帶有名的豪強富戶。但凡是這類人家,家裡通常都會有一支實力強悍的私兵部曲。而且,這些私兵大都是裝備精良、戰力強悍,兼之他們又對家主極為忠心,臨陣作戰十分的勇猛。如今他們對上韓匡將軍那支新擴編的部曲,又是偷襲,韓匡將軍會落得兵敗,實不為奇。”
“瀟兒,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高順這廝著實可恨,我不去找他的誨氣,他反到來觸我的黴頭,末非是他以為我白波軍是好欺負的不成。待我明日點齊人馬,親自去踏平他的塢堡。”
郭瀟伸手將銅盆遞給旁邊的侍衛,上前一步勸道:“父親,對付高順,何須父親親自出馬,由孩兒帶兵前去對付他即可。”
郭泰連連搖頭:“不可,我兒有所不知,這北地的豪強大族,家家都有堅固的塢堡壁壘,兵力太少絕對難以攻破這些塢堡。以你手下那千餘兵馬,去了都不夠填他們塢堡外麵的壕溝。”
“父親,孩兒可不會傻乎乎地帶著兵馬去攻打他們那個塢堡。我可以假裝押運糧草返回白波穀,以此作為誘餌,將那個高順引誘出來,在半途之上圍而殲之。”
郭泰聞言眼睛一亮,隨後又遲疑地道:“那高順已經得手了一次,隻怕他不敢再次出來劫糧了。”
“若是父親您親自帶領兵馬前去押運糧草,那高順可能不敢前來劫糧,可要是父親下令讓我與韓匡將軍一起前往,我就不信那高順會連我也懼怕。”
“這個…”
郭泰聽完郭瀟的話,心裡開始猶豫起來。一方麵他擔心郭瀟的身體,另一方麵,他更擔心郭瀟不是那高順的對手。
“父親如果不放心,可以撥給孩兒一百精騎,多了這一百騎,我就會有必勝的把握。”
“撥給你一百騎兵到是冇有問題,可為父聽說,那高氏的武卒皆是身披鐵甲,手持鐵盾的北地猛士,他們並不畏懼騎兵的衝擊,我兒可千萬不能大意。”
“父親,高順的私兵雖然精銳,可他們也並非是無懈可擊,我已經想好了,可以打造一些帶著鐵槍頭的運糧車,用來圍困住他們,再用長槍兵在車後突刺,壓縮他們的施展空間,將其圍住之後,再輔以火攻。他們的鎧甲可以不懼刀砍劍剁,難道還能不懼火燒?”
郭泰撫掌讚道:“我兒這個主意好,用車陣槍兵圍困高氏武卒,再以騎兵牽製騷擾、斷其後路,最後用火攻之,這確實是個好主意,說不定還真能將其一舉殲滅。”
說到這裡,郭泰突然又皺起了眉頭,
“可這製造鐵槍頭需要大量的鐵器,我白波軍現在最缺的可就是鐵器。”
郭瀟抬手一拍後腦勺,自己怎麼把這麼關鍵的地方給忘記了。不過,他又很快有了新的想法,
“父親,既然我軍缺少鐵器,那就用木頭,竹子製造的尖角拒馬來代替鐵槍頭,雖然比起鐵槍頭來,這些木製的尖角拒馬威力肯定是大大的不如,卻也能起到一定攔阻的效果。”
“倒也可行。為父這就派人去招集軍中的工匠,立刻趕製一匹這樣的車輛。”
“父親,此事便交由孩兒去辦吧?”
“也好,那就交給你來負責。”
“父親,那您看能不能將韓匡將軍放出來,讓他協助孩兒一起去對付那高順,畢竟他對那高順的情況瞭解得更多一些,可以從旁提點一下孩兒。”
郭泰聞言哈哈一笑道:“好吧,稍後,你就拿著我的令箭前去放了韓匡,並替我轉告他,此次若能取勝便罷,若是再敗,那就兩罪並罰,決不輕饒。”
“諾。”
…
郭瀟從縣衙出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到韓暹還在門外的台階上來回地踱著步、轉著圈圈。
看到郭瀟從裡麵走出來,韓暹連忙迎上來問道:“賢侄,怎麼樣?你有冇有說服主公?”
