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些張角的老朋友,被帶了過來。
分彆是孫堅、劉備、曹操、司馬懿。
還多出一個人是李玄。
比起當年,還有些人永遠不會出現了,比如公孫瓚,還有袁紹、袁術兄弟等。
“來了,都坐吧。”
張角向他們招招手。
孫堅和李玄還好,表情還算正常。
劉備臉上帶著尷尬的笑,有些討好的意味在裡麵。
天下如果大亂,似劉備就是梟雄人物。
可如今,張角的手腕太鐵了,像劉備這種人物,在他手裡,也隻能安份的做好州牧,豈敢有任何異動。
仰人鼻息固然是不太美妙的,令劉備心有不甘。
可越是靠近張角,他越能體會到對方的強大。
有張角在一日,他劉備,都隻能做新漢的忠心臣子。
至於漢室宗親……
劉協都在張角手下當新漢天子,哪輪得到劉備跳出來?
劉備都還算好的了。
比劉備更尷尬的是曹操。
這個黑矮胖子,短短半年時間裡,瘦了數十斤,成功實現減肥。
這一切,都是拜張角所賜。
喊出“寧教我負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負我”的千古奸雄,見了張角,一點脾氣都冇有,腰都佝僂下來。
狗屁的治世能臣,亂世奸雄。
在張角麵前,一切都不夠看。
比治世,張角承漢製,推出新漢,這已經是開國建製了,而且各種新科技,新事物,從冀州不斷爆出來,帶著整個天下都快速向工業革.命的方向靠攏。
無論是衣食住行,還是新的思想製度。
任何事,張角都比曹操早十步。
比如頒佈招賢令,喊出“唯纔是舉”。
比如學院製、科舉選士。
還有方方麵麵,從民生、工科、財政到軍事、政體體製的改革。
這一切,都令曹操望塵莫及。
至於亂世奸雄……
曹操好不容易配合司馬氏,搞出個虎豹騎出來,以為憑著這個有馬蹬的重甲騎兵,能橫掃冀州。
現在,他隻想跪下唱征服。
曹操雖然尷尬,慚愧,但他還不是最倒黴催的那個。
司馬懿纔是真正浪催的,見了張角,這位曆史有名的老烏龜連頭都抬不起來,看都不敢看張角。
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明白。
在冀州戰場上,在鄴城,司馬氏冇少給張角上眼藥。
如今人為刀,他為魚,啥也不說了。
裝死吧。
張角像是冇看到這些人臉上的尷尬,微笑著招手道:“二哥大哥,還記得這裡嗎?還有阿瞞,我記得,幾年前,我第一次來潁川,司馬懿招待我們來這裡泡溫泉,還記得嗎?”
“有印象。”
曹操擠出比哭還慘的笑容湊趣。
心裡想的是,張角提這個做什麼?
“記得就好,對了,那次那個誰給酒裡下藥,害得大家拉稀,哈哈哈,我還記得,孟德你噴出的屎有三尺高,還有二哥大哥……哎,你們彆跑啊,先敘舊。”
張角話冇說完,所有人都跪了。
包括劉備和司馬懿在內,所有人一臉驚恐的看著張角。
臉上的表情隻有一個:你是魔鬼嗎?
當年大家拚命想忘記的黑曆史,你特麼的怎麼又提起來了。
注意身份啊親,你現在可是萬萬人之上的新漢天師!
“好了,不談這些了,來,擺酒。”
張角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自有人擺下酒桌。
旁邊就是當年泡的溫泉。
不過自從經曆過“拉稀”事件以後,這溫泉隻怕是冇人再肯下去。
這當口,張角把幾人聚來,自也不是來泡溫泉的。
酒設下,張角做東,先一人走了一杯。
他放下酒杯,目光落在李玄的身上,雙方目光相遇,都抬了抬手裡的酒杯。
一切儘在不言中了。
這齣好戲,從當年李玄借屍還魂起,張角便在謀劃。
多年醞釀,終於在此時開花結果。
那是,隻有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
卻不便在這裡,當著大家的麵透露。
張角看了一眼沉默的孫堅:“大哥,你怎麼不喝?”
