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雷電在雨幕中閃過，隱隱照亮雨夜。
潮濕的山洞裡，張角與任紅玉相擁而坐。
又一道閃電過去，轉瞬而逝的光芒，令張角看清了任紅玉的臉龐，慘白得冇有一絲血色。
“你在想什麼？”
張角伸手攬著她的肩膀。
感受到從對方濕透的衣服下傳出的體溫，還有她瘦削的肩骨，以及微微顫抖的身體。
衣服淋濕了，雖然有些難受，但以武者和術士的體質，不至於冷到無法忍受。
那麼唯一的可能，這顫抖是因為恐懼。
“主公……”
任紅玉的牙齒都微微撞擊著，聲音顫抖的道：“萬一……不如由紅玉去引開他們。”
“說什麼傻話。”
張角有些惱怒的一口打斷他，語氣裡透著一股蠻橫，一股霸道：“我張角難道還需要一個女人護著我？”
“可是魔主……”
“魔主？就算他是天子，要動你，也得問問我答不答應，好了不說這個……你跟說說他們的來曆。”
“是……”
任紅玉的聲音裡透著一分無奈，一分委屈，但有也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在這漢末時代，女人的地位遠不如男性，何況以她和張角的身份，為張角犧牲似乎是天經地意的事。
但是張角粗暴的告訴她，不需要，守護女人是男人的事。
這讓任紅玉心裡，隱隱生出一絲甜蜜。
在張角的追問下，她終於暫時放下了對魔主的恐懼，將自己知道關於魔門的事，向張角說出來。
“魔門，其實就是先秦的諸子百家，以墨門為主。當時秦始皇統一天下，車同文，書同軌，統一天下人的思想，因此焚書坑儒，罷黜百家。
不甘失敗的墨門最後一任钜子，與其餘諸子一起，創立墨門十宗，以取薪儘火傳之意，將各諸子的思想、技藝，傳承下去。”
“墨子？”
張角隱隱想到了點什麼，對了，《尋秦記》裡項少龍穿越到秦朝就得到墨家最後一位钜子傳授劍道，不過在尋秦記裡墨家還是正派人物，怎麼到自己穿越，就變成魔門了？
說實話，上一世讀書時看到先秦諸子百家，墨家這裡，張角還隱隱有些佩服的。
在那個戰國時代，提倡“非攻兼愛”，到處去阻止戰爭，簡直是個國際和平主義者。
不過，這樣的人傳下的思想，怎麼變成偏激的魔門了？
就在張角皺眉思考時，任紅玉繼續說下去。
“墨門十宗，一直在民間潛匿傳承，但是在秦末時代，群雄逐鹿時，墨門十宗趁勢而起，想要重掌天下權柄，但是他們支援的那位大人，最後失敗了……
所以大漢立國，立刻對墨門十宗展開血腥鎮壓與清洗，並且大漢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在天子的意誌裡，這天下，已經不再有墨門存在，最後，墨門徹底蟄伏，變成了人們嘴裡的魔門。”
“等等。”
張角眼睛亮了一下，感覺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你說墨門在秦末群雄裡就選擇了代言人？是誰？”
任紅玉看了張角一眼，像是奇怪他身為天師，居然會問這麼低級的問題：“霸王項羽。”
簡單的四個字，從任紅玉的嘴裡念出來，令整個石洞內為之一靜。
遠處的雷聲和雨聲，在這一刻也摒住了呼吸。
似乎，這個名字擁有莫名的魔力。
張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苦笑著罵了一句“mmp”，自己身處的是個什麼樣的漢末三國時代啊，先是有宗師武者，接著有術士，有仙人和長生的傳說，現在特麼的還冒出魔門來了。
這簡直是玄幻流小說的標配，這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三國曆史嗎？
不過，轉念一想，他就釋懷了。
這個世界是複雜的，也是荒誕的，皇帝都信有仙人，都想長生不老，何況民間信仰，搞出什麼魔門、仙門的，也不算太離譜。
張角想起來自己上輩子的一件事。
那年他跑去東北談業務，和一幫東北朋友喝了個昏天黑地，入夜後，朋友非拖他去見自己的老姨。
那位鶴髮雞皮的老姑婆，據說是附近一帶神通最強的“出馬仙”。
東北的“出馬仙”，是人被狐仙、黃大仙或者蛇仙這些附體，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
那時候都特麼二十一世紀了，大家都對這些“大仙”都深信不疑，何況幾千年前的漢末時代。
魔門怎麼了？
秦始皇還派徐福出海找蓬萊仙山上的仙人求不死藥呢。
算了，不想這些了。
張角深深吐了口氣，收回精神，聽到任紅玉繼續說下去。
“當年的事錯綜複雜，冇人能弄清魔門為什麼要支援項羽，而項羽為什麼又會與他們合作，但是後來項羽失敗了，敗給了劉邦……從此天下歸漢，墨門悄然蟄伏。
但是，大家都知道，墨門，魔門，並冇有消亡，每到天下大亂的時候，他們就會出現，興風作浪。
西漢末，天下大亂，光武帝劉秀崛起時期，也曾遇到過他們……”
任紅玉的長呼了口氣，幽幽的聲音收起，似乎從那段久遠的回憶裡清醒過來。
“我現在就隻有一個問題。”
張角捏了捏拳頭，指骨發出細密的爆豆響。
“這些魔門的人找我做什麼？我特麼既不是霸王項羽，也不是光武帝劉秀，更不是世家高門，跟這些魔門的人八竿子打不到，他們找我做什麼？”
這就是張角心中最大的疑問。
魔門的人想恢複墨門的榮光，想趁天下大亂去爭奪權柄，群雄逐鹿。
這些我他孃的都理解。
但是你們有本事就去懟皇帝、懟世家，再不行懟大將軍何進，懟十常侍也是可以的。
你特麼的找我麻煩乾什麼？
任紅玉啞口無言。
她又不是魔門钜子，又不是魔門中人，哪裡會知道這些隱秘。
而張角，越想越不爽，真是一口氣出不來。
老子好好的，就想跑來這邊挖個遺蹟撈點好處，結果這些魔門的人偏偏冇事來招惹我，招惹我就算了，還特麼把鄭天絕給弄反水了。
究竟他們給了鄭天絕什麼好處？
那混蛋身上中了我的“生死符”都能反水？這天下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當然，最可怕的不是這個。
而是，連鄭天絕這樣的人都能反水投奔魔門，以魔門的行事風格詭秘，張角以後在身邊，還能相信誰？
難道身邊隻能放女人，隻能睡服過才能放心？
這特麼簡直了……
能信誰？
老子還能相信誰？
除了睡服以外，還有冇有人可以信任了？
呃……
他突然想起，如劉備與諸葛亮，關係好到抵足而眠，晚上睡一張床……這，對男人也需要睡服嗎？
這犧牲有點大啊！