郭瀟揚起握在手裡的令箭,笑道:“小侄幸不辱命。”
韓暹看到令箭,心中頓時大喜,他抬手用力一拍陳瀟的肩膀,
“好樣的,我就知道找你小子前來求情準冇錯。快同我說說,你是怎麼說服主公的?”
“叔父,咱們還是一邊走一邊說吧,我這邊還有點事情要同韓匡將軍一起商量。”
“對對對,聽你的,咱們一邊走、一邊說。”
…
韓匡是被關押在縣衙旁邊的牢獄之中,城破之後,縣衙原來的獄吏全都跑光了,現在看守韓匡的是一名伯長帶領的幾名白波軍士卒。
郭瀟和韓暹在那名伯長的引領下,來到關押韓匡的房間外。離得老遠,郭瀟就聽見房間裡麵傳來一陣打雷般的呼嚕聲。
伯長剛打開那道房門,韓暹就上前一腳將門踹開,扯開嗓子衝裡麵罵道:“好你個小兔崽子,枉老子在外麵為你擔心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你小子竟然在這裡麵呼呼大睡,這還有冇有天理。”
嘴裡罵著,韓暹動作也不慢,上前就是兩腳,將躺在草蓆上,正在打呼嚕的少年給踹得跳了起來。
郭瀟這時也走進了屋內,看到一位身穿青色長袍的少年,正手捂著屁股一臉迷糊地望著韓暹。
少年與韓暹並不太像,他麵容清廋,國字臉,整張臉最有特色的就是他的鷹勾鼻子。
少年正要發飆,可一眼看到踢他的是韓暹,便冇好氣地道:“父親,我又冇讓您為我擔心,您就是瞎操心。”
話音剛落,韓暹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怒罵道:“你還說老子瞎操心,要不是你老子我請來少主為你求情,你的腦袋估計早就要搬家了。”
聽韓暹提到少主,那個叫韓匡的少年這才注意到跟在韓暹身後的郭瀟。
韓匡連忙上前一步,朝郭瀟躬身行禮:“末將韓匡拜見少主。”
郭瀟伸手扶住韓匡,道:“韓將軍不必客氣,我奉家父之命,前來放將軍出去。”
“請問少主,主公對末將的處罰是什麼?”
韓暹在一旁哈哈笑道:“傻小子,你這次沾了少主的光,主公答應先不處罰你,讓你帶罪立功,追隨少主前去捉拿那個高順。”
韓匡聽完韓暹的話,臉上並冇有任何驚喜之色,他瞅了郭瀟一眼,最終還是搖搖頭道:“非是末將小看了少主,實是那高順麾下的部曲太過厲害,就算是末將與少主合兵在一起,也肯定無法攻破高家的塢堡。”
“匡兒,少主可不會像你說的那樣,傻傻地領兵去攻打那個高家的塢堡。他的意思是想要將高順引誘出來,再一舉將其殲滅。”
“父親,即使我們能將那高順引誘出來,以我軍的戰力,想要全部殲滅他們,恐怕也是難以辦到。”
韓暹不滿地道:“匡兒,你這樣推三阻四的,莫不是被那個高順給嚇破膽子了吧?”
“父親,孩兒豈是貪生怕死之人,我是不想讓少主輕敵大意,繼而有所閃失。”
郭瀟見他們父子二人起了爭執,連忙為二人勸解,
“二位將軍,此地不是說話之所,我看咱們還是換一個地方,坐下來好好商量一番。不如咱們前往城外我的軍營裡麵,父親昨日給我軍賞賜了五十頭豬羊,今日到是正好可以大吃一頓。”
韓暹朗聲大笑:“少主請客,我自然是不會客氣的。”
韓匡:“那末將就要討擾了。”
說完,他衝郭瀟一抬手,“少主請。”
郭瀟也伸手客氣地道:“還是二位將軍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