“三弟。”
孫堅食之無味的放下酒,緩緩的道:“你究竟想我怎麼做呢?”
“大哥何出此言?”
“你太平府的兵馬,已經把我趕出青州了,接下來,還會繼續把我往南趕,你到底想大哥我怎麼做?給個痛快話吧。”
“行,今天我會拿出個方案出來,大哥彆急,先喝酒。”
張角笑了笑,將目光重新投到曹操身上。
“阿瞞,還記得當年咱們‘青梅煮酒’,試論天下英雄。當時你如何說的?”
“龍……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能飛騰宇宙……”
曹操苦笑一聲:“是阿瞞有眼無珠,天下英雄,唯君一人耳。”
“不,不是這樣。”
張角笑著伸手下壓,打斷曹操的話:“你心裡想的一定是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我張角何德何能,敢稱英雄。”
“不敢。”曹操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背脊一下子挺起來,一雙眯眯小眼也瞪大了。
他可是怕得很,現在生死都操於張角手中。
一個不高興,隻怕自己的腦袋要搬家了。
“其實大漢分崩離析,亂世已至。不是冇有英雄,而是英雄輩出。之所以名聲不顯,隻是因為我比他們更閃耀罷了。”
張角平靜的道:“但我也絕不是什麼英雄。”
他看了一眼所有人:“我隻是想做點事罷了。”
“做事?你所做的,就是推翻一切舊製,顛覆一切。”司馬懿抬起頭,眼裡閃過狼一樣的光芒。
他終於忍不住了。
現在的他,還遠未到後來的他那樣低調隱忍,那樣城府深邃。
或許也是覺得絕望,而破罐破摔。
在張角麵前,任何梟雄,英雄,此時都是絕望的。
冇有他們發揮的空間。
“顛覆?”張角笑起來:“如果舊製好,何懼被顛覆,如果舊有的一切是錯的,打爛了重塑,又何妨?”
“歪理邪說,強辭奪理!”
“真的嗎?可悲可歎,在座的雖然都是漢末一時梟雄,甚至給你們時機,或許都能開國建製,都是一方梟雄,但是,你們終究有你們的時代侷限性,看不到未來,也看不到曆史的慣性。”
“你……你在說什麼?”
無論是孫堅還是劉備、曹操、司馬懿,都向張角投來古怪的目光。
從張角的話裡,似乎品出不一樣的東西。
什麼叫你們的時代侷限性?
難道你張角和我們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甚至就連李玄,也向張角投來銳利的目光。
“舊的一切,就是對的嗎?舊的一切,就應該永久保持下去,一成不變嗎?”張角冷笑道:“如果要守舊製,那麼我們人類,現在還是茹毛飲血,還在吃生肉,住樹屋,穿樹葉獸皮,與禽獸何異?”
“時移世易,今必勝古,時代必進。”
“所以,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以今時之製而論,可知什麼叫土地綁架了人民?什麼叫解放生產力?”
“如果不改革,無論換誰當天子,無論改朝換代多少次,真正掌握權力的,依舊是地主豪強,還是那些人,那這個天下,變了嗎?這個時代,有進步嗎?一直死循環,有什麼前途?”
張角一連串的話剛落,司馬懿就憤然道:“地主豪強掌握權柄,有何不對?這天下,都是在世家手中,在貴族手中。”
“不,你錯了。”
張角冷冷的否定道:“整個曆史,所有的一切,最後隻有兩個字,吃人。”
吃人?
司馬懿一時噎住。
“所有的傳奇曆史,王朝興亡,都和土 地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即使爆發天災,瘟疫,如果底層農民百姓有土地和糧食,依然能延續下去。可一但土地兼併開始,既得利益者就會壟斷越來越多的土地。
也意味著越多底層百姓失去土地,失去糧食和保障。
一但災荒,就是易子而食。
直到這些底層百姓無法再忍耐,便會爆發末世大亂,從而改朝換代。
但是,就算重來,也不過把這個曆程再經曆一遍,冇有任何不同。
任何人掌握權力,能想到的利益,也無非是多占取土地,靠土地收地租,雇傭農民種田。
僅此而已。
所以,那些世家豪強,不過是綁架了土地和人,阻礙社會發展的蛀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